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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的轮回》第十章 夜游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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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十里春风来,千门万户临河开”。早在各种古今名家的文章里见过形容秦淮河的繁华与美丽,让我感觉它犹如一个千娇百媚的江南女子,在夜色的掩映下,在旖旎的灯光里,娥眉流转,玉指轻挑,奏一曲便如珠玉匝地,舞一动便觉神魂颠倒。

此刻,我们正身处闻名遐迩的桃叶渡,相传东晋书法家王羲之的第七子王献之对自己的爱妾桃叶往返于河流两岸很不放心,于是每日亲自在渡口迎送,并作了一首《桃叶歌》,让桃叶渡从此声名大噪。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担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桃叶临渡”遂成千古佳胜和久传不衰的风流佳话。

举目四望,秦淮河两岸民居密集,商市林立,河上,灯船画舫鳞次栉比,影影绰绰,溢彩流金。但见无数的绮窗丝幛,珠帘款款,歌舞、丝竹之声此起彼伏,让人情不自禁地迷失在这灯光浮影中流连忘返。

樊若水今晚穿了一袭月白长袍,更显得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一路走过那些风月泊船,船上的妩媚娇娘朝他频频含情凝望,他却仿若视而不见,目眺远处,虽然在灯火的掩映下,我还是看见了他脸上的绯红,不禁抿嘴偷乐。

“灯火秦淮,盛放一江歌舞诗画。”

我吟道。身处美景之中,难免诗兴大发。想起曾和张泌对诗的情景,心头竟微微有些惆怅。

樊若水侧头看着我,似乎很惊奇。少顷,他吐出一句:

“窈窕淑女,乍现一身冰雪玲珑。”

我晕。哪有这么直接称赞人的啊,古代人不是含蓄吗?我遇到的这两个男人怎么一点都不含蓄啊。

我低头不再言语。他有些窘迫地跟着我。

走上挂满灯笼的桥,发现有人摆了猜灯谜的摊,奖品是各色各样的灯笼,做得非常精致,猜不出则要出一钱。

我起了兴致,笑着对樊若水说:“你且看着,我不用出钱,定能得了他所有的灯笼。”

那摊主是个老秀才的模样,闻言笑着说:“姑娘若真有这个本事,老朽愿意白送一幅画。”

我顺着他手指处,才发现小摊的另外一边挂满了画轴,我转过去一看,均是花草禽鱼的水墨画,重要部分才上以彩色,画风颇为生动细致,装饰性很强,其中有一幅玉竹图颇见功底,神韵十足,可见其孤高傲世之风,想必此人是位郁郁不得志的才子,落难于市井之间,才靠此营生。

当下微微一笑道:“阁下的画我很喜欢,我定当全力一试。”

“新月一钩云脚下,残花两瓣马蹄前。”樊若水轻念出第一个灯笼的谜面。

我稍加思索,说道:“谜底是个熊字。”樊若水似也已猜出,微微点头。

“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栓,猜两字。”我念完后微微一笑,这个谜面倒是耳熟能详了,于是说道:“谜底为秃驴二字。”我心想,这个老秀才是不是被和尚得罪过,故意起个这样的谜面来解气。

接下来的这个有点难猜。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思索了一会儿,我和樊若水同时会心一笑。“谜底是猜谜二字。”

看来这老秀才真有点文才,谜面都对得很工整。

十之去三,还有七个。

“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猜两件物什。”

这个不能以字面猜了,应该是形象化的,思索了一阵,对老秀才说道:“上联为油灯,下联为秤。”老秀才微笑颔首。

“水没尾生犹抱柱,猜一字。”

“此谜面借‘尾生抱柱’的典故,据《庄子•盗跖》记载:‘尾生与女子期于梁(桥)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此人是为信之典范。谜底取生字之尾,抱柱应为象形,应是个‘汁’字。”看老秀才点头,樊若水望向我的目光多了些探究。

他低声道:“你真是高丽人?为何博学得比我国男子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接着念出下一个灯谜:

“天街分象见奎光,猜一人名。”这个谜面难多了。其中有二十八宿星象的星名,沉吟了一会,我忽然想起与天文天象有关的人唐代有个僧一行,即一行和尚,从“天街”二字的笔画中,分步拆光一个“奎”字后,正合谜底“一行”。我报出谜底后,老秀才有些惊异地道:“能猜出此谜之人并不多,姑娘的才智的确不凡。”

我谦道:“老先生过奖了,其实小女子也是误打误撞罢了。”

再住下看:“双钩大戟飞刀剑,马勃车前粤地黄,猜一四字成语。”

谜面第一句借称军械兵器,隐含肃杀交兵之象,第二句由六味中草药名并联而成,此中既有“草”本者,亦有“木”本者,应为草木皆兵。

猜对了。

再下一个,“二帝蒙尘,猜一字”这个容易,是个“珏”字。

还有两个了。

“举头望明月,猜一中药名”,无疑是“当归”。

最后一个:“明月当空人尽仰,猜一字。”也不难,此为“昂”字。

我有些奇怪后面几个反而简单了。又看了一遍谜面,却听老秀才叹道:“我徐煕一生自负,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老矣,老矣!姑娘才智过人,老朽十分佩服,姑娘请挑一幅画吧!”

我指着那幅玉竹图道:“老先生此画甚为精妙,似为知音所做,小女子不才,误破灯谜,其实我知此灯谜并非老先生之尽作,而是为一个信字,在等人而已。如此我怎可夺人所爱呢?”

老秀才徐煕闻言大惊,凝视我半晌道:“姑娘果然兰心慧质,看相貌,观言行,姑娘定非普通之人,可否告知名讳来历,以慰老朽生平之幸。”

攀若水亦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我不想骗这个才华横溢却孤傲的寂寞老人,可是也不能实言相告。

我想了想,道:“小女子曾与妙空大师有缘相见,因此得以了悟佛法。生命自是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其间经历种种,不过是前世之因,后世之果,老先生又何必太强求和太过执著?信如尾生,终究免不了一个憾字,人生不过百年,何不如当作即作,当忘则忘,随心所往,随缘所至?蜜蜂勤劳因其寿短,乌龟无志因其寿长,人虽有定数却可尽之所能做可做之事,不求惊天动地,不求名垂青史,只求此生无憾焉。”

我看着老秀才,他听我说到“妙空大师”时果然一震。看他所写,均为不得志,不能尽才而致忧郁显露于诗,妙空大师乃世外高人,喜云游四方,定是有事而不能赴约。

“小女子名为李若离,乃一介平凡女子而已。今日既然有缘,送老先生一联:一心守道道无穷,穷中有乐;万事随缘缘有份,份外无求。”

“好一句‘万事随缘缘有份,份外无求。’”一个熟悉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窒了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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