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姜涛在那儿站了半天，可那家伙连眼皮都没撩一下，期间集隔热行人从姜涛身边走过时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姜涛穿了隐身衣，在他们的世界里已经消失了一般。姜涛只得又朝前走去，两腿酸软无力，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姜涛好不容易又在一个卖包子的妇女面前可怜兮兮地停了下来，那个女人长得和李寡妇差不多，只不过脸上的皱纹没有李寡妇多，穿的也比李寡妇好。那妇女抬眼瞅了下姜涛便冷冷地说，一边站去，别碍着别人！

姜涛想这女人比李寡妇凶多了，便匆匆离开了这里，往前面走去。

街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但依旧来去匆匆，似乎一分钟也不能浪费。

姜涛穿街过巷，几乎在每个卖点心的人面前都站了一会，但直到太阳升得老高了他仍旧连个馒头也没有吃到。姜涛饥肠辘辘，头昏眼花，两腿坠了铅似的，挪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姜涛两眼无力地在人群中看了一遍，企图看到父亲那身破衣烂衫突然出现。可人群中最终没有出现奇迹，人流如水川流不息。

姜涛无望地坐在一个石阶上，石头冰凉坚硬刺人肌骨，但姜涛依旧没有力气再朝前走了。姜涛把头埋在臂弯里尽量少用力气，但浑身酸软，再不动也出不了力气。

姜涛歇了多一会，又勉强站了起来，无目的地向菜市场走去了。这个城市不大，但菜市场不小，早晨人来人往接踵而至，远远望去黑黑的一片，蛆一般地在那儿不停地蠕动着。姜涛在菜市里步履维艰，不时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手里拿着纸牌站在那里形同卖身一般。

姜涛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他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弄点吃的，填饱自己那个可怜的肚子。

转了半天之后，姜涛终于弄了一点吃的，那是个卖玉米的老婆婆给了他两根玉米棒子，玉米颗粒饱满香味扑鼻，吃到嘴里甜如蜂蜜。姜涛站在那里一眨眼的功夫就消灭了那两根玉米，见那个老婆婆没有再给他的意思便无趣地走开了。

姜涛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父亲的身影恐怕再也不会出现了，而他要吃要住，这些问题该如何解决？他瞪大双眼，看着菜市中拥挤的人群，第一次感到了城市原来是如此的陌生。

还是好人多，姜涛在傍晚的时候又饱饱地吃了一顿。那是个个体餐馆的小老板，见姜涛在门外站了半天便让他帮着刷了会碗，然后便让姜涛美美地吃了一顿。饭菜虽然不大好，但总归比家里的伙食强多了。姜涛吃得肚子都胀疼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小小的餐馆。

天黑以后，姜涛摸到了长途汽车站那里。车站里灯火昏黄，几个人鬼似的在那里移动。姜涛爬到椅子上躺下了，肚里有食，睡意也就上来了。

姜涛一睡着便做了好几个梦，在梦中他拿着弹弓打鸟，可这回怎么也打不到鸟，把姜涛急出了一身汗。

姜涛正在着急之际，便看到父亲骂着冲他跑了过来，父亲说兔崽子还不滚回去？姜涛还没有看清父亲的脸时父亲就不见了，随即屁股被人踢了一脚，怪疼的。

姜涛便从梦中惊醒了。姜涛醒来后觉得屁股还隐隐地疼，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面前站着几个人，都挺年轻的。

姜涛盯着他们一时不知所措，其中有个留胡茬的人看了他几眼，说，哪来的？姜涛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只得说，我从城外来的，我爹不见了。

旁边一个留着平头的青年和那个留胡茬的说，是个乡下崽，不碍事的。留胡茬的说，你听着，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快滚到外面去！

姜涛惊惧地盯着他们，这才看清这几个人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他爬下了椅子，昏头昏脑地往车站外走去，临走时他发现那几个人带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在那里把针管往身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