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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第二十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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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几小时对她来说是彻彻底底的煎熬。

中间小贺的确来过两次,一次是给她拿来几份报纸,另一次是为她拿来一份盒饭。她虽然对两样都毫无兴趣,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读了一会报纸,吃了几口盒饭。她早就注意到这间房间墙角顶部的一个摄影探头,她猜想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现在都在被监视。

同时,她的脑海里也在反反复复思考着所发生的事。

她从来不曾想到蓝铭居然会和程雪的案子有关,或是曾和她认识。但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其中的关联,也许是警方走进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但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与蓝铭之间的关系。她仔细回想自己刚才与警方之间的这段谈话,她觉得自己的答案和表情应该都在合情合理之中,警方应该不会从她这里察觉出什么。

唯一一点她不能肯定的是,蓝铭那边呢?想必警方一定会和他谈话的。他会说什么?自从两年多前,和他分手的那次午饭之后,她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也没有从他那里听到过任何音信。她偶尔在互联网上读到过有关他的演出的报道,但仅此而已。她本以为这段往事将永远石沉海底,或者说被埋葬在她的心底,但是现在突然被人提及,她感到痛苦,而且无比的恐惧。

她不停地想着女儿,兰兰。那时她千挑百选,反复斟酌,终于还是给她起了“庄兰”这个名字。其实那时的她也不知道女儿的爸爸到底是谁。但是两年多来,她已经可以在兰兰身上越来越清楚地看到蓝铭的影子。

可是此时的她却悔恨不已,悔恨自己的愚蠢痴情,为什么要给女儿起这个名字?

她不知道警察此时在核实什么,和谁谈话,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等待审判,对她生命中最大的错误的审判!

就这样大约等了四个多小时,马警官和小贺终于一同回来了。

“对不起,夏女士,让你久等了。”马警官进门后说。

她觉得他的语气好像还不像是在与一个罪犯说话。

“没关系。”她低声说。

“我们已经对很多情况进行了核实,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她看着他,没有吱声。

“你知不知道蓝铭为什么会去养乐堂为病人和家属演奏?”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预料到。

“这个我不清楚,我一直以为是养乐堂出钱请他在那里演奏的。”她这句话是实话。

“这个吗,我们核实过,他是主动和养乐堂联系,免费去那里演奏的。”

“是吗?大概是在做善事吧。”她说。

“有这个可能。但是据我们的了解,他只是为养乐堂提供免费演奏,不知道那里为什么对他来说这么特别。”

她听了这话,也有些诧异:“这个我不知道。你们恐怕只能去问他本人了。”

“我们问过了。他说他只是想做点善事,而且只有养乐堂这样的私人疗养院才愿意出钱买钢琴。”

“噢。”她没有多说。她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现在这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看来警方已经和蓝铭谈过了。她最关心的是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和警方说了什么。

马警官沉默了一下,说道:“今天麻烦你了。我们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话令她悬得高高的心平稳了很多,想来蓝铭没有说什么,他虽然无情,但还不是那么愚蠢的。

“没关系,我应该做的。”她说。

“你的丈夫庄律师也在这里,我们刚刚也请他来谈了谈。他在等你一起回去。”

马警官这句话使她刚刚平静一些的心又突然跳了起来。庄宇恐怕是她现在最不愿面对的人了。

警察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她在心中呼喊。

那之后,她稀里糊涂地跟着两位警官走出了那间她再也不想进去的房间。庄宇正在警局门口的走廊里等她,他的表情很严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先送你回家,再回办公室。”他说完,两人并肩离开警察局的办公楼。

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他平时不开车,因为晚上应酬总喝酒。她来时是坐警车来的,车还停在家里。

两个人都坐在出租车后面的座位上。一路上,他们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各自向自己窗外的方向望去。幸好车内播放着叽里呱啦的收音机节目,不然这样的沉默会使她发疯的。

车在家门口停下。

他好像要跟她说些什么,但又好像突然改变了主意,对她说了句:“你先回去吧,我们晚上再说。”

她点了点头,下了车,望着出租车离她远去,她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那是一种对未来完全没有把握的感觉。

回到家,爸爸妈妈见她在警局待了那么久,自然有一大堆问题,但都被她模零两可地应付过去了。

那之后的时间里,她一直都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只是守在兰兰的旁边,看着小家伙在屋子里东走走西走走。

那天晚上,庄宇回来得比平时早,并且晚饭没吃就回来了。但是她之前已经和爸爸妈妈一起吃过了。她没有准备,便只能简单地为他煮了一碗面条。见到他回来,爸爸妈妈便离开回自己家去了。

她等兰兰在小屋睡着以后,便来到客厅。

他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她在他的身旁坐下,没有吱声。

“今天和警察谈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道,眼睛却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没谈什么,他们问我关于一个叫蓝铭的人。”她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些。

“他是谁?”

“他曾经每周去养乐堂为病人弹钢琴。不过他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不知道他和程雪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你和他很熟嘛?”

“不熟,只是随便说过几次话,谈谈音乐。”

“爵士乐?”

“对。”

“从来没听你提到过这个人。”

“我又和他不熟,没什么可提的。”她听上去还是很随便,但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这场谈话要进行多久,她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可是你去了他的演奏会?”

“是他乐队的演奏会。”她强调着。

他沉默了一刻,才又开口:“你是自己去的,还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她心里咯噔一声,还是答道:“是自己去的。”

“我记得你当时说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顿了顿,才道:“也许是我记错了,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的心此时悬得很高很高,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她那悬着的心也渐渐地一点一点地落了下去。

这之后的几天里,她没有再从警方那里听到任何音讯,庄宇也没有再提到那天的事。但她的心却总不能恢复完全的平静。她想也许自己太过担忧了,可能事情已经风平浪静了,过一段时间,自己便会放心了。但一种隐隐的不祥之感却总萦绕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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