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的晚餐之后，徐墨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一想起饭桌上的翁少游的官道理论，心里就有点发毛。而且自己的生活似乎也正在不可扭转的向那样的一个目标扑去。

星期天早上徐墨田躺在床上不起来，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疲倦过。二儿去上自习了，四儿去北大找女朋友去了，只有皓哥还躺在宿舍里。

“三儿！”皓哥没起来，但是他知道徐墨田醒了。

“嗯！”徐墨田呓语一样哼了一声。

“最近心事很重啊，怎么啦？跟大哥说说！”皓哥试图开导一下他。

“没事啊，就是累了！”

“三年了，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说说，别憋着！”皓哥其实算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要不然他朋友也不会这么多。或许是他比他们大两岁的缘故吧，其实宿舍的人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徐墨田从开学到现在似乎真的迷失了，一面是自己理想，一面是翁小美的狂轰乱炸，彻底的昏头了。

“皓哥！”徐墨田说，“你想过我们毕业之后做什么吗？”

“就知道你是在头疼这个问题！”皓哥从床上坐了起来。“三儿，有时候你是想的太多了，出去之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千变万化的，你看咱们前几届的师兄师姐们，现在还不是做什么的都有！”

“关键不是别人做什么，是我们做什么！”徐墨田矫正他的方向。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出去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就做什么样的应变。”皓哥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于是徐墨田沉默着，听他继续说下去，“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也许我们现在理想的东西，出去之后跟社会是格格不入的！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其实咱们现在属于一种闭门造车的状态！我们根本不知道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

徐墨田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现在翁小美天天逼着你考公务员，所以你很烦！”皓哥说。

“你怎么看？”

“三儿！”皓哥说，“有时候，我个人觉得啊，做什么事到不见得很重要，但是重要的是，做的事情要是自己感兴趣的！要是你出去之后每天都觉得枯燥乏味我想也没什么意义！”

“嗯！”

“公务员嘛，肯定有他的吸引力的，要不然那么多人哭着喊着的要冲上去干嘛！对不对？”皓哥说的起劲了，“工作轻松，福利待遇好，还稳定。正规收入外面还有许多灰色收入，谁不愿意去啊！”

“嗯！”徐墨田一边听一边在憧憬。

“可是，三儿，那不是你的追求！”皓哥一语中的。“说实在的，我们学院，就说我们这一届的啊，我还没有发现有哪个会像你这么热爱这个专业的！凭你的这份热爱，我想，你在这个领域一样能出人头地！”

“这句我爱听！”徐墨田似乎有点明白了，所以语气就轻松了很多。

“要是你真的走上仕途，我不敢说你没有什么成绩，因为翁小美家的背景确实挺好，前提是到时候你们还在一起！可是我敢肯定的是，你一定不会开心，因为你压根就讨厌官僚！上次学生会换届，你摔门的事还记得不！”

徐墨田当然记得。那时候他是院里学生会主席，换届的时候搞得很*，他费尽心思的发动了全院学生投票选举，一轮选举后，却被学院老师喊停了，因为他们预定的人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徐墨田和当时做外联部长的皓哥去找他们理论，结果老师说是学院党总支决定的。徐墨田摔门就走。害得皓哥在后面给他说了很多好话。

“皓哥，你说现在的官场是不是都那样啊？”徐墨田问。

“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徐墨田不用问也知道，上次的饭局始终让他心有余悸，那样装傻充愣，那样虚情假意，他是永远学不会的。可是现在翁小美却拖着拽着把他往那个群体里面送。徐墨田矛盾极了。

他有恐惧症，他总是觉得自己不是那个阶层的人。

“皓哥！”

“嗯！”

“谢啦！”徐墨田继续睡！他还是没有搞明白，到底走怎样的路，他开始羡慕起二儿和四儿了，他们从上大学第一天起就把自己的路定下来了。同样他也羡慕皓哥，他到现在也不用为自己的将来发愁。羡慕完了就完了，没有一点实质的意义。

徐墨田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响了。

“墨田，那天你没刷我的卡吗？”翁小美在取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卡消磁了，然后去补了张卡，发现里面的余额一点没动。于是在银行给徐墨田打电话。

“你那卡消磁了！”

“那你怎么不说啊！”

“没事，反正我刚发了奖学金嘛！”徐墨田说。“再说那顿饭也该我请啊！”

“哎呀，你说你，又没什么钱还充大款，好了，钱我一会划到你卡上啊！”

“不用了！咱俩还用这样吗？”徐墨田说。

“行了，就这样了！我一会儿回学校，下午去看书啊！”

还没等徐墨田应声，对方已经挂断了。翁小美真是变了，原来做什么事情都是漫不经心的，现在都开始变的风风火火的了。原来一看书就会头疼的，现在在图书馆一看就是一天。

放下手机才发现皓哥已经不在宿舍了。徐墨田起床到水房刷牙洗脸，已经快十点了，刷牙洗脸的人还很多。大四的生活完全就是两边倒，一边是风风火火，一边是懒懒散散。有的人焦头烂额，有的人天塌不惊，徐墨田觉得很奇怪。

等他回到宿舍的时候，皓哥端坐在电脑前面。

“你怎么行踪总是飘忽不定的！”徐墨田一边晾毛巾一边说。

“买早点去了！”皓哥嘴里塞着面包，含含糊糊的说，“给你带了一份，放你桌上了啊！”

“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