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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者之书》序章 晓夜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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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星”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天空,让午夜变成白昼,倾泻而下的光雨洒遍西比拉城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是约德.辛利汶公爵的领地。人们纷纷从梦神的怀抱中惊醒,恐惧万分。一时间,大街小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其中一些狂叫着“末日!”“末日”或者“天罚!”“天罚!”,像疯子一样手舞足蹈。

“他(chahua)妈(chauhua)的这是怎么了?”肖恩.艾特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抬头看看这亮了过头的天,大声抱怨,“前阵子鬼天热得像火炉,现在刚睡下去天就亮了,还要不要人过活了?”他是公爵城堡里的一个马房小弟,来公爵的城堡已经四年。他住的马房是一间由粗木草草搭起来的凉棚,而床,就是搁在地上的一堆麦草,散发着霉味和说不出来的尿骚气。

“凑合一下吧,你当你是贵族小姐,还讲究这个?”他身边的另一个马夫把头埋进麦草,躲避着越来越强的光亮。那光透过所有的缝隙,好似万把利剑,把黑暗撕扯得支离破碎。

“听你的。”肖恩也学着同伴把头塞进草堆,“妈(chahua)的,这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他使劲用手捂着脑袋,却还是感觉到有光透进来。眼皮成了摆设,即使闭上眼睛,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他(chahua)妈的!”他一挥手,刚好揍在同伴身上。

“你干什么啊!发病啦!”那人吼道。

“这觉没法子睡了!”肖恩跟着吼回去。

“没法子睡就滚出去,我还要睡!”满脸麻子的马夫显然不买账,伸腿就是一脚,刚好踢在他的肚子上。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晚上吃的面糊差一点就全都倒了出来。“马克!”肖恩跳起来,照着麻子脸的屁股就是一脚。“你他(chahua)妈(chahua)的不能轻点,老子的晚饭都快给踢出来了。”

“操(chahua)你(chahua)妈(chahua)的晚饭!”麻子大骂,“北方的白鬼才关心你会吃什么。”他怒气冲冲地挥舞拳头。肖恩一步跳下草堆,拔腿就跑。

外面的光更亮,天空像被一千个看不见的太阳挤满。哦!肖恩眼泪直流,想找个可以躲避着光芒的地方。

西比拉城堡共有五座高塔,其中四座耸立于方正的主堡四角,像四把直刺天空的利剑,唯有第五座荒塔离群索居,孤零零地伫立在城墙西北面的高地上。这座塔荒废已久,近六个世纪以来藤蔓植物慢慢地把它的外壁覆盖了个严实,俨然一座树屋。风一动涌起千层浪,发出‘沙沙’的声响。

平常其它四座塔里都会有人,唯独荒塔终年不见人迹。塔门前的野芹和蒿长得几乎有人高,太阳一照,白茫茫一片,如同雪地。肖恩以前去过那儿几次,知道塔里有四个房间和两层地下室,都很宽敞,起码住人没问题。但不知怎的,荒塔始终不会有人靠近,连在塔前的荒地上也鲜少有人路过。他之前问过一些老人,也没人说得清,只是告诉他那地方住着邪恶的幽灵,不要随便靠近。

“我可不信那个邪。”第一次去荒塔的时候,肖恩在塔前给自己鼓气,说话的时候牙齿还止不住地打颤。但是进去以后,他发现老人们口中的只不过是个笑话。这世上从来没什么幽灵,有的只是空穴来风的谣言。

荒塔内陈旧而空洞。楼上的房间里面堆满了以前的旧家具,一些还是千年以前的古物,其中倒有不少值钱的货色,叫肖恩见了眼开。地下室就没什么东西了,停放了四具石棺,棺材是由那种厚重的整块花岗岩雕琢而成的,上面刻满了浮雕。棺盖上镂刻着精致的人像,皆是古老的国王与王后。时光流转,国王手中擎着的铁剑与王后手中捧着的木书早已腐朽,覆满灰尘。

不知怎的,这地下室虽然没有停放尸体,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郁气氛。想必是不见阳光太久了,生了霉的缘故。但是肖恩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因此,地下室他只去了一次就匆忙离开,转到楼上去找那些值钱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此刻极致的光亮,肖恩根本不会想到荒塔下的地下室。那里的确是个躲避光明的好去处,千年的暗影深藏在那里。

去荒塔里的房间吧,反正那里没人,顺便翻点值钱的东西,换点零花钱用。路过主堡的时候,肖恩发现里面的人都醒了,彼此大呼小叫。

“真神啊!”杀猪般的声音惊呆了肖恩,“饶恕我的罪孽吧!”厨房里的大厨很虔诚地趴在地上,两手高举头顶,向天祈求,“我再也不酗酒,不骂人,不――碰妓(chuahua)女。”

最后一句肖恩笑的差点咬着舌头,不碰女人?你干脆去做修士吧!肖恩觉得他那傻样实在可笑,活像一头猪在抱怨自己吃得多。话说回来,现在的修士比嫖客还要yin荡,最喜欢和修女偷(chahua)情,都敢把角长到了真神的头上(西方人形容头上长角和我们这边戴绿帽子差不多)。真神也真是慷慨,对这些家伙一向宽容,于是乎,修士也越来越多了。下次,我也虔诚一把。

他弯下腰,悄悄地从大厨身边溜过,朝着荒塔跑去。

这光他(chahua)妈(chahua)的比中午的太阳还要亮。肖恩看见强光中的荒塔几乎变成了白色,同圣堂壁画上描绘的通天塔毫无二致。也许那帮修士主教们就是这样看见天堂的。肖恩奇怪地想,然后画出来糊弄乡野村夫们,再叫他们献上一年的收成。做修士还真是拽,起码不用饿肚子,哪像我这样的,父母生的贱,天生就是当马夫的料。

他用力推开荒塔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却并非尘埃的气息,霉味也淡了不少。莫非有人再此?肖恩警觉地停下脚步,侧着耳朵细听。很安静,没有一丝响动。可能是我多虑了,这地方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他放宽心朝楼上爬。

石质的楼梯因为年代久远,又陡又滑。扶手也早已朽烂。肖恩必须万分小心才不至于弄出声音来。虽然这里一般不会有人,可是弄出莫名的声响就会吸引莫名的耳朵,说不定也有一个十分好奇的人想来一看呢。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光从塔上狭窄的箭孔里穿射进来,把塔内照得一片通透,螺旋形的石梯一直盘升至塔顶的小屋。肖恩先上了第二层,推开木门,呛人的尘土气息和刚进塔时完全不一样,地上的灰尘厚得可以写字。我就说没人,这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呢?他垫脚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

这里散乱地堆放着很多破旧的家具,桌椅,镜架,缺了腿的四柱床,被蠹虫蛀得一塌糊涂的织锦挂毯。都是好东西哦,这些贵族,从来不知道爱惜。肖恩拿起一块织工精细,但布满霉斑的手帕,惋惜地扔到一边。

有样东西突然掉了下来,白亮亮地瞬间闪过。

呵,捡到宝贝了。肖恩的眼睛顿时放光,趴在地上找刚刚一闪而过的东西。妈(chahua)的,两只眼睛太少了,长它个八只才好,就像蜘蛛那样。正当他的脸快变成搽地板的抹布的时候,天色不作美地黯淡下来。影子斜长,黑暗很快吞没了一切,比之前更加浓烈。“混蛋!”他咒骂了一句,现在这情形就算再长它十六只眼睛,并且只只都瞪得有盘子那么大,也休想看清地上的一块砖头。他有种郁闷到想吐的感觉。该死!不能再拖一会儿吗?就不能再拖上一会儿吗?

“魂星之光辉耀夜空,代表着旧神的回归。”

喑哑低沉的嗓音如同冬夜寒风扫过肖恩,激起他全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妈呀,这里真的有鬼吗?他把手伸进怀里一阵乱摸,反复抖落着口袋,希望找到件可以当做武器来使的东西,结果连根针都没有。要是把马棚里那把铡草的锈刀带上就好了,起码还能壮壮胆。

“旧神回归,亡者降临,所有悖道者都应该受到惩罚。”那声音变大了,充满怒气,似乎是从顶上的房间传来的。肖恩一惊,更加不敢出声。在黑暗中呆了一阵子后,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开始慢慢搜索。

积满灰尘的物品在透过箭孔照进来的月光下泛着水波般的暗纹。肖恩惊喜地发现缺腿的四柱床边躺着半把生锈的短剑,式样古怪,不知道是那个时代的。为什么只有半把?他把它捡起来,在手里掂掂,还不错,可惜就只剩半把。找了一阵,没有发现另外一半。算了,半把总比没有好。他把断剑插在了腰带上。

‘吧嗒’刚刚那个小东西又闪了一下,在地上打转。

肖恩把它捡起来,凑近一看,竟然是一颗珍珠。还真是件好东西。顺手就把它塞进衣服里。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朝着声音传来的塔顶走去。越靠近,听得也就越清楚。

“我觉得现在谈这些神的问题太扯了。”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不是刚才那个声音。肖恩一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这声音好熟悉啊。“我是贵族,不是修士。我想要知道的是那个人是否值得信任。”

他们在说什么?

“我的命是他救的,这点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吗?”

第二个声音沉默了,过了片刻,略带疑虑地说,“那家伙狡猾异常,又冷血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不信他。”

“冷血?”第一个声音嘲讽道,“比起你怎样?我不是照样信任你。”

“你有真心信任过我吗?”第二个声音反驳,“还不是为了共同的目标。”

“是啊,共同的目标。”那声音笑起来,不若刚才那样低沉了,末尾的音调很高,似乎是个女人。

肖恩走得更小心,几乎是踮着脚尖往上爬。生怕弄出点声音来,惊动了上面。塔顶的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但是声音越发清楚。笑声在荒塔里回荡,传开去竟然如同风的呼啸声。

“艾格尼丝这两天怎么样了?”说话的是第一个声音。

“还能怎么样。”口气明显抱怨,“我说过,她根本不合适当王后。每天就呆在她的那个小礼拜堂里,对着圣坛上的真神发呆。可惜,神像不会说话,否则她真的要立刻扑上去上天堂才行。”

“那女孩……和她母亲很像啊。”第一个声音感叹。

细微的风从下面吹上来,带起柔和的风鸣。

“觉得对不起她?”沉吟片刻后,抱怨的声音再次响起,“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狠一点。”

“怎么会呢。”那声音打断他,也更加女性化了,发出一声轻咳。“她的婚姻本来就是悲剧,怨不得我,也怨不得那个从来就没有爱过她的男子。责任代替不了感情,这是事实。况且,我已付出代价,她也获得利益。那女孩从来就不是公爵的血脉,却依然成为了合法的继承人。债,已经还了。我不欠她什么。”

“从没想过要讨回来吗?”后一个声音明显带着邪性,满口挑唆的意味。

黑暗中的沉默,充满了距离。

还有最后几层台阶,好奇心驱使着肖恩悄然靠近塔顶房间。黑暗,像个巨大的影子笼罩着一切,给人无形的恐惧。肖恩开始怀念刚才被他咒骂的亮光。人果然还是喜欢光明和温暖的生物,一点点黑暗就会让他们把蚂蚁看成怪兽。

轻轻用手推门,竟然没有上锁。一条小缝将一道幽光泄露进来。房间里面比肖恩呆的楼梯口亮,透过缝隙,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个身影分立在房间的两边。一个靠近窗户,从身形上看,是个女人无疑。另一个要模糊一点,紧挨着墙边,面目为黑暗所溶,看不清楚。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如果那女孩守不住父亲的国家和土地,那么她就该死了。”说话的是女人,她衣服上的小饰品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但是脸,看不清,似乎有一层黑纱蒙蔽。

“到时候就该是另一位小姐成为勃瓦第女公爵了吧,说不定还会成为阿拉尔的王后和埃诺的女帝。”男子开口,声音故意拖延,等待着回答。

“埃诺,恐怕不会再回来了……”她一转身,衣襟飘舞,裙裾婆娑。虽然黑暗将所有色彩都融为了一体,难辨真实,但是这女人衣服上华美的纹饰泄露了她的身份。一位贵族夫人。肖恩心想,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么另一位会是……

女人的声音冷静而愤怒,“你以为颠覆埃诺的是卡佩特家族那几个杂种吗?”

“事实如此,为何不信?”男子试图激起她的愤怒。

“如果这样,那你就是笨蛋。”女人的口气咄咄逼人,“任谁的眼睛都能看出来,阿拉赫尔不过是个促因,卡佩特不过是个媒介,真正要埃诺灭亡的,是瓦斯曼的图拉努斯,那个和图因塔尔共生了千年的血亲。”

“人,果然还是对和自己有关的最残酷。”男子调侃了一句,话锋一转,“我见过那位小姐,是真正美丽的人,辉煌如同朝阳初升。”

“当然。”女人不无骄傲地说,“她继承了父亲家族的红发,母亲家族的绿眸,融合了神鹰的勇敢和天鹅的优雅。”

“相比之下,那位所谓正统的艾格尼丝小姐就成了丑小鸭,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吧。”男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让站在窗口的女人频频咳嗽。

“你如果敢说出去,就会是第一个死的人。阿苟斯可忍受不了这样的说法,他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对于说不出来的事实,所有的聪明人都会选择无视。”

“但是琼安――她一定不会选择无视。”

“琼安?”女人的语气突然变得轻蔑,“她要是有一点点智慧,就会明白这事不能拿来乱扯,即便它是事实。”

“可惜,琼安拥有的不是智慧,而是胆量,足以让好多男性自愧弗如的胆量。”

“很好的胆量,足够让她的脑袋挂到城墙上。”

“唔……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后,公主,还有国王陛下,这两个人想干什么。他们的谈话让肖恩愈发好奇,小心地将门缝开大了一点。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你,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应该是――不管那边成为事实,对我们都有好处。”比起前者爽朗的笑声,后者笑得很阴沉,叫肖恩汗毛倒竖。

“别忘了,还有瓦斯曼那老太婆需要提防,她最擅长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

“瓦斯曼那老太婆?”男子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可以看出他很得意,“她现在很忙,北方人够她忙的了。”

“忙也要提防。”女人始终压制着他的快意,“这老家伙无孔不入。而且,北方人同她对垒,实力相差太大,恐怕这场战争会结束的毫无悬念。”

“这个可不一定,当初的阿拉赫尔一开始也不是毫无胜算吗?最后却成了压倒性的势力。战争这个东西,只要有一个开了头,战火就会蔓延开来,超出任何人的估计。”

“所以我才觉得危险。”女人若有所思地沉吟,“听说琼安去瓦斯曼了,这女孩似乎对老太婆十分信任。不知道阿苟斯的态度如何,他会选择站在那一边?”

“这个你不要担心,阿苟斯不是笨蛋,他很清楚老太婆最喜欢干什么,不会理睬她的。至于那女孩,这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不信任她的父亲,是因为她没吃过老太婆的亏。等她吃过那老太婆的亏,就不会这样说了,那女孩就是个白痴。”

“在此之前,把她当公主吧。埃诺王室当年就是太轻敌了,结果――胜败只在一瞬间,想后悔都来不及。世事难料,有时就连神明也不能完全把握全局呢。”

月亮穿过云层,光华泻地。一瞬间,女人脸上的黑纱被微风吹起,肖恩看见了一张被划得面目全非的脸,枯槁有如稻草人。

“啊。”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门外有人!”

啪!脚步声随即乱起。

不好!被发现了。肖恩顾不上思考,急急忙忙朝楼下奔去。只要逃出荒塔,就没人知道是我了。

“必须抓住他!他把什么都听见了!”

他跑到二楼的时候,听见楼上嚣狂的叫喊声。绝不能被他们抓住,抓住就完蛋了。肖恩脚下又快一分。下面就是出口,他们追不上了。

“他,逃不掉的!”

拐过又一条旋梯,出口近在眼前,希望顷刻间盖过了恐惧。楼上似乎没声音了。他们知道追不上不追了吗?肖恩稍稍放松下来。

出口近在眼前。还有十步,还有十步我就安全了。塔外的荒地被月光照得一片洁白,彷如雪地,此刻看起来分外美丽。终于逃出来了,肖恩在门边喘了口气。回头望去,感到一丝不对劲。为什么月光从塔里消失了?连那些窗户也像蒙上了一层烟雾。他看见有样东西正沿着墙壁从地下室那里爬出来,本身是黑色的影子,却有着动物的姿态。

还是快逃出去吧。肖恩不想多看,朝着那薄薄的一扇门迈出脚步。但是,这扇门突然消失了,虽然近在咫尺,却永远摸不到。

怎么回事?明明就在眼前啊!恐惧感陡然上升,四周越来越黑,伴随而来的是阵阵寒意。这种寒冷直彻骨髓,似乎是在心脏里丢了一块冰,叫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同时,又有一团火焰升起,所过之处起初炙热无比,随即却是立刻冻结,更可怕的是,神智逐渐模糊不清。

“魂星之光辉耀夜空,代表着旧神的回归。”

“旧神回归,亡者降临,所有悖道者都应该受到惩罚。”

影子飘荡,带来若有若无的轻语。肖恩感觉所有的力气都离自己远去,身体越来越轻。滴滴鲜红溅落地面,却没有丝毫的痛苦。肖恩再次看到了地下室石棺盖上古老的国王与王后相依的面庞,他们似乎一直活在这里,张大眼睛等待自己的加入。

“我说过,他逃不掉的。”王后的石头嘴巴开开合合,吐出这几个字来。旁边国王的石头脑袋微微点动,回应话语。

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连恐惧也慢慢远离。肖恩飞了起来,一切感觉都离他远去。黑暗慢慢淡去,他也越升越高。最后时刻,他瞥见了自己,就在遥远的下方,正安详地躺在国王与王后的怀抱里,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全身浸透鲜红的血迹。

你死了,你已经死了。肖恩痛苦地明白,这个事实真实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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