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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天盟》第九章 莫离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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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收回目光,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那对正在天空盘旋的白雕,慢慢的落了下来,啾啾的啼鸣着,小挪着脚步,昂首阔步,交颈而鸣。端的是威武非常。

柳树林后转出一男一女,双雕分别用头蹭了蹭二人胸口,与刚才威武的模样实在是差别不可谓不小。杨过心知这两人便是郭靖黄蓉,抬头仔细卡去,只见那男的浓眉大眼,胸宽腰挺,三十来岁年纪,上唇微留髭须。那女的约莫二十六七岁,容貌秀丽,一双眼睛灵活之极,在少年身上转了几眼,向那男子道:“你说这人像谁?”那男子向少年凝视半晌,道:“你说是像……”只说了四个字,却不接下去了。

郭靖、黄蓉只是看着杨过,上下的打量着,杨过想着今后要去桃花岛住上几年的,也打量着两人,同样的仔细,却是不同的用心,只是谁也不知道杨过的心思。

这日郭靖、黄蓉两人正在一家茶馆中打听黄药师的消息,忽见远处烈焰冲天而起,过了一会,街上有人奔走相告:“陆家庄失火!”黄蓉心中一凛,想起嘉兴陆家庄的主人陆展元是武林中一号人物,虽然向未谋面,却也久慕其名,江湖上多说“江南两个陆家庄”。江南陆家庄何止千百,武学之士说两个陆家庄,却是指太湖陆家庄与嘉兴陆家庄而言。陆展元能与陆乘风相提并论,自非泛泛之士。一问之下,失火的竟然就是陆展元之家。两人当即赶去,待得到达,见火势渐小,庄子却已烧成一个火窟,火场中几具焦尸烧得全身似炭,面目已不可辨。

黄蓉道:“这中间可有古怪。”郭靖道:“怎么?”黄蓉道:“那陆展元在武林中名头不小,他夫人何沅君也是当代女侠。若是寻常火烛,他家中怎能有人逃不出来?定是仇家来放的火。”郭靖一想不错,说道:“对,咱们搜搜,瞧是谁放的火,怎么下这等毒手?”

二人绕着庄子走了一遍,不见有何痕迹。黄蓉忽然指着半壁残墙,叫道:“你瞧,那是甚么?”郭靖一抬头,只见墙上印着几个血手印,给烟一薰,更加显得可怖。墙壁倒塌,有两个血手印只剩下半截。郭靖心中一惊,脱口而出:“赤练仙子!”黄蓉道:“一定是她。早就听说赤练仙子李莫愁武功高强,阴毒无比,不亚于当年的西毒。她驾临江南,咱们正好跟她斗斗。”郭靖点点头,道:“武林朋友都说这女魔头难缠得紧,咱们若是找到岳父,那就好了。”黄蓉笑道:“年纪越大,越是胆小。”郭靖道:“这话一点不错。越是练武,越是知道自己不行。”黄蓉笑道:“郭大爷好谦!我却觉得自己愈练愈了不起呢。”

二人嘴里说笑,心中却暗自提防,四下里巡视,在一个池塘旁见到两枚冰魄银针。一枚银针半截浸在水中,塘里几十条金鱼尽皆肚皮翻白,此针之毒,实是可怖可畏。黄蓉伸了伸舌头,拾两段断截树枝挟起银针,取出手帕重重包裹了,放入衣囊。二人又到远处搜寻,却见到了双雕,又遇上杨过,同样的开始,一点没变,只是不知是否会有同样的收稍。

郭靖眼见杨过有些面善,一时却想不起像谁,鼻中忽然闻到一阵怪臭,嗅了几下,只觉头脑中微微发闷。黄蓉也早闻到了,臭味似乎出自近处,转头寻找,见雄雕左足上有破损伤口,凑近一闻,臭味果然就从伤口发出。二人吃了一惊,细看伤口,虽只擦破一层油皮,但伤足肿得不止一倍,皮肉已在腐烂。郭靖寻思:“甚么伤,这等厉害?”忽见那面色发黑,唇色发紫,惊道:“你也中了这毒?”

黄蓉过去仔细一看,忙从囊中取出一颗九花玉露丸,道:“嚼碎吞下。”杨过接在手里,先自闻到一阵清香,放入口中嚼碎,但觉满嘴馨芳,甘美无比,一股清凉之气直透丹田。黄蓉又取两粒药丸,喂双雕各服一丸。

郭靖沉思半晌,忽然张口长啸。杨过耳畔异声陡发,出其不意,吓了一跳,但听啸声远远传送出去,只惊得雀鸟四下里乱飞,身旁柳枝垂条震动不已。他一啸未已,第二啸跟着送出,啸上加啸,声音振荡重叠,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远去。黄蓉知道丈夫发声向李莫愁挑战,听他第三下啸声又出,当下气涌丹田,跟着发声长啸,郭靖的啸声雄壮宏大,黄蓉的却是清亮高昂。两人的啸声交织在一起,有如一只大鹏一只小鸟并肩齐飞,越飞越高,那小鸟竟然始终不落于大鹏之后。两人在桃花岛潜心苦修,内力已臻化境,双啸齐作,当真是回声闻数里。

二人啸声未停,便只见郭芙柯镇恶从远处跑了过来。郭芙一边跑,一边叫道:“爹爹,妈妈!”一老一小奔到郭靖夫妇跟前。郭芙投入黄蓉怀里,笑道:“妈,大公公刚才打跑了一个恶女人,他老人家本事可大得很哩。”黄蓉自然知她撒谎,却只笑了笑。郭靖斥道:“小孩子家,说话可要老老实实。”郭芙伸了伸舌头,笑道:“大公公本事不大吗?他怎么能做你师父?”生怕父亲又再责骂,当即远远走开,向杨过招手,说道:“你去摘些花儿,编了花冠给我戴!”

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并没理会,只是看到郭芙,便想着自己的女儿,若果自己还在,恐怕也会像她这般的跑到自己怀里撒娇了吧。不知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郭芙瞥见他肤色漆黑,便道:“你这么脏,我不跟你玩。你摘的花儿也给你弄臭啦。”杨过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没说话。只是想着郭靖,黄蓉二人已到了这里,恐怕自己是不能去找小铁牛了,只希望在未来他能一切皆好吧。

郭芙见到杨过不理她,跑上来,抬脚便踹了杨过一脚,口中骂道:“小死叫花,叫你不理我!”杨过之前受伤不轻,又中了毒,便没有躲开,被一脚踹倒在地。杨过抬眼看去,只见郭靖和黄蓉转过头有些不满的看着郭芙,并没有说什么,脸上还带着一种宠溺的微笑。

本来如果算下来,杨过的年纪比郭靖还大了十多岁,怎么会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只是杨过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谁踹过,又看到郭靖黄蓉的反应,不由得怒从心起,用手撑着,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诸人一眼,冷笑道:“果真是大小姐,果真是教的好女儿!”说罢,也不多想,抬腿便走。

郭靖和黄蓉听到杨过的话,面色都有些难堪。黄蓉不由得怒骂道:“芙儿,你再胡闹,晚上便罚你不许吃饭……”

杨过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但作为一个曾经的父亲,却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是一种伟大的母爱。任何人都没有批评他的借口。不论是何原因。

郭靖看到杨过要走。便开口叫道:“小兄弟,是我教女无方,在这里向你道歉了,芙儿,还不快过来给小兄弟道歉。”

郭芙本不愿意,但看到郭靖脸色不好,还是出来不情不愿的走到郭靖旁边,扭扭捏捏的向杨过道了歉。同时狠狠地瞪了杨过几眼。杨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算了!”然后扭头便走。本来之前,杨过是想着去桃花岛住上几年,然后再去终南山,进古墓的。但是看到三人的样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看这样子,恐怕到了桃花岛上,免不得要受不少嫌弃,自己又何必去讨人白眼?找个机会,直接上终南山,也不是不行的。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想着,脚步也不由快了两分。

但才走了几步,郭靖便又开口叫道:“小兄弟,先别走。你身上余毒未去,发作出来厉害得紧。”

既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杨过便不打算在这纠缠下去,只是停下脚步,转过头,朝郭靖笑了笑,道:“多谢几位好意,只是区区小毒,还不算什么!”然后向郭靖点了点头。举步向前走去,对郭靖的叫喊只如不闻。郭靖只当是杨过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而且又看到杨过一身傲骨,只怕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助,但也没多想。便抢步上前,说道:“你怎么中了毒?我们给你治了,再走不迟。”杨过轻笑,足下加快,想从郭靖身旁穿过。

郭靖见他脸上孤傲之色,眉目间甚似一个故人,心念一动,说道:“小兄弟,你姓甚么?”杨过既已打定了主意,又怎么会再说那些无用的。便只侧过身子,意欲急冲而过。郭靖翻掌抓住了他手腕。杨过几下挣不脱,只得放弃,摇了摇头,笑道:“我姓莫,名离。取义‘莫失莫忘,不离不弃’”。现在我还有事,还请你放开。杨过知道他是好意,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怨恨之心。只是却也不想在和他纠缠下去。

郭靖和黄蓉两人听了,直觉一阵诧异,郭靖微微失望的叹了口气,松开了杨过的手。而黄蓉倒是向他笑了一笑,这可是黄蓉再见到杨过之后对他的第一个笑容,杨过知道是何原因,自然也不会对她心有怨恨,便也冲她轻轻点头,微微一笑。然后,转头便走!只想着,原来我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做我的莫离,我还真是做不了杨过。同时有些好笑的,轻轻甩了甩头,为自己那些好笑的举动和决定。

莫离是否会去桃花岛,还是独上终南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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