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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啤酒主义者的独白(全本)》第一章1999,北京游走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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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试过干体力活养活自己,甚至想过干脆捡破烂儿去得了,当个“破烂儿王”也蛮不错的嘛!

但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社会。一方面,体力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另一方面,劳动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一眼看穿了我,不认我。

最要命的是,我高估了我内心的纯洁。我曾以为我内心纯洁的力量相当大,甚至一个人的时候也曾着脸嘟囔出“我本纯洁”这样的酸词儿,实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举个例子,我很好色,为了这一“好”,我有时就不得不放弃纯洁,古希腊最完美的一位神还有脚后跟上的弱点呢,何况我辈。

我想我倒不是在自我开脱,也不是说我就认输了,我的意思是,我本就不纯洁,或者说,我的纯洁与我的邪恶是搅和在一块儿的,我要想斩断邪恶就必定连纯洁一块斩断,也就是将我这个人消灭,这我做不到,我从没想过自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生即使做不到彻底纯洁,那么也争取让纯洁在与邪恶的搏斗中多赢两局,万一能把邪恶斗垮了呢?

唉,话题有点扯远了,什么纯洁邪恶的,其实我现在已很少想这类问题了,真要说的话,我估摸现在我内心邪恶对纯洁的比分大约是7∶4的样子。得承认,早些年我无业的时候,它们的比分曾经是4平,甚至是3∶4,纯洁还曾稍稍领先过。这些年邪恶追上来啦,而且已反超出很多。倘若人生就算11分一局吧,别别别,还是13分吧,多给我些机会。我多么希望21分一局呀,可我的岁数(33岁)摆在这儿,我的机会明显没那么多了。

最终,我落脚于一家小报。小报与大报的区别在于:小报所生产的垃圾是新鲜的、不带包装的,是原汁原味的,生产者与消费者都心知肚明,谁都不摆架子。而大报的产品则需要包装,需要各种添加剂,使之“看上去很美”,完全让人想不到那是垃圾。所谓包装和添加剂一般是这样的:比如拿出打世界大战的架势围剿某个贪污腐化的乡长;比如养几位一脑子圣贤书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教授来兼任技术员,从他们那神奇的试管中滴出几滴液体,垃圾便有了色香味,这就叫化腐朽为神奇;再有就是笼络一大批因大任在肩而长年皱着眉头的“名记”,这些人虽各怀绝技,但有一样是共同的,即他们都是脚法细腻的擦边球专家。

小报就完全不用这么累。比如我吧,我一周上一天班,我根本就不用写,我只需去别的“垃圾场”(报刊及互联网)转转,弄点人家的产品,往我的版上一堆,得,一版眼花缭乱的“娱乐天地”就算齐活儿!

当然,我们也养了一批为我们小报工作的“业内人士”,这些人大多相貌奇形怪状,人品也高下不一,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即文辞华美,文风统一是从醋厂里吹来的――酸,内容风花雪月爱恨离愁,光看文章有时猜不出作者是男是女,虽然他们统统都是林黛玉转世。

我一周剩下的时间用来制造生活垃圾。过程就是:吃吃喝喝,然后拉拉撒撒。我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儿嘛儿香。干我们这行的,胖子不少,没办法,我们这一行跟餐饮娱乐业是近亲,甚至可以说是相濡以沫。有时候我们面对的消费者是同一的,比如在餐厅里某些食客会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阅读小报,还有,某些人不看小报就上不了厕所,上不了厕所必定影响食欲,倘若人民食欲不振,餐饮业则必定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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