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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娘子》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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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宋亦韩托人替乔晓佳找到一份茶楼的工作,工作很简单,端茶倒水,管吃不管住,工资不高,只有十文钱。

乔晓佳算了算,十文钱相当于现代工人工资的二百元,也就是说,想攒下钱太难了,但她还是答应去上班,毕竟比坐在家里等吃强点。

茶楼的掌柜是位六十出头的老者,为人很有原则,虽然茶楼生意冷清,但老者绝不卖酒。

正因茶楼客人稀少,所以二层楼只有乔晓佳和掌柜的儿媳妇在打理,乔晓佳自然不能把粗累活交给掌柜儿媳,如搬运茶具送外卖糕点等都由她去。

虽说活不重,但一天到晚忙忙叨叨也闲不住。乔晓佳每日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宋宅,不过,幸好墨无名有宋母暂时照料,否则她还真是吃不消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半月后

“抱歉,小店不售酒。” 乔晓佳耐着性子再次回答,她已然跟这位客人说了不下五次,但这位客人满嘴酒气,显然在别处刚喝过。

“不卖酒为何叫醉翁楼?!”

“您未听过一句话吗?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她转身向他桌走去,却一把被酒鬼扯回原位。

乔晓佳沉了沉气:“您是来喝茶的,还是来捣乱的?”

酒鬼打个酒嗝,两嘴角向下一撇:“老子今日还非要给你们这茶楼破破规矩,拿酒来!”

掌柜儿媳听二楼吵闹,急忙上楼一探究竟。她见客人拉着乔晓佳不让走,笑容可掬地走上前打圆场:“这位客人,本茶楼确实是滴酒不卖,不如您高抬贵手换一家?”

酒鬼一手攥着乔晓佳手腕,一手“啪啪”拍桌面:“打开门做生意,你居然轰赶客人?!”

乔晓佳抽了抽手腕却被他抓得更紧,她不温不火地命令道:“你先松手,我去给你拿酒。”

“还是这位小娘子懂事。”酒鬼哈哈一笑放开手,随后半卧在桌面上等候好酒呈来。掌柜儿媳不明所以,跟上乔晓佳,问:“咱们哪里有酒呀?”

“不用理他,酒鬼最喜欢闹,让他睡一会儿自然会走人。”乔晓佳倒了壶茶送到其他客人桌上,镇定的表情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还有点账未算,劳烦你先兼顾二层。”掌柜儿媳胆子小,她唯恐那酒鬼闹事儿打人,因此躲在柜台里故作忙碌。

乔晓佳应了声继续干活,走上二楼时,酒鬼见她没抱着酒坛,晃晃悠悠站起身跟在她身后,一会儿摸她手一下,一会儿捏她屁股一把,乔晓佳起初还是忍了,毕竟找个工作不容易。

然而,当酒鬼将一张臭嘴凑到她脸蛋上时,乔晓佳终于忍无可忍,她一甩手,将抹布狠狠地抽在酒鬼腮帮子上:“有钱逛窑子,没钱回家睡觉去,喝两口猫尿跑这来散什么德行?!”

此话一出,引来喝茶看热闹的一阵嘲笑。酒鬼颜面尽失,扬起手欲抽乔晓佳耳光:“臭娘们,老子看得起你才摸你,分明是给你脸不要脸——”

乔晓佳一低头闪过巴掌,酒鬼则因一掌打空向前踉跄几步撞在桌脚上。他顿时火冒三丈,又抄起桌上的茶壶向乔晓佳抛去。乔晓佳本能地闪身闪躲,只听茶壶四分五裂碎在墙面上。

见状,乔晓佳也有点火了,她随手举起木椅向酒鬼扔去,顷刻间,吓得客人们哄堂而散。

酒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胡乱抓起茶杯、茶壶扔向乔晓佳。

就在一来二去的抛物之间,茶楼二层已被砸得犹如废墟。酒鬼打不中她,不禁怒火中烧,于是,他翻倒整张桌子欲压向乔晓佳。而乔晓佳已被逼到死角,避无可避之时只得抱头防御,当她以为肯定要吃这闷亏时,一道浑厚的男声贯穿整个二楼——

“住手!方才谁向楼下扔的茶壶?!——”

酒鬼闻声望去,脸色不仅骤变,一双绿豆眼也瞪了三圈,酒鬼“噗通”跪地,颤颤巍巍地指向乔晓佳:“请请请二位将将将军恕罪,是是这娘们扔的……”

乔晓佳嗤之以鼻,原来是装疯卖傻,瞧这会儿多清醒。

段瑞龙见桌子后露出衣角,斥声命令道:“站起来!”

乔晓佳有气无力地站起身,不由眸中一惊,其中一人她认得,而另一位与段瑞龙穿着相仿的将军——手捂着头顶,鲜红的血迹顺着手肘滑下,这显然被茶壶砸伤了脑瓜啊。

段瑞龙为之一怔:“又是你?”

乔晓佳艰难地点点头,默默走上前,扶起一把椅子让那位受伤的将军坐下,随后掏出手帕按在那人伤口上:“对不起,失手了……”

“你扔的?”耿一鸣神色似笑非笑,打量乔晓佳,见她手腕纤细似乎更觉得好笑。

而不幸“中招”之人则是段瑞龙的同僚——虎哮将军,耿一鸣。

乔晓佳尴尬地向后退一步:“是吧,不是我就是那酒鬼……”

段瑞龙单手轻松一提,将一张桌面翻正,随后拽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他朝身后的酒鬼一样手指,命令道,“沏壶茶送上来,然后把这里打扫干净。”

酒鬼哪敢不从,点头哈腰应声,继而向奔下楼梯找扫把,他竟然在杀人不眨眼的赤手将军眼皮底下躲过一劫,上辈子必然是上过高香。

……

茶楼二层本来就不高,两位身材魁梧的将军往这一坐显得更为窄小。

乔晓佳感到段瑞龙注视自己的目光,不自在地向楼梯口走去:“还是我去倒茶吧……”

段瑞龙看向她的背影,耿一鸣则撞了段瑞龙手肘一下,不由调侃道,“你不是帮我打抱不平来的吗?如今凶手站这你反而不管了?”

段瑞龙与耿一鸣是生死之交,他们的关系比手足还要亲。

段瑞龙不以为意,问道:“漂亮吗?我想纳她为妾。”

耿一鸣怔了怔,神色中颇有难以置信之意:“赤手将军段瑞龙也有一见钟情之时?”

“也不算,见过一、二次。” 段瑞龙摩挲着下巴,“就是不知这丫头许配人家没。”

耿一鸣捂着伤口轻咳一声:“说你莽夫还真糙,一会儿问问!”

同时,乔晓佳手捧茶壶站在楼梯口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上去已不是、跑了更不行。古代男人三妻四妾见怪不怪,何况是男权至高的玉峙国。她在想,万一被发现“叛”妇身份怎么办?

“上来啊!”段瑞龙已然注意到她。

乔晓佳应了声,一筹莫展地走上楼梯……段瑞龙一脸俊冷,言谈豪爽,而被砸伤的那位将军虽语气温和些,但犀利的目光令人心生畏惧。总之,这两人看上去都不好惹。

待乔晓佳走近,两人停止挤眉弄眼的“顽皮”之举。

乔晓佳深吸口气,端壶替两人斟茶:“二位将军请用茶,民女先去打扫一下。”

“这茶楼是你开的?”耿一鸣率先开口。

“不是,我就是一打杂工。”

段瑞龙抿口茶,顺桌下轻踢了耿一鸣一脚,示意说重点。

耿一鸣不由干笑一声,问道:“敢问姑娘可有婚配了?”

“……”乔晓佳微微蹙眉,当兵的还真是各个直来直去,“实不相瞒,民女嫁过人,夫君死于战乱,我如今与弟弟相依为命。”

段瑞龙嘴角一抽歪在桌上,并非姑娘,完。

既然没得谈了,耿一鸣也无心再聊,笑着道,“走吧段大将军,咱们还有事要办。”

段瑞龙沮丧地应了声,两人刚起身,段瑞龙又忽然转过身:“反正都是给人打杂,我看你在这也待不久了,你明日到段府找本将军一趟。”又是肯定句。

乔晓佳迷茫地眨眼:“作甚?”

段瑞龙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乔晓佳:“这是定钱,明见。”语毕,段瑞龙与耿一鸣一同下楼,楼梯间时而传来两人忽大忽小的笑声。

“……”乔晓佳看看手中银两,她不敢说自己是三贞九烈的女人,但也不至于随便到这步田地,看段瑞龙那意图——貌似是叫她“上门服务”?

思于此,她匆忙跑下楼,只见俩人已驾马离去。她跑出两步欲追赶,却被掌柜的儿媳的拉住。

掌柜儿媳误以为乔晓佳砸烂了东西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所以她拉着乔晓佳不松手,继而拽回茶楼中等老掌柜回来后处理。

乔晓佳当然知道在这时代没理可讲,她更懒得讲,只得将段瑞龙“预付”的一锭银子交给掌柜儿媳赔偿砸坏的桌椅钱。

掌柜儿媳眼前一亮,二话不说便把银两揣入袖口,冷冷抛下一句:“日后不必来了。”

乔晓佳此刻再次体会到剥削阶级的残酷,平时跟你有说有笑跟一家是似的,真遇到麻烦事儿了,谁还认识你是哪个葱?

她舒口气,唯有先返回宋宅再想办法。何况,倘若她不把银子交给掌柜儿媳,宋亦韩那边也不好交代。这下可好,白白给人干了半个多月不说,最后一毛钱没拿到不说还差点挨顿打。

唉,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

“娘,咱们要走了么?”墨无名坐在床上玩手指头,一双大眼盯着乔晓佳手中的动作。

“嗯,娘带墨墨游山玩水去也。” 乔晓佳边收拾包裹边捏了墨无名脸蛋一下。

乔晓佳此刻不跑不行了,钱还不上就得为段瑞龙付出“什么事”,唯一的办法的就是连夜跑出城。虽然身无分文,但总比被段瑞龙发现她是“叛”妇来得要稳妥些。

“叛”妇之身,似乎走到哪都有危险,可当务之急是必须离开。

眼见天色转黑,乔晓佳收好行礼向宋亦韩一家老小辞行。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老家寻亲。宋亦韩的新婚娘子落得开心,三句一个“慢走”,宋亦韩当着媳妇面也未多问,毕竟他无理由强行挽留。

道别完,她带着墨无名急匆匆向城门走去,刚走到城下便见城门正在缓缓合闭。

乔晓佳抱起墨无名边跑边喊:“请等等!我要出城……”

侍卫爱答不理地挑起眉,无意间看到她身后走过的将军。侍卫立刻收起傲慢的态度,毕恭毕敬地俯首行礼。

“你要去何处?”

乔晓佳脊背一僵,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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