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一二三四排做一排横着回宿舍。

四儿晃着刚发到手里的就业协议书说，“看看，看看，这就是传说中卖身契！”

“这么早就把东西发了，学校这回可是铆足劲儿开始往外哄人了！”二儿说。

“上次你还说去年市教委还发了通知，说十二月以前不让企业进来呢！我早说是忽悠了吧，早发一天就业率增加的可能性就大一点！就业率压力一大，什么规定都是白费！”皓哥愤愤的说，这哥们已经俨然成了一愤青。“把你们这帮子人往外一哄，卖身契一签，某些人乌纱帽就保住了！”

“别老这么愤世嫉俗的好不好！”四儿反对说。“学校没你想的这么坏！”

“幼稚！”一二三同时白眼一翻，用最整齐的声音鄙视他。

“你们说就业真有院长说的那么难吗？”徐墨田突兀的冒出一句。

“扯淡的啦，吓吓你们的，你忘了，去年的动员会咱们不都混进去过吗？院长还不是这样讲的！”皓哥说，“到现在也没听说有谁毕业后饿死了的！”

“今年不是危机吗？可能还是会难一点的！”四儿说。

“学校水平差，经济好不好都存在就业危机！你有听说清华北大的学生找不到工作的吗？”二儿说！

“北大的还有出来卖肉的呢，网上不是报了一个了吗？”徐墨田反驳说，他已经忘记了刚才提的问题了，思绪又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就是啊，前几天广州的还有个地方年薪10万找研究生卖肉呢！”皓哥赞同。

“妈的，现在大学生比菜市场的白菜还多！”二儿说。

“比白菜便宜多了！呵呵！”徐墨田说。

“就是啊，现在买白菜还得讨价还价呢，招大学生就不用，招聘广告一贴，马上就跟苍蝇看见狗屎一样，哭着喊着扑上去！还得喊着，只要给我个机会，多少钱我不在乎！”皓哥眉飞色舞起来，越说越生动。“还假惺惺的说，我们刚从学校出来，没有经验，什么都得学习，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要不，我给你白干也行！”

“我给你你们钱吧，收下我吧！”四儿也跟着瞎起哄。

“哈哈……”

“贱人！”徐墨田这么笑着评价皓哥。

“不是贱人是什么？现在大学生就是贱！”皓哥说。“你当大学生有多牛啊，大学生在社会上就是无知死板还有眼高手低的代名词！女大学生那就是……”

“哎，打住啊！打住啊！再说就少儿不宜了！”二儿赶紧阻止皓哥继续说下去。

“混蛋世道！”徐墨田骂了一句。“搞半天敢情学校什么也没教会我们，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学习点装孙子的本领了！这个吃香！”

“哈哈，三儿你说的太对了，你说学校怎么不教教我们怎么装孙子啊！我发现这门课才是真正有用的！”皓哥说。“以后招生要专门开一门课，名字起文雅一点，实际就是教人怎么装孙子，这样就业一定会很好！”

“刚才院长不是说了吗，要降低要求，面试时候要虚心，不要太在意待遇问题，其实就是要你们学会装孙子！看人家说的多含蓄啊！”二儿说。

“靠！”四儿说了一句，脚下绊到一个矿泉水瓶，一脚踢出去老远，嘴里还说，“环境真***恶劣！”不知道他是说就业环境还是卫生环境。

到拐角处，有几个大一学生背着书包，高谈阔论转了过来。其中由一个高个的说，“我觉得咱们这个专业还是挺好的，起码找工作不用愁！”

另一个说，“这学校也还不错，其实在二本里面也算是好的了。”

“一本二本都无所谓，关键还是得靠自己……”

说着就擦身过去了，徐墨田不由的回过头去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四个人也是排做一排的横着往前走，充满了希望。

“咱们这么快就要毕业了，哎！”徐墨田叹了一口气。

“听你这意思是还没玩够呗？”四儿说。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毕业是个什么东西？”徐墨田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白菜成熟了就得卖，你现在是看见旁边刚刚种下的小白菜秧子，觉得有点怀念吧？”皓哥说。

“我发现个事！”二儿又在打岔。而且还郑重其事的样子。

“什么？”

“我发现啊，这大学里，大一的学生出来都是以宿舍为单位，大二就开始分两组，大三就单飞了，大四的就基本不见人出来晃了！”

“切，我还以为你发现了造原子弹的秘密呢！这个问题三儿去年就总结过了！”皓哥说。

“那咱们现在这样别人肯定以为咱们是大一的！”徐墨田笑着说。

“我到想，要是我现在回到大一那我……！”四儿说。

“要是回到高中才好呢，那我就不会跟你们这帮王八蛋混一起了！”徐墨田打断他说。徐墨田高考成绩其实是很好的，超过一本线也很多，可是报的学校的机电专业却在那年变的很热门，他又不服从调配。于是就落到这里了。这一点他一直耿耿于怀。其实二儿和皓哥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个时候还说这个，那不废话吗！当初干嘛吃了，填个志愿都填不好还好意思说！全天下有你们三个这么背真没几个！”四儿说。

“咱们是高考的牺牲品之一！可怜啊！一块块好玉就被雕琢成这样了！”二儿说。

“你大爷的，你跟着起什么哄！”皓哥对他假惺惺的感叹表示不满。

“要毕业啦！咱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徐墨田没来由的提高音量说了一句。

他的感叹却招致皓哥方面的不满，“你高考语文及格没！有这样用词的吗？”皓哥觉得“死得其所”用在这里无论如何都是有碍视听的。

“那我该怎么说？”徐墨田问。

这一下把皓哥难住了，他挠挠头说，“二儿，这个问题交给你了！”

二儿说，“这叫尘归尘，土归土！”

“你大爷的！”一三四又是一次很有默契的鄙视！

四个人用这种满腹牢骚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对即将到来的毕业的兴奋，一二三四从来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他们在开会时候、在班级活动的时候、在考试之前，总会用这样那样的话题来胡扯，以表示他们的不在乎，其实，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他们是很在乎的。故作轻松有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面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