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顺大势 赤眉有意归汉室

入虎穴 樊崇洛阳见更始

上回说到更始帝刘玄虽封刘秀为破虏大将军、武信侯，实则夺去其兵权，使其成为有名无实的闲职。刘秀素有鸿鹄之志，却身陷虎穴，焉能甘心龙卧浅滩？于是深谋远虑，反复斟酌，决定迎娶阴丽华。一则可消除刘玄疑心，二来，与美人喜结良缘，也遂心愿。不久，刘玄戒心渐懈，命刘秀为司隶校尉，主持修缮洛阳宫殿，整治城池，以移都之用。刘秀受命，仅带铫期、王霸、宗广等二十余人出宛赴洛，途中在父城又召得冯异、苗萌、叔寿、段建、左隆等一邦英雄相随，仅用时半年，便将洛阳修缮一新，迎更始帝刘玄移都。

更始帝刘玄定都洛阳，居跸华宫后，却因城中盗匪猖獗，杀人纵火，抢劫奸淫而常常烦恼。

一日，国老刘祉进言道：“陛下，王莽苛政，乃外夷未叛而莽独迫之，平民未乱而莽又驱之，百姓无从适所，又无谋生之道，乃为之乱其根也！今有一人，可治理此城，若用之，洛阳乱即而止也！”

刘玄费然，问道：“此乃何人？国老快快道来。”

刘祉笑道：“乃是原洛阳令宋弘也！”

刘玄恍然大悟，击掌道：“非是国老所荐，朕如何将他忘哉？”依所奏，即刻颁下朝旨，命宋弘复为洛阳令。

原来，这宋弘乃洛阳人氏，曾为前朝汉平帝时洛阳令，因办事严谨，清廉勤政，深得民心。王莽篡汉后，其见众臣称赞宋弘其德，名声甚佳，便留任并州牧，并命其率兵十万至朔方屯边，抵御匈奴。宋弘用心职守，辖内寇遁，民心安定，颇有成效。当匈奴退走后，王莽见春陵兵起，汉军一路北进，担心洛阳有失，急将其调回，与太师王眶、都长将军李圣同守洛阳。后汉军定国上公王匡率五万大军围攻洛阳二月，宋弘见新朝即亡，洛阳不日会破，为免满城百姓生灵涂炭，便率部将哗变，斩李圣，缚王眶，迎汉军进了洛阳。

宋弘复任洛阳令后，一面告示安民，一面着手治安，建立联保，恢复商贾，鼓励作坊，果然洛阳速安。洛阳百姓皆悦，编谣传颂道：“更始东都，四方响应，天下喁喁，谓之太平。”

洛阳安宁，百姓传颂，刘玄自然高兴，得此启示，即告谕天下，曰；“非王莽子，只要归顺，皆可除罪。”又遣使去招降旧朝各州牧、郡守。不到二月，便先后有荆、豫、冀、朔等州牧及十八郡郡守亲至或遣使来洛阳上书，愿意归顺。刘玄一一安抚，并许以官居原职，归守各地。旧吏自然欢喜，非敢二心。

刘玄又命五威大将军李轶、右司空谢躬奉旨到山东招降赤眉；命骠骑将军马成到江淮去招降城头子路、刁子都、铜马等。

骠骑将军马成奉旨到卢县，先去说动刘诩、爰曾归顺汉廷。刘诩、爰曾觉汉廷势大，也识时务，依从马成，率十万之众降汉。刘玄下旨命刘诩为济南太守，命曾爰为东莱太守，皆行大将军事。马成接着又收服刁子都后，便上书更始，请授其为扬州牧，刘玄依准。又有河北信都吏民毙莽太守，也派人到洛阳降汉，刘玄乃遣偏将任光赴信都，并命其为信都太守。

山东济平尹耿艾乃矩鹿宋子县人，曾在汉哀帝时任济平太守，后汉平帝复用。耿艾秉性公直，曾上书平帝，公然斥责王莽揽权。王莽当朝后本欲弃之，但因其治理地方有道，威信颇高，很得民心，只得勉强留任。耿艾闻更始复汉，遣吏洛阳，向汉请降。更始遣吏传旨李轶、谢躬，命其到山东后，速到济平收降。李轶、谢躬接旨不敢怠慢，直奔济平。耿艾闻洛阳来使，率子耿纯出城来迎李轶、谢躬。

李轶、谢躬见耿纯年虽弱冠，却是生得魁伟猛壮，文武双全，并在降汉事宜中代父操作，应对不凡，很是看中。济平降汉后，李轶上奏朝廷，复授耿艾为济平太守，并命耿纯为骑都尉。因耿纯在河北结交甚广，友人众多，李轶又命其去游说赵国诸城。济平事毕后，李轶、谢躬率兵前往徐州，去劝降赤眉。

说到山东赤眉，不仿在此慢慢细述。

自樊崇部将“*巨人”董宪大败莽朝太师王眶、宁始将军廉丹后，赤眉部众增至二十余万，并转战东海，入陈留，进濮阳，游动于楚、沛、汝南、颖川一带，回旋于苏、鲁、皖、豫之间，先后占据青、徐、兖三州八、九个郡，可谓波澜壮阔，气势如宏。

当刘玄在淯阳登坛称帝，王莽遣大司徒王邑、大司空王寻率四十万大军攻打昆阳刘秀时，逄安曾向樊崇献计道：“今莽朝精锐，倾巢而去击昆阳、南阳，洛阳肯定空虚，我军应发兵前去袭取，机不可失也！”

军师徐宣见解却不尽相同，而劝樊崇道：“大将军，常言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等不如坐山观虎斗。待王莽、刘玄两者俱伤时再且发兵，可不费吹灰之力，洛阳唾手可得也！”

樊崇依了徐宣之策，按兵不动，专待汉军兵败或莽军遭重创之时，再发兵南下西进。

但世间之事，人算不如天算，樊崇焉能料地刘秀在昆阳以少胜众，仅用万余之师就大败王邑四十二万大军，并斩毙莽朝大司空王寻？不日，樊崇又闻刘縯乘胜而夺宛城，把南阳、颖川两郡皆收入囊中。其后，刘玄发兵五路，攻洛阳，占长安，连王莽也被汉军斩获。汉军气势如日中天，荆、冀、豫、并、幽、朔等各州纷纷倒戈，皆伏首称臣，连山东刁子都，爰曾、卢县刘诩、济平尹耿艾也先后降汉等等。樊崇后悔误听徐宣之言，错失夺取中原和关中良机，眼望汉军独领*，渐渐占据上风，日益强大。樊崇深感赤眉生存空间逐渐被挤压，前途渺茫，常叹息不已。

一日，樊崇正在徐州牧府大堂内，与逄安、徐宣、谢禄、扬音、董宪等议事，忽闻汉更始帝刘玄派五威大将军李轶、右司马谢躬前来徐州招降，人马已至小沛。樊崇暗自叹道：“今大势所趋，只有投汉也！”且又不便明说，便有意问计於众将，该如何应对？

逄安道：“我等与大帅自莒县起兵，焉想居人之下？当今刘玄虽已占据长安、洛阳，但兵马不过二十余万，仅稍强于我。我等不能在此空坐，应与汉周旋，逐鹿中原，伺机夺取天下才是。”

扬音也道：“逄安将军所言极是。现荆、冀、豫等十余州、郡，虽已投向更始，但天下未必就是他刘玄的。东海刁子都就无意投汉，独织一旗，不仅不听汉令，还在徐、兖二州一带游弋横行。庐江李宪，原为王莽偏将军，此次也拒绝降汉，据住庐江，自称淮南王，与汉分庭抗礼。西州隗嚣，窦融不也占据雍州天水、武威、酒泉、张掖、敦煌、金城等数郡，自称上将军。刘玄焉能奈何之？要我看来，不如先就杀了这李轶、谢躬，再发兵去进击洛阳、长安，夺取天下，我等也拥大帅为帝，岂不更好？”

樊崇见徐宣默坐一旁，尚未开口，便问道：“军师是何见地？”

“此事万万不得莽撞。”徐宣摇首，不同见解道：“刘玄乃汉高祖后裔，称帝而又得京洛，虽新立而未稳，但天下人心归汉心切，呼应甚快，不得小视。依宣之见，大帅不如先依允下来，探探洛阳虚实，若刘玄未有诚意，再自立不迟也。”

樊崇揣度片刻，觉徐宣此计甚为周到，乃令其到小沛去接汉使李轶、谢躬，并亲率众将在徐州西门外迎候。

李轶、谢躬率吏进徐州城后，樊崇巧与周旋，尽用好言应付二使，并愿亲到洛阳向更始帝请降称臣。李轶、谢躬二人心中自然高兴，暗自道：“我等非用金戈铁马，避免血光腥风，不费一兵一卒就收降赤眉数十万之众，此等功劳何其之大？汉廷之中谁可比之？”李轶、谢躬陶然自得，在徐州小住数日，又得了不少金银珠宝后，便先回洛阳复命。

过了数日，樊崇发下将令，令太微巨人谢禄、天市巨人扬音、玄武巨人公秉歙领兵十万守青州；令大地巨人逄安、苍龙巨人樊参领兵十万守徐州；又令*巨人董宪领兵五万据住梁郡，伺机经营河北；自与军师徐宣、朱雀巨人扬宝亲率二万精兵突然进据濮阳。

樊崇在濮阳将兵马调度一番后，自觉业已妥当，便将领兵之责交于徐宣、扬宝，自仅带二十余名心腹军士，选备了一些稀世珠宝，数名齐、鲁美女，前往洛阳。徐宣带二千人马为其送行，直至二百余里后方返。回濮阳后，徐宣仍放心不下，又召来扬宝，面授机议，命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