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宜溪，汗露血珠壶之邀

1、

他躺在秦淮河边一个长椅上。秦淮河虽然窄小的让他吃惊，但深秋的夜晚还真有“烟笼寒水”的意思，露水一会就打湿的唐东的外衣，他爬起来找破纸当褥子的工夫，捡到一本叫《江苏旅游》小册子。翻翻，在介绍宜溪紫砂壶的那页，看到了汗露血珠壶的故事。正当他对那个叫馨儿的侍女心驰神往的时候，警察来了。

他被带到盲流收容站，在讯问遣返地时，他说想去宜溪。早晨，吃饱馒头，他被送上卡车。

他走进这个远远望去紫气缭绕的城镇时，也没心思欣赏这座到处青砖白墙黑瓦的古镇，在一个水巷边，他又吐了一次血，然后迷迷糊糊睡去。

他梦见自己穿着湖蓝色工作服，头戴有矿灯的白色头盔。周围有好多同样打扮的人，每个人的矿灯都点亮，正在漫山遍野地找东西。这时，青衣的馨儿拉起他的手，驾着香风来到一个大殿前，打开香案上的一个绸布包，是汗露血珠壶吗？他问。馨儿笑笑，揭开绸包最后一层盖帘，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

“喂，醒醒。”一个老头正用脚尖踢着他的鞋底，老头旁边，是个装着炉子和笼屉的小推车，还有一个箩筐里，满是荷叶糯米肉包。

唐东看见包子，咽着口水。老头见状，递给他一个：“走吧，走吧。”

唐东接过肉包吞咽起来，问：“大爷，我想学做壶，做壶的人在哪里啊？”

“做壶的好几万人呢，你做什么壶？”

“汗露血珠壶呀。”

老头看看四周，又看看唐东，忽然暴笑起来，笑到岔气才说：“宜溪有好多神话，还有到河里杀蛟龙的，你学不？”

2、

老头给唐东指了一条能找到做壶人的路，还在笑。

唐东走了不远，就见到一些很现代的大街，街上人多车多，有不少高楼和广场，还有绿化带和路灯，看起来和他走过的几个省城差不多。又走了一会，街变窄些，路两边赶大集一样满是摆地摊的，摆的都是茶壶，上百个摊子都卖一种东西，让唐东挺震撼。

正想问汗露血珠壶的事儿，人群忽然一阵骚动，摆地摊的纷纷卷起茶壶和板凳奔逃，仿佛闹市里出现一头猛虎。唐东从迎面溃逃的人缝里，看见两人正挥动手里的家伙，一路追打，满地都是滚落的茶壶，追到近前一个架在倒骑驴上的壶摊旁，唐东猛地听见一声清脆响声。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唯有手掌和脸颊高速结合，才可能有这种音响效果。

追来的一时髦的小伙正扇摊主的耳光，同伙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不说话，用两手来回倒玩手里的棒球棍。挨打的黑小子一边求饶一边来回躲，躲的幅度大了或者想跑，玩棒球棍的壮汉就踢上一脚。时髦小伙拎一根三尺长的角钢，但并不用，也不用拳，而是很耐心很专业地只用一只手扇嘴巴子。他低头盯着黑小子的脸，随着他躲避的节奏也晃动，瞅准空当马上就是一个耳光。

其他摆地摊的人不再跑了，都远远地看，很冷静。时髦小伙用手里角钢指指四周：“你们看好啦，不服就这个下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