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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妖志》第九章 破道观,未得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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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步枪子弹打光了,这荒郊野岭的豺狼虎豹又多,应宁自保都有困难,哪里还敢带着个累赘?想了想,应宁转身和那女孩说道,“我的法宝不能再用了,也帮不了你了,天大地大,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女孩听到这话脸上一红,脸庞顿时就低了下去,喃喃说道,“天地虽大,不跟着你,我却无处可去。。”

听这话说得可怜,应宁讪讪问道,“你父母家人呢?”

女孩眨了眨眼睛,抬头说道,“我没有父母,是个老爷爷把我捡来带大的,不过前天他突然不见了…”

原来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孤儿。应宁愣了愣,想起了自己在城市边缘的破烂堆中度过的童年。他不禁想起了那个收养了自己和几个伙伴,教自己读书写字的大叔,一时丢了神。

这女孩大概是害怕山里的豺狼吧,把她带到市集里再分开也好。应宁心里思索了一番,开口和女孩说道,“那你就跟我走吧,我能照顾你一时就是一时。”

听到那一句“跟我走吧”,女孩便似乎得了金山不换的宝贝,赶紧点了点头,忙不迭小步跑了上来。

女孩用盈满了雾气的眼睛偷偷看了应宁一眼,小声说道,“我叫桃花。”

“桃花…好奇怪的名字,有人姓桃的么?”应宁把这个名字默念了几遍,说道,“我叫应宁,应该的应,宁静的宁。我要到东边去,你既然没地方去,就先跟着我吧。”

桃花又用力地点了点头,伸手拉住应宁的衣角。

女孩的动作让应宁愣了愣,穿越前他只是个可怜的孤儿,无钱无势的新兵蛋子,什么时候被女孩子们正眼瞧过,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但穿越到这个世界,自己却在竹林里救了一个天仙般容貌的女孩,可怜兮兮地跟着自己。

应宁又看了一眼女孩的容颜。

桃花被应宁注视,脸上又是一红,不自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笑容里的明媚,一时让整个山谷都失了颜色。

……

一抹残阳一点点消失在山脊上,二人一马顺着青琼道往前走,好不容易走过那片竹海,天已经黑了下去。

应宁本想在天黑前赶到前面一个寨子,但刚才和白狼精搏斗耽搁了时间,这怕是来不及了。他牵着马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拿眼睛在那道路两侧搜索,想找个可以过夜的地方。又走了半个时辰,他看到了不远处小山上有几间屋子。再走近了些,应宁在月光下看清了,那是一座道观。

“附近没有人家,我们去那凑合一晚上吧!”

庞宁担心女孩子吃不得苦,向桃花询问了一句。但桃花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再不吭声。这女孩一路上只拉着应宁的衣角,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倒是让应宁省心。

应宁拿出火折子,取火点了两个火把,和桃花一人举着一个,离开道路往那山上去。那道观门前的石阶破得不成样子,几个石灯笼往两边倒在地上,无人照理的的样子。两人走到大门跟前,看到那观门已经残缺不堪,斜斜地靠在两边的墙上,似乎轻轻一推就要倒下来。

除了一条青石砖路,野草长满了整个前院,竟有半人来高。那草丛里面偶尔露出几根白骨,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正院神殿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一洗月光洒了进来,照在那东倒西歪的神像上。供桌和神像之间结满了厚厚的蛛网,拳头大的黑蜘蛛盘在上面,吓得桃花直往应宁身后躲藏。置放香烛的器具碎成了一根根朽木条,和地上的铜盆混在积尘里,说不出的衰败气氛。

这道观有前后两进,穿过神殿再往里走,便到了后面院子。后院里铺了一地的方砖,野草倒是不多。院子中间摆着一口青铜大鼎。鼎后面也是个神殿,供桌上供着的却不是神仙雕塑,而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神龙。那雕得栩栩如生的神龙头上,只在脑袋正中长了一只眼睛,倒是应宁不曾见过的神兽。

院子里找不到一个人,看来这是个被人废弃了的道观。

各个房间里都堆着残破的东西,只有里面院子的一间厢房杂物不多。除了屋角堆着几个残破的木头柜子,那厢房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想来是以前道长的住宿地方。两人前前后后看了一圈,便准备在那厢房里睡一晚上了。

应宁把黑马绑在厢房门口,走回厢房,却看到桃花蹲在地上,正用手在那地上拂拭积尘,似乎是想整出一片干净地方好打地铺。她没有工具,干得吃力却是事倍功半,地上的灰尘一扬就飘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都是灰尘。

见应宁走进来,桃花抬起头来呆呆看着应宁,却一不小心吸了几口灰尘,猛地咳嗽起来。

应宁把火把插进窗缝里,转身过来说道,“别弄了,这样弄不干净的。”看了看一地的灰尘,他摇头说道,“我们只睡一晚上,凑合着过吧。”

应宁正说着话,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却觉得屋角的一堆碎木头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应宁走过去,在堆着厚厚灰尘的木头里找出一本线装书出来。那书被人撕掉了后面半本,只剩前面半本,泡在这灰尘里没被虫蛀,正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不得仙缘记”。

应宁默念了一遍这书名,抖了抖灰尘把书翻开,看见里面写着:

“余一生苦求仙道,却始终被拒之门外,不得仙缘。如今满头白发之时得窥其门,却恨天年已尽,长生无望。回首平生,只将一生见识,所学心法写成此书,收于我开创的这道观之中,也算不枉走凡尘一场。”

原来是初创这道观的道长写的,看来也是个苦求仙缘的痴人,应宁好奇地往下面看去。

“年幼时我一心遍访名山,求仙问道,却未曾得入山门。后住于兜离山下,机缘巧合让我得了一部兜离宫的外门修炼心法,从此我静心守舍,苦求长生。”

“然仙途渺渺,没有师宗指点,同门交流,我进境缓慢。至今未成开光境界,想来是心法不全的缘故。因修练心法筋清骨健,如今已有一百又七岁,被附近百姓奉为神仙。青琼州灵婴县县令为我建成此道观,时常有香火供奉,也算光耀门楣。”

“但我境界未成,身体日渐衰老,料想不久于人世…”

写到这里,那写书人笔迹凝重,一笔一划在那本子上力透纸背,说不出的苍凉。这句话说完,话锋一转,书里开始介绍修仙的要门,

“修仙之路浩浩,最重悟性。首先是要打通灵窍,修成开光境界。若六十一灵窍打通,开光境界一成,则筋骨脱俗,可运气御器。此书后半部所记心法要诀传自兜离洞府,足以练至开光境界圆满。”

“开光之后,又有筑基、化气等诸般种种,传给我心法之人有言,若诸般境界皆修得大成之后,便可羽化成为真仙,不老长生。但我只听传我心法之人口述,自己不曾修过,也不知道其中细节。”

“世间神通并不专属于修仙之人,也有无数精怪啸聚于灵山大川之中,是野兽开了慧根而来。近五十年来,不知何故,天下各处灵脉内罡煞之气日重,四百年来的宁和之气日稀。青琼州几百里处于‘兜离灵脉’之上,灵气虽不及脉眼兜离山,但颇为充沛。这五十年来,精怪之多令人瞠目结舌,为祸千里。百姓深受其害,四处逃亡。”

“可恨我辈仅能自保,无力平之。”

应宁看到这里暗自咋舌。他一路问路走过来,从没听到过什么“青琼州”。看这书里记述说“青琼州”精怪越来越多,莫非是被精怪之灾侵扰,百姓全部逃亡到其他地方,才把这“青琼州”变成如今这荒无人烟的青琼道?

这道观残破不堪,看上去像是被人为毁坏,估计也是那些精怪干的,这条青琼道实在是凶险之路。想到竹林里遇到那些狼精,应宁心里一凛,更加担心接下来的艰难了。

“修仙之人以神魂驾驭灵力,控制外力从而达到神通,精怪则以身体为容器吸聚灵力,将外力化为内力达到神通,两种神通截然不同。青琼州精怪越来越多,我生平最好猎奇,也曾深入其中打探,却始终没有弄懂精怪的修炼法门。只听说精怪要聚气成丹,才能衍化神通。”

“世人多把那初成精的精怪叫做山精。山精虽开了慧根,不同于野兽只有蛮力,但毕竟造化还浅,若有十人百人合围,也能以刀剑杀灭。精怪若有百年造化,可幻化人形,便称为罗精。罗精拥有诸般奇门法力,非凡人可破。罗精之上,精怪之中大神通者被世人唤作妖,有翻江倒海开天辟地之威。只是修仙之人多避讳此节,妖类之事不见文章著述。”

再往下面翻,本该是记述写书之人的练功心法了,但这本残书到了这里就没了,后面的心法部分已经被人撕了。仙缘难得,此等珍贵心法,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自然不会被人遗落在这残破道观里。站在墙角想了想,应宁摇了摇头,把半本残书放回了原处。

从包裹里把一床薄被褥递给桃花,应宁说道,“我不怕脏,你把这薄被当床单,铺地上睡吧。”

担心后面路上遇到精怪,应宁心情不好,那不与人亲近的性子又上来了,再不和女孩多说。桃花一双大眼睛四下里看了看,朝应宁点了点头。应宁从包裹里拿出几个饭团和桃花分吃了,再不管她,自己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躺了下去。

一直等应宁躺下去了,桃花才轻手轻脚地把那被子挪在应宁一臂远的地方,小心铺好。她又爬起来把两根火把扑灭了,这才回来在被铺上躺下。

同室无语,应宁有些累了,一翻身就睡了过去。

他今天很累了,睡得很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应宁只觉得有个声音在叫唤自己。

“应公子!”

“应公子!”

那声音越来越大,应宁眯了眯眼睛,醒了过来。月光下,他看到桃花正坐身边,使劲摇动自己的手臂。应宁眨了眨眼睛,却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不等桃花开口,刚醒的应宁无声地弹了起来,一把捂住了桃花的嘴巴。

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半响,应宁慢慢地放开了桃花,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另外一只手一挥,他已经拔出了腰上的黑铁刀。应宁把脑袋贴在窗子下面,窥视着外面的情景。

只看了一眼,应宁就暗自咋舌:这才从狼群里逃出来,竟又闯进了虎**!

……

道观后院里,此时已经点起了十数把火把,好生热闹。

也不知道哪里聚来一大群精怪,一个个都隐约有些人形,但一个个又化得不完全,还留着野兽时候的一些影子。虎背熊腰利齿獠牙,怕要比那白狼精难对付百倍。大小精怪有的穿着铠甲,有的提着禅杖,依等级位次团团围着院子中间一个铜鼎。

那铜鼎里本是给善男信女插香的,这会却是堆在层层的柴火上面,被当成一口大锅。鼎下有几个小怪点着烈火,锅里的汤水早已煮沸,热气腾腾泛着血腥味。

那铜鼎旁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生生挂在一棵枯槐上,下面一只浑身无毛的山鬼拿着菜刀,正忙个不停。那山鬼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化成,一身光溜溜的吓人,它手上所做的事情,更让让应宁怀疑自己看错了。但应宁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物却是毫无二致。

那个山鬼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正在从那个女人的腿上,把一块块血淋淋的人肉割下来。

只听见一声惨叫,鲜血在空中画出了一条抛物线,一块人肉被扔进了沸水里,飞溅出无数血红色热汤。那女人小腿上已被割干,只剩两根枯骨,鲜血淋漓不止,惨叫声越来越小。没多久,那女人再也没有力气,把头一低死了过去。

如此可怕景象,当真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见那女人死了,众精怪都发出一阵惋惜声。一个站在铜鼎边上的白发老者以杖柱地,不满地喝了一声。那老头留着长长的白胡须,两道白眉长长垂下,一脸的红光,分明像是一个慈祥老者。要不是亲眼看到他聚在这里,谁会相信他是吃人的精怪?

你再看他拐杖下面那块青砖,被他那一柱顿下去,已经裂成了一片碎石。

这老人说出的话,更是听得应宁毛骨悚然。

“你个秃头野山鬼,不知道活人肉最鲜美么。让你割肉,怎么竟活活割死了?信不信老夫一杖把你敲成肉团,带回我山庄里做花泥。”

他话没说完,一个背对这边的黑衣人转过身来,朗声笑道,“驼公莫急,小弟有好东西在后头,这开胃的女人不提也罢。”

那老头闻言愣了愣,正要细问是什么好东西,却被旁边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人抢了话头,

“什么好东西,能用来待客否?”

那黑衣人看了那干瘦中年人一眼,哈哈大笑,半响才说,“二公莫急,小弟今日在前面寨子里劫掠一番,收获不多,被那村民逃了个干净,只抓住这一个女人。但经过这儿,却发现道观里住进来一个宝贝!”

扫视两个客人一眼,那黑衣人得意地说道,“二公真好运气,小弟今日招待二位的,是尚未开光的玲珑体肉!”

“玲珑体?天下竟真有这样的东西?”

见那中年人询问,黑衣男人笑了笑,又说道,“我原先也不信,但今天见那厢房里的小子身上灵气不转自走,虽然聚得极为稀薄,却是有绵绵无穷之势,我才知道天下真有这样的玲珑体肉身。”

“传说我们精怪吃了玲珑体肉可以突破境界,是不可得的宝物。小弟今日以玲珑肉待客,对得起二公否?”

那柱杖老头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一声不吭,就直直往应宁所在的厢房走来。那老头走动中提起了身上的灵力,脚面竟深深地陷进石砖里,在那青石砖面上一步一个脚印,气势夺人。也不知道他成精了多少年,才有这等法力。

他手上那根拐杖要是打过来,这厢房破木门哪里拦得住?应宁二人怕是连抵抗之力都没有。

应宁头上青筋暴露,抓紧了自己的铁刀躲在门后。

但那老头只走了几步,就被那个黑衣人拦住了。那黑衣眼中寒光一闪,快步上来抓住了老头的肩膀,哈哈大笑,说道,“驼公莫急!先吃这个女人开开胃!”

那老头阴冷笑了笑,大声问道,“是怕我肚子大,把你的玲珑肉吃尽了哩?”

“不敢,不敢,我这里这许多口人,我也从来没有怕过。”黑衣人说了句软中带硬的话,阴阳怪气地作了个揖,朝后面一挥手喝道,“小的们,速速把那女人解了,放盐烧汤,款待二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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