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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彼岸天气晴》飞燕扬起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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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说”了好几次让我去他的家,“你总得到我住的地方去看看吧。”他这么要求道“我家里只有老宋,没有别人。”

老宋在他家都已经快一辈子了。以前是他爷爷的秘书,后来就做了江南的管家,他说老宋对他不离不弃是出于感情,而不是为了钱,所以,老宋也是他的家里人。我不由地想,其实老宋也怪寂寞的,每天都不怎么找得着一个说话的人。

而当我在江家见到老宋时,他果然流露出适度的温煦的热情,先把我迎进客厅,然后端上茶“昨天我特意去买的,知道你喜欢喝大吉岭。”

客厅里是欧式家具,奇怪的是都不配套,每个都只有一件,后来听说是在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所以如此。墙上还落落地挂着两幅莫奈的风景画,“一定是赝品。”我边喝茶边在心里忖度道。

喝完茶,江南带我参观他的书房和内客厅,内客厅倒是中式布置,江南拿了张垫子过来,铺在一张椅子上让我坐下。

“是黄花梨的?”我惊讶道。那张是玫瑰椅,以前确实给小姐坐的,但这可是名贵的古董,和边上的茶几配成一套,都是花梨木的。

“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也懂黄花梨?”老宋也很是意外:“这是明朝的玫瑰椅。以前老爷子买下来的。”

我并不懂什么古玩。只是小时候住的离博物馆比较近,我和弟弟常常去博物馆看贺兰静之捐出去的那些古董。那套“和光同雅”,我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一遍。可以说,我的童年是在博物馆里泡大的,所以认识黄花梨什么的,并不出奇。但他们家居然把,虽然说不上是价值连城吧,可绝对是非常昂贵的东西随意摆放着,而且还当普通的椅子来坐,也真是奢侈到够疯狂的。

“那么,刚才那两张莫奈的画,也是真的了?”我喃喃地问。

“是真的呀,”老宋略略吃惊道:“你觉得是假的?自然是真的了。”

我摇摇头,感觉自己像进了聊斋志异里华丽的大屋,就怕下山回家的时候,蓦然回首,华厦已然变成一堆废墟。

“傻孩子。”江南轻轻拍拍我的头,“说”道:“进我的房间去吧。”

他的房间很大,风格简洁,倒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与家具。从落地的大玻璃窗外望出去,是广阔的绿茵茵的草坪,忽然,我看见有一只尖尖的像鸟嘴一样的东西,过来“哆哆哆”地啄了一下玻璃。

是一只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与我隔着玻璃,觌面相视。

“老宋养的,”江南“说”道:“他养了五只呢,最近飞走了一只,老宋很恼火。”

“我不喜欢你家里这么有钱。”我忽然对他这么说。我爸爸说过,钱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我无法选择我的出身。”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打开一张照片给我看“这是你在医院输血时老宋拍的,很模糊,可我一直留到现在。我想告诉你,其实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我就很喜欢你,相由心生,我喜欢这样的你。”

说完,他把手机往边上一放,然后过来抱住了我。他的手势温存而旖旎,像是舒缓的如歌的行板,慢慢流淌进我的心底。但是渐渐的,我感觉那种旖旎的咏叹开始变得节奏激烈,他就像是火堆下的干柴一样,虽然沉默着,但是发出燃烧前干燥而灼热的气息。

爱情是什么?爱情也许就是一个暮色溶溶的黄昏,孔雀在窗外散步,而一男一女用那种特殊的,接近于燃烧的气息为自己划了一个城池,在这座城池里,只有我们俩,而其他人,统统都远去了。

“不要……很痛……”

“忍耐一下好吗?”他的眼神温存地这么说:“忍耐一下。”

22岁,未妨惆怅是清狂,小姑居处本无郎。其实,我甚至都还有点隐隐的不好意思,假如他也像我爸爸一样地问“你是处女吗?”那我真的是有点汗颜的,因为和我同龄的女孩子,有的15岁时虽然还是“动如脱兔”,但早就不再“静若处子”了。我既不是虔诚的教徒,生理上也没有什么病,怎么竟然到现在还是。

“爸爸,我该怎么办?”我在心里祈祷着“你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爸爸是我在天上的父,是我心目中的爱情之神。

虽然拉上了窗纱,但是依然有轻轻的“哆哆哆”的声音,就像在敲门一样,是那只孔雀又回来了吗?

“宝宝,你现在马上起来,回家去。”在江南如水般柔和与温存的抚摸和亲吻中,有一个声音,在瞬间划破了那层柔情缭绕的氤氲,在我心里这么说:“什么都不要管,马上回家。”

我回到家,打开手机时看到江南早就给我发的短信:“你真是一个魔鬼。你居然可以把我扔在半路上就不管了。可我现在我想亲一下你的小嘴。”

“我没有嘴的,”我微笑着回复他:“我是Hello Kitty。”

虽然自诩为Hello Kitty,但我还是靠在衣柜上抿嘴而笑。爸爸在《偷心2》里说:“在一个男人的一生中,他究竟会经历多少个女人?反正,在我身边,我从来都没见过一辈子不二色,始终只有一个女人的男人;我也没见过像那个NBA的花花太岁一样和2万个女人上过床的男人;我想普通男人都会有过数个女人吧。在这样的身体旅行里,在这样相同的,重复的,机械的行为中,那些面目模糊的女人就逐渐被慢慢湮没了。那么,让男人最难以忘怀的女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是‘开辟鸿蒙,谁为情种’的第一个?还是身材最好最火辣的那一个?我想也许都不是。让很多男人最难忘的,往往是给过他最多波折,最多难度,最难以征服的那一个女人。

而女人们却常常不懂得这一点。两情相悦,光凭热情与爱慕,也是不够的。直白的,赤l l的感情虽然在初始时让人热血沸腾,但也容易生厌,容易死亡。汉史赵飞燕传里说,汉成帝临幸飞燕时,历时三天三夜,才得成功,飞燕“交颈泣下,辗转反侧,帝久而不得进之。”可怜这段史书写的真像是艳情小说一样的直白浅露。我虽为男子,但以常情揣测,飞燕不见得连那么一点痛苦都经受不起,需要她的丈夫汉成帝用了三天三夜,无数次的努力才得成功欢好。这只是这个女人的手腕而已。所以当别的妃子们妒忌飞燕的专宠,问汉成帝飞燕有什么特别之处时,汉成帝赞她‘坚贞高贵’。像汉成帝这样的男人,天下美女看到他都会自动玉体横陈,主动投怀送抱,他的征服欲从来就没有得到充分的施展与张扬。唯独飞燕却给了他不一样的磨难,那三天三夜的煎熬,煎熬的这个本来很容易获得与满足的皇帝像一只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一样,可以说,他不一定最爱飞燕,但飞燕却一定会令他永远刻骨难忘。

虽有万千美女,俱往矣。像飞燕这样出身卑微的女人,最后贵为皇后,她最聪明的地方莫过于她很清楚的知道,女人有时候,真的只有一次机会。若有人世轮回,我也希望遇见一个能让我有磨难感的女人,万水千山百转千回,满足一下我久郁难遣的征服欲。”

以前我一直看不明白爸爸的这段话。只是略微的,肤浅的,表皮的,粗陋的,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好像,女人应该给男人一点磨难,这样的女人才够矜贵。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磨难呢,怎么给呢?

而现在我似乎是明白了。就像妈妈从前说的那样:要看懂你爸爸的意思,有时候,是需要时间和阅历来打底的。时间和阅历就像是一条河,而我是一艘小船,现在,忽然之间,天高云淡,轻舟已过万重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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