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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游纪》008、古槐成精,老道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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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缘数,千变万化,无迹可寻,终究脱不了四个字,恰到好处!

那桃符山门的道法,因了种种设定,虽然称不上不传之秘,但也极为难得。修为精深的,拉不下脸面去欺凌那些弱小城隍,修为浅薄的,鼓不起胆量去招惹背景强大的城隍。反倒是赵逸懵懵懂懂,胡乱出拳,恰好得了这机缘。

彭石道人从赵逸那里讨去了桃符山门的法门,随意演化起来,不旋踵就掌握了其中的奥秘,演变起来更比赵逸多出了许多变化。赵逸情知这是师傅投桃报李,对自己的一番教导,目不转睛的观望着,将那些变化牢记在心上。这一套七道符篆,所属功效各为不同,有主破祟,有主清神,不一而足,随着排列的不同,效果变化多端。

彭石道人说:“非是为师贪图你的法门,只是我为了一事驻留在这里,恰好需要一门对神魂锤炼有奇效的功法。”

“师傅言重了,能对您襄助一二,弟子欢欣的很。”赵逸连忙说。

彭石道人甚感欣慰,拍拍赵逸的胳膊,又说道:“你是这左近的居民,可知数年前这道观遭了雷劈的事情?”

赵逸点点头:“原本听人说这里聚了一群吸人精血的狐妖,因此才遭受天谴。现在随了师傅修行,才知道那些野语妄言当不得真。”

“虽不是狐妖,但也和精怪有关。”彭石道人走出门,赵逸连忙跟上去,只见他指着院中那株遒劲的老槐树,说道:“人身有窍穴,大地亦有窍穴。这槐木生于地窍之上,日夜受了精气滋养,早数年前便生出灵觉,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精成妖。只是它时运不济,遭了天雷亟顶,这才夭折下来。”

“当年我丹胎初成,在宗门中得了一份淬炼法器的口诀,循例下山搜索自己的机缘,来炼制一件法器。游走经年,才发现这份合用的材料。老槐虽遭雷劈,但内里却形成个上百年的木心,那木心又沾染了雷霆之力,坚逾钢铁,正是炼制法器合用的材料。原本我想取了木心便走,谁曾想那老槐还有一丝魂灵未泯,隐藏在这木心中。若这魂灵壮大些,一起取来炼制,未必不能炼成个法中有灵的灵器!

得了这发现,我便留下来,日夜滋养那丝魂灵。只是我所学的法术于此道没有太多奇效,若如此下去,等到那木心堪用,少不得要等候十载以上的光景。现如今有了这份桃符山门的法术,半年可成!”讲到这,彭石道人脸色已是一片潮红,显然内心喜极。

赵逸学道年余,对于所谓法器也不陌生,知道那是斗法制胜护持自身的重要器具,须得寻了好材料还要经年的炼制打磨才堪用,是珍贵无比的东西。至于灵器,更是法器上面一个等级,更为难得的物什,取的法中有灵的意思。他想不到日日观看的老槐树还有这样大名头,心里边不由得暗暗咋舌。

得了桃符山门的符篆,彭石道人每日也不去做打坐功夫,只是围着老槐树忙乎自己的活计,一日三餐都不去吃。

没了师傅耳提面命,赵逸虽乐得清闲,却不敢与修为上有丝毫懈怠。那日下山一行,他更体会到自己这修行机会的难得,不肯放弃这人人艳羡的福缘。

这师徒两个各自忙碌,自然不晓得山外樊城已经闹翻了天。

宦途得意的赵太守年岁渐长,早些年宦游在外送往迎来也曾收了两房妾室,只是不曾有血裔传承下来。这让一门心思想建个书香世家的赵太守倍感失落,同时也更看重那唯一的血脉传人,已经到了予求予取的地步。

这日刚整治了那春情难耐的妾侍一番,赵太守笑眯眯的煮上一壶雨前,吟唱着时下最流行的诗句,尽显风骚。然而,这一时的清净却被前院里的喧闹声打断。

赵太守自觉御下极严,平日断不会发生这种事,便穿了一件中衣站在窗前叫嚷:“赵大,怎么回事?”

那长随赵大还未答话,两名衣衫不整的衙役已经冲进来哭嚎道:“大老爷,衙内少爷着了邪魇,人事不省了……”

闻听此言,那赵太守眼皮一翻,险险昏厥过去。几名长随见状,冲进来掐人中拍脑门,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太守醒来后,自然要全城封锁缉拿妖人。只是这时节哪里还能找到赵逸的身影,不过是全城百姓随着太守家一起鸡飞狗跳,总算满足了许多人看热闹的**。只是这热闹大了些,兵卒行过便是一片狼藉,吃拿卡要,更有甚者,偷了女人亵衣掖在怀中露出了一角还浑然不知。

命根儿都要被人掐断,太守也无心政事,在家又受不了老妇日日嚎哭的动静,索性在衙署里借酒消愁,兴致处长吁短叹一声,再没了意气风发的模样。

下面有人说,那邪术最怕污秽东西,不妨试上一试。于是,太守又发动全城,一时间公鸡黑狗为之绝迹,还有那未出阁的女子天葵收了满当当一大桶。那倒霉鬼赵丰泡过了鸡血泡狗血,末了又在人血里打个转,虽然迷糊里打了几个饱嗝,却全然没有要清醒的模样。反倒委派这差事的兵卒沾了光,每日打嗝都是鸡肉香肉味道。

又有人说那城隍神明近年里极为灵验,太守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朝廷命官的体面,担了儿子又发动全家老小日夜在城隍庙里啼哭哀求。若是往常时节,城隍巴不得有这种轰动事情临门,也好收揽更多香火。只是这次他知是赵逸做的手脚,也不敢擅自去给解了,咬咬牙出城游荡了几日,倒是狠狠整治了几个孤魂野鬼一番。

诸多法子全无应验的迹象,太守又四处发放公文,招揽奇人异士,每日里门庭若市,大街上算卦卜命的瞎子都壮着胆走上一遭,虽然没得了赏钱,总蹭了一顿上好饭食。这些人里倒也有些真本事存在,只是修的却不是降妖除魔,而是房中秘术,趁着出入内院的闲暇工夫,将几个丫鬟侍婢收拾的骨酥肉软。

一路折腾下来,已经半月有余,那赵丰还是不见好转,脸色反倒更加暗淡起来。原本按照赵逸的算计,他若是元气充足,三日后便能冲撞开那一层阴气,却没想到赵太守一家胡搞乱搞,反倒将人搞的元气微弱,再无转机,怕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一日,赵太守家门前又来一名方士。只见他葛麻袍子披身,一对三角吊睛眼,颌下的胡子还打着结,一副落拓模样。

太守家的门房这几日不知迎来送往几多自称方外之人,眼界连带着也高起来。他见这杂毛老道行头都不置办一身,心下就有些瞧不起,翻起眼皮束起手,连问也不问。

那老道也不恼,嘎嘎笑了一声,便从手边递过去一个赤金锞子。门房被金光耀了眼,不敢置信的摩挲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放在嘴边咬一咬,却猛然发现那金锞子成了个活物蛤蟆,顿时魂飞天外。

老道甩一下衣袖,大笑着进门去了。门房惊骇的浑身毫毛都高高竖起,却一咬牙跺脚,连忙冲上去高叫道:“老爷夫人,真正的仙人临门啦!”

赵太守正一脸哀愁的坐在房中,眼看着儿子气息一天天微弱下去,心如刀绞。听到门房的呼声,心里先是一颤,随后便不耐烦的挥挥手,叫道:“吃喝供应一顿,打发他走吧。”这段时间他也看出了,上门来打秋风的是有,真本事却一丝也无。

心里正烦躁着,赵太守感到人影晃动,抬头便看见老道站在自己身前,他不悦的望向几名家丁。那几个家丁苦着脸说道:“小的们拦不住他啊……”

赵太守这才明白,眼前这是真正的高人,一把扑到老道身上,高叫道:“仙长救救我儿性命吧!”

那老道一把推开太守,转坐在椅上,大咧咧说:“要我救人性命,你的财物可要充足!”

赵太守闻言一滞,先前那些方士来这里虽然都是一样心思,可却少有人这样开门见山讲出来。他更认定这老道是有真本事的,便说道:“仙长需要多少,尽管开口,只是务必要保住我儿性命。”

老道嘎嘎笑了笑,说道:“先准备千两黄金,治过你孩儿的恶疾,我便要见到。”

赵太守脸有踟蹰,他虽然宦途获利颇丰,但千两黄金也不是小数目。只是银钱花光了可以再贪,儿子若没了,自己这老枝可就难发新芽了!一念及此,赵太守咬牙说:“好!只要仙长能救助我儿性命,纵使倾家荡产又何妨!”

他让家人将儿子抬上来,老道绕着昏睡不醒的赵丰观望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一脸凝重模样。

老道便嘱咐人按照自己的意图布置香堂,从怀中摸出一张青玉牒,端正的放在案几上。赵太守心里不放心,唤过门房还有几名接触过老道的仆人,细细询问了老道的奇特处。那几个仆人察言观色,晓得自家老爷这是在寻求安慰,忙不迭将老道的本领夸大数倍。

赵太守心下大定,便吩咐门下去准备银钱。

待到那老道撕下道袍,露出骨柴一般的躯体,又擎出一柄戒尺,赵太守就算完全不了解仙道事情,也看得出老道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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