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水重光》第三十一回 洛阳城 樊大帅金蝉脱壳[1]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三十一回 洛阳城 樊大帅金蝉脱壳

图河北刘使君龙游大海

上回说到,更始帝定都洛阳后,遣使去山东、河北、江淮等处招降赤眉城头子路、刁子都、铜马等义军。赤眉大帅樊崇有意归汉,带着珍宝、美女从濮阳走延津、原阳,渡过黄河,一路进京城来见刘玄。王凤、陈牧等怂踊刘玄趁此机会除掉樊崇,而刘赐、李轶、宋弘等却极力劝阻,刘玄审时度势,决定为樊崇等拜将封侯,并留于洛阳居住。樊崇见过更始帝刘玄及汉廷朝中文武后,很是失望,当夜摆酒,闷闷不乐,自斟自饮。

酒不过三杯,樊崇忽然听到寓馆门外有吏高声宣道:“圣旨到!命樊崇接旨!”樊崇翻身下塌,快步去迎,见宣旨官已进寓馆。那宣旨官见樊崇跪迎,便朗声宣道:

大汉更始皇帝渝;樊崇决意率赤眉部众投归大汉,因其有功,特封

樊崇为大汉武乡侯,命其留居京都洛阳;封逄安、徐宣、谢禄、扬音为

列侯;其他将军、都尉、亭吏等职不变。着樊崇与逄安、徐宣、谢禄、

扬音等五人二月内进京。并即刻取缔赤眉各巨人称呼,所有部从军卒兵

勇等,暂归原籍乡里,待后酌情招募,来日重新分遣,编入汉列。钦此。

听毕圣旨,樊崇大失所望,心中更是不满,暗自恨恨道:“更始帝刘玄虽封我与逄安、徐宣等人为侯,但并未有封邑,也半句未提授何官职,岂不是要己交出军权,落个空爵乎?啻啻如此,军卒兵勇名为归乡,实为遣散,真乃岂有此理也!”樊崇按捺住冲冲怒火,勉强笑容,高声谢过皇恩,立身接过圣旨,并请宣旨官在馆中小坐。

待宣旨官坐定后,樊崇细细观他,见此人大约二十七、八年纪,身穿紫凌小袄,外罩白凌麒麟绣袍,发扎方布头巾,崇尚汉风,严谨朴素,比那周礼不知要顺眼多少。再细观之,见其天庭饱满,凤眼剑眉,嘴阔美须,仪表堂堂,浑身透满豪气,甚是不同凡响。樊崇没想到刘玄朝里还有这般人才,心中暗暗称奇。

樊崇命人敬上香茗,问及宣旨官姓名,方知此人便是那赫赫有名、威震昆阳、绶爵武信侯,官拜司隶校尉的刘秀,不由肃然起敬,相敬如宾,出指赞道:“原来是刘文叔,早闻公文韬武略,威名如雷灌耳,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也!

刘秀摇手,神态自若,谦逊道:“武乡侯过奖了,其实秀不过初出茅庐,怎比大帅英雄盖世,统领赤眉雄兵数十万,力拔青、徐、兖十数郡。九州之下,擎天巨人之美名,谁不闻风丧胆耶?今与武乡侯在洛阳相见,也算三生有幸哩!”

樊崇仰首哈哈大笑,爽然道:“王莽无道,咱就反他狗日的!这擎天巨人称呼也是那老狗逼着我做成。谁知那洋洋大蟒,怎就这般不经敲打?绿林、赤眉三刀两剑便将他斩为数节耶。今汉更始帝夺了洛阳、长安,我来投奔大汉,也算了却我有心归汉一大夙愿哩!”

刘秀点首笑道:“大帅有鲲鹏之志,乃真英雄也!今后秀与武乡侯一同在朝为臣,共扶汉室,同为大汉天子效力,也算难得也!”

刘秀一语,刺中樊崇痛处,一股酸楚从内心直往上涌,脸上微微泛红。樊崇极力掩饰,勉强笑容,道:“刘文叔所言极是,以后少还不了武信侯关照才是哩!”

当樊崇在接旨时,刘秀已留心观察其脸上变化,见他眉宇皱起,双眼露白,虽是瞬间疾失,却已扑捉洞察。刘秀心知肚明,料知樊崇定为刘玄所封之事不满,徒生不快。其实,这也难怪,当今汉廷,王匡、王凤、陈牧之流妒贤嫉能,排除异已,居心叵测,把持朝政;而更始帝刘玄且又是心胸狭窄,孤陋寡闻,无甚主见之人,有此等君臣,焉能容得下驰骋风云,威名远赫的赤眉统帅?今虽封其为武乡侯,并许允洛阳居住,实为夺去兵权,使其俩手空空,如陷虎穴,樊崇如何不怒乎?

也道是英雄惜英雄,刘秀深为樊崇忧虑,便有意含而不露用语刺之,对樊崇隐语道:“洛阳乃龙潭虎穴之地,常言道:‘祸机伏于肘腋,’居安思危,望武乡侯处处留心才是。”

樊崇乃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刘秀其意,心照不宣,笑道:“汝在徐州就闻武信侯深知此道。文叔春陵绛衣大冠,身服铠甲,骑牛巡游之说,族中子弟,以其谨厚者亦复如是,此正所以见秀之权略耳。曾闻见小敌反怯,见大敌独奋,则昆阳一战,文叔以十不及一之兵,能摧王邑、王寻之勇锐军锋,得此奇捷,是何其神勇也!虽天心助顾,风雨齐来,然无有其义勇之过人之处,始得仰邀天佑耳。后身陷蛇洞蝎穴,能遵养时晦,喜忧令人无从端倪,来日定能一气冲天,鹏程万里也。我以前只知刘伯升倡义,刘文叔辅之,今观其安知,鸿鹄之言,已见雄姿英发;烽火热血,方知壮心尤在。君不仅有光复之志向,更有继汉之才德,实过其兄也!”起身又拜道:“我今与文叔相见,已获益匪浅,心悦诚服,溢于言表,实属三生有幸也!”

刘秀闻其语,知樊崇已有所悟,心中不甚佩服,乃不露声色,依然附言道:“大将军此乃羞煞我也!今后刘秀还须仰仗武乡侯才是。”随即起身,辞别道:“秀要回宫交差,望武乡侯好自为之哩!后会有期,告辞!”

樊崇将刘秀一直送到寓馆门外,望着远去身影,心中涌出相见恨晚及莫名惆怅。

送走宣旨使刘秀,樊崇返身回寓馆,取出圣旨,细细再览,越看越是怒火腾起,眼前重又浮现刘玄、王匡、王凤、陈牧等汉廷君臣虎视耽耽,横眉冷对,诡谲奸诈,形态各异的神情,顿生厌恶。樊崇又细细斟酌刘秀适才那句‘祸机伏于肘腋’隐隐告戒之语,乃觉非为危言耸听,真若是那班朝臣冒天下之大不为,使起坏来,岂不龙搁浅滩,魔窟难逃,身受其害?樊崇更觉洛阳险象丛生,危机四伏,如履薄冰,不禁有些后怕。更后悔在徐州没听逄安、谢禄、扬音之言,不该又信了军师徐宣之谋,轻易落入狼窝虎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