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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新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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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万道的一轮皎日,自地平线上升起。仰视天空,青湛湛的,除却隐现青昱中几点晨星外,万里长空,一碧无际,更见不到丝毫云翳;同时远处村落中,炊烟缕缕,摇曳飘光,农人牛马也自纷纷出动。

在这美好的风景里,雷起龙却考虑着:往哪里跑?至于为什么跑,这还用问吗?嗯,说起来,他没啥牵累,全部家当都在身上,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真是说走就走,太容易跑路了。

这座村子地处山里一块盆地小平原,除了前人开好的山道通向山外城市,四外丛山峻岭,环拥若城。在大山深处,更是乱峰插云,终年不开,上面冰封雪压,亘古不消,壁立千丈,无可攀折,最险峻处连猿鸟也难飞渡。

盆原土地肥沃,雨量充沛,加上当地气候温和,四时如春,平林绿野,花开不断。更有各色名花奇卉,丛生其间。每当春秋花时,不是春色烂漫,灿若锦云,便是香光一片,风雨皆馨。真是常年享受,观赏不完。只是这么一片得天独厚的好地方,村中人家却不甚多。

当地村民主要是靠种田为生,放牧为辅。所谓的靠山吃山,也就是在附近山上打猎、砍树,采些山珍而已。至于再远一点山,先就没法上去。山环以内地又多卑湿,无数败叶残枝落在地上或是沟壑溪涧之中,日久腐烂,再受污湿之气郁蒸,便成瘴气。

其中最厉害的是有一种金钱瘴,其毒无比,不分早晚,时常出现在这一带地方。远望一片片一团团的五彩繁霞,内中簇拥着无数大小黄而且圆的圈儿。山行相遇,不等近前,只要闻到那一股又膻又臭,仿佛人们大酒肥肉吃过了量,呕吐出来的那一种怪味,当时倒地,人事不省。重则身化黄水,仅剩骨发而死。人畜遇之,固无幸免,便是禽鸟误由当空飞过,稍飞得低近一点,也必昏迷下坠,死于毒瘴之内。端的厉害非凡,因此村里人都不敢犯险走入。

从村子的地理情况来看,想出去,只能顺着山道逃跑了。可实际对雷起龙来说,这是条死路。由于村民进出村子,都要走这条山道,所以他如果也走这条山道的话,一定会被进出村子的村民发现,这就意味着地主家很快就会知道他要逃跑,想一想:一群家丁骑着快马背着弓箭追一个逃奴的场景。这不是电影里常看到的镜头嘛,雷起龙不寒而栗。他不想被箭射死,也不想被官府下海捕文书。所以别人能走的路他不能走。他要走一条别人不能走的路!

雷起龙把眼睛描向了后山:后山深处盆地之上,乱山环绕之中,有一片黑森林,方圆大约有好几百里,是亘古未辟的原始森林。那些古林木,起初自地挺生,年时一久,越生越多,越长越大。密干丛集,隙地无多。因为林密,所以繁枝怒发,见缝就钻,密压压成了大片树幕。那最密的地方,往往互相挤轧排列,森森丛集,绵亘数十百里。

森林深处有很多千百年的大树,繁枝虬结,又密又厚,极少遇到天光。地下腐草堆积,蛇虺伏窜,恶荆毒草,到处皆是,黑压压把地面盖住。木本植物,滋生力强,横里无隙可入,齐往上穿,到了上面,又是互相挤压盘纠,树干最细小的也都成抱,那最大的何止十抱。多半骈生丛立,挤成一堆。那几百里方圆的树阵森林,也无路可通。林里黑如暗夜,点光不透,一个不巧,迷了方向,十九陷身在内,死而后已,休说向前,便是后退,也办不到。

这都不算什么,可怕的是:林中蛇虺伏窜,恶兽潜藏,更有各种毒虫纷飞如雨。蜂蚁蚊蝇,成阵而飞,均比常见要大十倍,各具奇毒,齿爪犀利,性最凶残。尤其蜂蚁最恶,性又合群,憨不畏死。常人只一遇上,群起来攻,前仆后继,转眼之间便成枯骨。至于潮湿瘴气,更不必说。因此当地连附近防护有方,备有各种自制预防灵药的山蛮人都从无一人敢于犯险走入。

这绝对是一条没人走的路了,任何人都想不到他敢走进这片黑森林。但雷起龙就是敢走,这得益于他知道一个独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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