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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属于你和我的故事》第三章 花之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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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花之落(一)

第一节香水百合

纯洁的百合花,一见就让人联想到一位轻盈,安静的女子。她微微的颌首,羞涩的笑,眼睛里流转着梦的光彩。莫菲远远看着百合花时,心中是欢喜的。偏偏她却受不了百合的香气。曾买一束百合插在瓶中。漂亮的放在窗台上,谁知那一整晚自己都无法入睡。百合的香铺天盖地,浓郁又急切。让人很难把这香气和她本身的容颜联系在一起。莫菲所说的就是市面上很常见的“香水百合”。莫菲的朋友韩天桢却是爱这花香的,她时常会俯首花中深深的吸气。弄到后来,莫菲见了她都有些不自在,她觉得韩天桢身上似有若无的带着香水百合的味道。她问她闻到没有,韩天桢微微笑着说:“没有啊”,那模样,和一支百合无异。

莫菲到新单位上班后不久和韩天桢相识,两人一见如故。马上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她们从早到晚的腻在一起,下班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起看碟或去ktv唱歌,有时玩很晚还是不舍得分开,便一个跟着另一个回家。躺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其他同事调侃的问“你们是不是相爱了”她们则大大方方的回应:“是啊,她是我爱人。”留下满屋子的笑。这一年莫菲23岁,韩天桢稍年长24岁。她们都是“单身”的女人。

莫菲有时会想起邹远,她和邹远同在半死不活的痛苦中彷徨。想起自己离去那天,邹远沉默的应允。或许他是想留住莫菲的,只是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把握。而莫菲父母给莫菲铺好的路又是那样平坦光明。那些不可知的幸福太遥远,远的好像莫菲即将要去的那座城市,远的让他再不敢轻言一个爱字。可是在跨出家门的刹那,莫菲的心怦怦的乱跳,她放慢脚步,心里有一些朦胧的期待。可惜,她始终没能等到邹远从背后抱着她,对她说一句:“别走。”她想:“如果他那样做,我会留下吧!”莫菲又想:“也许让我迷惘的并不是来自现实的压力,而是我已渐失了往日激情,在相濡以沫的日子里,女人需要更多爱的暗示来坚定信念。”短短几步路,莫菲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她默默的祈祷“亲爱的,快点过来抱着我,温暖我。”可惜邹远的头始终低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莫菲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颊,因为委屈而泪光闪闪的双眼。

莫菲鼓起勇气:“我走了”(意思是你再不说些什么就真的晚了)

邹远抬头勉强的笑:“嗯”(意思是“嗯”)

“砰”,门关上了,邹远觉得这一响格外震耳。

莫菲与邹远都未曾意识到,如果要说无法弥补的裂痕,这一天这一刻便是了。

在莫菲出门到关门这前后3分钟的时间里,他们的爱有了第一道血淋淋的伤。莫菲不因该离开的,在这样一个双方都尴尬的危险期,她的离去让邹远丧失了更多的信心,甚至,危及到了一个男人的尊严。邹远是应当留下莫菲的,他的不挽留粉碎了莫菲对爱情的憧憬,让莫菲体会到可怕的冷漠。而冷漠是种病毒,他很快会占据莫菲的内心。往昔的一切温暖不再。他们在彼此的眼中都有了瑕疵,过往的美好化为乌有。一个不想走的人走了,一个想留人的没有留。于是,这场口中的暂别变成了未知的永别。

和莫菲不同的是,虽然也和男友分了手的韩天桢更直接的多,她和另一半总是争吵,冷战(瘦小文静的韩天桢是不会打架的),分手,再和好,出去约会,吃饭,玩乐。只是回来后韩天祯都会自怨自艾,恨自己不争。就是这样两个女子,恰巧落寞,恰巧悲伤,彼此惺惺相惜。她们是对方的慰藉和借口,她们是倾诉者和聆听者,她们有同样的理由不快乐,喝酒,发呆或发疯。

实际上,莫菲很少向韩天桢提及邹远的事。她有时也想讲点什么,可惜不知从何讲起。她和邹远的合与分都太过平淡,故事性不强。莫菲想,只怕韩天祯听着听着都要打瞌睡呢。她整日兴致盎然的诱导韩天祯讲自己的故事,听她与其男友细枝末节的生活片段,不停的帮她出谋划策,可谓费尽心思。她让自己的脑袋没有一刻闲暇去思考其他什么问题。韩天桢则更喜欢不停歇的和莫菲安排每日行程。中午说:“去哪里吃饭?”晚上问:“有谁请吃饭。”吃完饭说:“唱k去。”唱完了问:“要不要吃点夜宵。”回家了说:“明天去买张碟回来看。”早晨起床又问:“今天有没有人约。”她把生活安排的象高速旋转的陀螺,恨不得变成嗡嗡嗡的小蜜蜂,飞来飞去不停歇。总结一下吧,韩天桢是莫菲思想上的盾牌,莫菲是韩天桢消磨时间的工具。

她们本是不同的女人,可是被爱情挫败的女人却改头换面,身上有了共同的印迹。虽然今日的社会中,已有了太多和男人一样以事业为信念的女子。但更多的女子内心依旧把爱做为一生倚靠的对象,憧憬的天堂。所以这世上到处都是因事业一蹶不振的男子和为爱情寻死觅活的女子。莫菲和韩天桢是其中之二。

她们二人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着。

却有一日,莫菲在酒吧里遇到了余青青。莫菲现在工作的城市小的可怜,说好听点叫精致,说通俗点叫偏僻,说文艺点叫荒郊野岭。这么小块地方遇到熟人并不惊奇。莫菲所惊奇的是余青青的工作和家庭都并不在这里,而且她的身边坐着的竟然不是姜佐。当时她坐在一大群男女之间,和一个又瘦又矮的男人斗酒。喝酒也没有什么可让人稀奇的,余青青本来就属于酒量巨大的一类人。莫菲惊奇的是她喝酒的样子果断的有些悲壮。莫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如果不是听声音,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莫菲根本认不出她来,她变了许多,最直观的印象是长胖了,印象里一头长的卷发也变成了齐耳的沙宣头。莫菲记得最后一次打电话时余青青说“她怀孕了。”莫菲努力的回想那是几月呢?她搜索了很久,最后搜到了一个初夏的下午,是周末吧。她和邹远一起站在窗边看盛开的花,那些花朵染了阳光的华彩,看上去暖暖的,而他的手轻轻环在自己腰际。他们看一会儿花,又看一会儿楼下的草。想象着把那草坪搬进屋里。莫菲说:“我很喜欢有个大的花园。”邹远温柔的亲吻在她脸颊:“我会为你的花园努力。”只这一句,莫菲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会为你的花园努力”莫菲的耳边久久的回响着这句话。她竟然一个人嘿嘿的笑起来,全然忘了这是公众场合。幸好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不适合发癫,赶紧收敛了心神。再偷眼看韩天祯,只见那女子正出神的望着自己的酒杯。她心里打鼓,也不知道韩天桢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为了掩饰尴尬,当然也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她决定去和余青青打个招呼。

莫菲站在余青青所在的卡座前,抱歉的对余青青周围的人笑笑。“余青青”她大声唤到,没反应,“余青青!”莫菲再叫。余青青正和那男人战到酣处,根本没有注意到莫菲的存在。莫菲只得再朝其他人笑笑。“余青青!”她加大音量,没人理!莫菲觉得自己还不如留在座位上自己尴尬的好。其他人都看着她笑。自然是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好玩罢了。这个年代的年青人,人生大抵是无聊的,所以他们决不会放过一点点可以刺激自己神经的事情。他们笑着,只想看看这个陌生的女人要在这里站多久才能把另一个喝的七荤八素的女人喊动。莫菲咬牙又叫了一声“余青青!”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接近嚎叫了。余青青旁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却有意无意的拿起酒杯招呼其他人,莫菲的声音湮没其中。偏偏余青青又坐的靠里,脸朝向莫菲所在位置的另一侧。其中有个女子大抵觉得玩笑开的差不多了,试图伸手拍拍余青青的肩膀提醒她。手伸出去,去被一个留平头穿西装的男人挡了回去,莫菲心想:“要比无聊,男人比女人更厉害。”

莫菲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心里却恨恨的想骂人,她静默着和他们对峙,几秒后,莫菲掏出手机拨余青青的号,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听到铃声大作。余青青从口袋里费劲的拿出手机看也没看:“喂,谁呀……喂……”卡座里男男女女笑做一团。莫菲不等余青青问候完便大喊一声:“转头。”挂电话。

余青青吓了一跳,疑惑的转头,看到莫菲脸上笑的诡异,她不知道就在刚才,她身边发生了一场斗智斗勇的微型战争。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莫菲,你怎么在这?”莫菲到这里上班的消息谁也没通知,余青青也被蒙在鼓里,“那你怎么在这儿?”莫菲反问“休假,过来看朋友……”。莫菲没接话,余青青笑嘻嘻的又说:“都到跟前了,还打电话,钱多了是不?”莫菲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卡座上的男女笑的愈发大声。余青青看着莫菲恨恨的目光,不为所动“手机不要钱了是不?还是换新的了怕我不知道……”她大声开着玩笑,莫菲觉得自己眼前都有些发黑了,她竭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憋着一口气对余青青说:“出来下,我有话和你说。”卡座上的男女笑倒一片。

本来莫菲只想和余青青打个招呼就走,谁知事情演变成这样。她只得把余青青郑重其事的叫出来。余青青放下酒杯,还准备做个介绍。她拉着莫菲的手,莫菲感觉她的手凉的渗人。余青青说:“这是……”莫菲没给她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一把就把她拖走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吧!但若没了这插曲,莫菲也就不会知道在这一年间,余青青已离了婚。莫菲浑身一激灵:“不会是那该死的幸福指数吧!”她有些害怕“自己明知道余青青是表面上粗线条,内心却无比细腻,又爱较真的女人,不晓得自己那时乱讲些什么?”她安慰自己“反正后来是说清楚了,应该没什么的。”她也不敢问她离婚的原因,只一个人在心里胡乱猜测。于是三个女人坐在了一起,各怀心事。少了闲谈掩盖忧伤,酒也没了味道。小坐一会之后就离开了酒吧。余青青看着莫菲,韩天桢也看着莫菲,没人有回家的意思。莫菲想了想说:“去我那里好了,我的床够睡了。”

没人反对,甚至没人提议坐车。她们手挽手走在星空下,走在黑暗里。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浓浓的铺在地上,好似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于是,三个人变成六个人,六个人,真热闹,六个人,足以抵挡一切的寂寞。

韩天桢是她们之中最瘦弱的一个,莫菲初识她时就无比羡慕韩天桢的体重,韩天桢的腰围,韩天桢细小的骨骼,正是她的轻盈体态让莫菲第一眼见到就有了百合花的错觉。更不要说韩天桢性格里难得的静谧和羞涩。更与百合素雅的花瓣无差。只是今夜莫菲挽着她的胳膊时,她的骨头硌疼了莫菲的心,莫菲不由得叹息,这样羸弱的女子一定更需要一个男人宽厚的胸膛庇护吧。一阵风袭来,莫菲将韩天桢挽的更紧,“如果没有人牵她的手,她会不会被风带走?”莫菲知道,自己又犯了杞人忧天的毛病,但这样的夜,哪能不让人善感?

第二节韩天桢的初恋(上)

回想莫菲和韩天桢亲密的最初,她们特意搬到同一间公寓居住。韩天桢的男友(她什么都讲给莫菲,就是不告诉莫菲男友的名字,我们暂且叫他m吧)时常会打电话给韩天桢。情况经常是这样,韩天桢正在和莫菲赌咒发誓再也不见苏易的当口,苏易的电话来了,于是她就乖乖的听候指示。莫菲形容她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比以前地主老财家的小丫鬟还要听话。”男女之间分分合合的事旁人自是无法干涉,重点是每次韩天桢一脸神往出门,两眼忧伤悲戚回家。然后,又是新的一轮发誓,招之去,挥之回。这样的戏演得久了,看戏的莫菲觉得腻味,但演戏之人乐此不彼沉醉其中。莫菲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郁闷。因为韩天桢的笑脸都给了旁人,对她却永远一脸苦大仇深。

莫菲在心里暗暗的想:“这样的爱,到底有多强的生命力?”一棵树,一半死去,另一半依然枝繁叶茂。或者中心早已蛀空,依旧抽着条发着芽。又或者他的根系早以腐烂,他的叶和花只是回光返照的罢了。”前两种情况都有活的希望,纵然辛苦,却是真正积极的生命,最后一种即时现在繁盛,他的花叶所散发的是源自本初的腐味,他活着只是为死的更快,今日的欣欣向荣也只是为明日的哀悼,莫菲想:"韩天桢和m,是哪一种呢?"

初秋的傍晚,莫菲躺在韩天桢的床上和韩天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因着这几日从早到晚小小的好运气,韩天桢的心情颇好。可是电话响了,她懒懒的拿起手机看一眼,变了脸色。莫菲便知道m找小丫鬟来了。放下电话,韩天桢麻利的换掉睡衣、梳头发、戴耳环、眼影、眉笔、口红,乱七八糟扔了一桌。全程只用了三分钟。尔后她站在莫菲面前郑重其事的问道:“好着没?”

“好的很”莫菲明知故问:“外面天也快黑了,你大动干戈所谓何事?”

“有事”

“约会?”

“嗯,他叫我出去。”

“女为悦己者容!”

韩天桢沉默着穿鞋,那日莫菲却不知哪一根神经搭错了线,偏是不依不饶。可能是讨厌这般安静平和的好气氛被无端端破坏吧。她已不指望,她回来以后还能保持此刻的微笑。想到这里,屋里就有了挥不走的乌云笼罩。莫菲的心情先行恶劣起来。

“好像几天前你才发过誓,再也不赴约”

“他说有急事”韩天桢低声解释。

“我记得上次也是急事”

“是真有急事”她胡乱在屋里找着东西,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她在不停的把东西拿起放下之中缓解着内心的焦躁和掩饰尴尬。莫菲看着她,心里微微发酸,对自己的指责先就抱歉起来、

“要我陪你去吗?”莫菲问了一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下台阶。

“不用了”韩天桢拎包出门,却又转身,这一转身,莫菲彻底清除了苏易的召唤所谓何事。

她打开包搜索:“好像钱包没带。”她自然自语。扩大搜索范围……

莫菲问:“你就去约会,要钱包做什么?这么晚也没什么地方买东西”她顺手拿过自己的包,从钱包里抽出几张10元面值的。“这些足够你打车去打车回,还够你俩喝一杯的”。她却不接,依然四处翻找,莫菲心里暗暗咬牙切齿较上了劲“看起来你的约会档次很高啊,真是的,我们一个月赚点钱容易吗?”她又多拿了一些钱出来“够了吧!”韩天桢抬头看一眼“没事,不用,我钱包肯定是丢这屋里了,刚才我还见了。”这句话的含义是“你这点钱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呢。”

莫菲白了韩天桢一眼,把钱放了回去。时间一分一分的过,韩天桢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了。刚刚还整整齐齐的房间也变成了垃圾场。那头的男人明显不耐烦了,电话铃声一遍一遍的响,响的人心里火冒三丈。韩天桢喘着气答复:“马上出门了,一会就到。”放下电话,她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明显沉浸在“到底钱包放在哪里”这个“生死攸关”的问题上,莫菲静静的看着电视,不敢也不想打断她的思路。万一她正回忆道某个关键点被自己打断,这罪可就大了。片刻,韩天桢回过神来,莫菲从他的表情看到了发自肺腑的失望和焦急。莫菲也不由跟着着急起来。“这世上的物件都是如此,你不需要的时候,到处都有他的影子。你需要的时候,他就失了踪影。”莫菲试着提醒她:“下班后,钱包在吗?最后一次看见是在哪里……”一点一点,她们俩象两条猎犬一般,循着气味走过每一条岔路,每一个角落。还是无果!韩天桢颓然的做到莫菲的旁边。

“你先拿我的钱去”

“不够”

“要多少?”

“不知道,反正你那些肯定不够”

铃声大作,因为这一次她离莫菲比较近。莫菲听到了从韩天桢手机里传来的嘈杂声音。音乐和男女嗡嗡的吵闹声。一个明显喝了酒,正处于亢奋状态的中年男子大声的问:“你怎么还没有到,我们马上就散了。”莫菲听出了那语气中的不满。韩天桢也意识到坐在莫菲旁边是个错误。她简短的说:“马上”随即挂了电话,然后抱歉的说:“m好像喝多了。”莫菲觉得韩天桢这份歉意实在是来的莫名其妙。m是如何的人与自己有何相干。即使要抱歉,对象也因该是她自己才对。

当你想把一个人掩藏在深处,不想让人知道,听到,见到你正与这样一个人交往。那么这个人,必是你身上的脓芥心中的毒瘤。若你心中自卑,这自卑的源头是他,若你时常愧疚,这愧疚的话语也是为安慰真实的自我。若你给他笑颜,他予你眼泪,这眼泪的泉亦在自己心底。这番话莫菲很想说给韩天桢听。可是这世上本就少不了甘愿在等待中蹉跎年华之人,只望他回心转意,只望他爱她,无论这爱是甜蜜还是苦酒,她爱他,这就足够了。

“他好像说已经散了,你还去吗?”

“去”

“噢!”莫菲想缓解一下气氛“二人世界,哈哈……”很明显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韩天桢叹了口气。

“算了,你把钱给我,我明天还你”莫菲赶忙拿过钱包递给她。她阴晴不定的表情让莫菲感觉若稍有差池,她就会爆发。彼此都沉默着,韩天桢站起身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拢拢头发,唇上的红,光泽暗淡。她想从化妆包里找一只亮色的唇彩。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钱包正好端端的躺在化妆包下面,红色的钱包,米色的化妆包对比分明,定是不知何时随手撂在那里的。可是刚才,四只眼睛怎的就没看到呢?这个钱包出现的最佳时机已过,所以本来可以得到一个亲吻的它仅仅得到一句咒骂。韩天桢狠狠的把她扔进包里说道:“早不出来,和我做对是吧?明天就换个新的。”莫菲猜测此刻那红色钱包一点是满腹委屈泪流满面。

韩天桢终于出了门,屋里恢复安宁。莫菲也放松了心情,她决定找机会搬回自己的公寓。并非是厌恶了韩天桢,而是莫菲觉得自己的内心太过敏感和脆弱。莫菲是不太看悲剧的,因为她的眼泪会流的比主人公还多,平时看到哪个片子里有人被骗,被侮辱,被打……她都要换台。

“两颗破碎的心在一起疗伤”这句话里“两颗”是分了性别的。“两个破碎”的女子自是可以在一起,彼此慰藉,抵抗孤单和忧伤,但那是一种缓慢而带着毒性的过程。此时的莫菲,内心的伤依然扯着她疼痛的神经。更何况又遇到这样一个女子,瘦弱、单纯、安静,却把日子过成一幅崇山峻岭的模样。上上下下让自己旧伤未愈新伤不断。苦了莫菲这看戏的人,一颗心起起落落,总也不得平静。莫菲想:“既是亲密姐妹,也不必朝夕相处。”她这样想着进入了梦乡。再见韩天桢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下班。

一起约着吃了饭,韩天桢让莫菲陪她去取钱,莫菲随意一问“不才取过钱吗?”她已经把昨夜之事忘了。

“没了”韩天桢淡淡的说。

实则韩天桢比莫菲年长,但因二人性格上的差异,莫菲自觉的把自己当做了韩天桢的姐姐,便时不时拿出几分年长者的架子。

“说,买什么好东西了?”

“哪有”韩天桢已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她笑着回答。

“难不成,在外面偷养小帅哥来着?”莫菲的血型AB,性格有小小的分裂,若你有幸被她归于家人一类,她在你面前就是热情洋溢的火焰。她的话语和情感的流露都是最直接的一种,让你很容易得到温暖,亦很容易被烫伤。还好被她视为亲人者对她也是十分了解。这个缺点也就不算了什么。所以韩天桢的脸色在瞬间阴沉后,又恢复自然的笑容。但这小小的变化还是被莫菲看在眼里。她想:“完了,又说错话了。”

她们去银行的路上天气不是很热,因为刚巧有片不大不小的云遮在太阳的前面,它们像是在闹着玩一般,一个露出角,一个急忙遮,一个转身走,一个跟着追。莫菲这时很想有人能给她打个电话。把她从这个卡了壳的情节之中救出来。她翻看手机,电话簿上来来回回都是邹远,她想打电话问他:“现在我很想你,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这番话当然毫无道理。但莫菲却因此觉得邹远的心不和她在一起,觉着邹远并非如想象中的爱她,她想着想着,自己先红了眼眶。嗨,这话又从何说起啊?

二个各怀心事的女人抬头看天,天蓝的不真实,仿佛是和童话里水晶城的天空错乱了方位,你看着他,他也看着你,在你的眼眸背后藏着**、仇恨、自私和冷漠,而在它的眼睛里,只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那心,也是蓝色的。人可以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得到净化,这两个浮躁的女子就在这仰望天空的一刻忘却了忧伤,她们的心被拔了杂草,开阔无垠。他们相视而笑,那笑只是嘴角浅浅的上扬,却明媚无比。人,真的是很容易快乐的,只因这天空晴好,便成了心情舒展的理由。他们恢复了谈话。这次是韩天桢主动开口。

“下半月你要救济我了。”

“完了,又来剥削我,先买两箱方便面去吧”莫菲故作愁苦状。

“我可不管,你吃啥我吃啥,吃白馒头也可以。”

“还赖上了,我请假出门旅游。”

“一起去啊!”

“那你可要先找个赞助商啊,我力量微薄。”

“我不赞助别人就好了,还指望有人能赞助我?”

倘若心里总揣着一件事放不下,说话时就会不由自主的把话题引到那去,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引到他身上。韩天桢叹了口气,但显然受了这纯净天空的影响,她也不想再有所保留。她说:“你知道昨晚我做什么去了?”

莫菲不以为然:“二人世界呗。”

韩天桢:“要真这样就好了,我是给她付账去了。”

虽然莫菲早已猜得了七八分,但依然不想把韩天桢的男友想的太过不堪。

莫菲:“噢”(说什么好呢……)

韩天桢:“他第一次打电话时就让我把钱包带上”

莫菲:“恐怕也是疏忽了,请朋友吃饭钱没带够吧?”(莫菲想,我为什么要替m说好话呢?)

韩天桢:“这不是第一次了”

莫菲:……(无语中)

韩天桢:“以前也是,经常在酒吧喝酒,快喝完了,就叫我去陪她坐一会儿,然后付账。”

莫菲;“他没有工作?”

韩天桢:“我们一个单位的。”

莫菲:“他比你小?”(在莫菲的观念中,年纪较小的人依赖别人是勉强可以接受的事)

韩天桢:“大我8岁”

莫菲:……(无语,汗!)

韩天桢:“从我认识他第一天起就这样,他送我10块钱的耳环,23块的手表,30块的唇彩……我送他500元的鞋,1000元的音响……”

莫菲:“很多东西都是不能拿钱来衡量的,也许他有困难。”

韩天桢:“是有困难,很大的困难。”(韩天桢拎包的手把包带子捏的变了型)

莫菲无语,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对。

韩天桢:“他已经结婚了。”

莫菲忍不住大笑,她觉得韩天桢真是堪称经典啊。她一笑,韩天桢自然是急了,她觉得自己在讲的是何其悲惨的故事。莫菲不嚎啕几声以示同情就算了,还笑的七荤八素的。实际上,莫菲也有些小意外自己笑的如此大声。事后想起来自然是后悔的,怎么着也该压制着装一下同情吧!但又细细一想,才知自己笑的理由实在太多。

其一,莫菲自持莲花一朵,结果是痴心妄想。谁成想偶感韩天桢是百合一支却成了真。以前只觉韩天桢外形柔美,酷似百合含苞,性情静谧,同百合花色淡雅。她一直不敢确定的是香气,故而以前牵强附会。现在莫菲可以确定韩天桢就是香水百合一支,香气浓郁热烈,花开时香,花落时香味亦不会散去,只因那味道不在花瓣,全在心中。和外表的恬淡相比,反差巨大,否则韩天桢也不会飞蛾扑火,即使火焰烫人还有烟熏也不曾退却,真是好一朵香水百合呵!

其二,莫菲的好奇心一直保持在童年般的旺盛时代。对植物,动物和人,她的好奇无处不在。自然,也对做“情人”的女人好奇。因为所有做情人的女子都可用“妖娆,身材好,年轻,貌美,气质好……”等等的词汇描述。莫菲虽自我感觉良好,却自知离貌美还有一段距离,继而对一切貌美之人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再说男性这边。一直深受传统观念影响的莫菲一直保有着男人挣钱,女人持家的观念。即使在现在这个盛产女强人的年代,莫菲任然坚信:“对一个女人而言,最幸福的莫过于做家庭主妇,只有在家庭中,一个女子的温婉,细腻与才情才会发挥的淋漓尽致”莫菲无法理解一个“小白脸”的内心,(m已被莫菲归为小白脸一类)。自然对这号人的兴趣也相当强烈。

全齐了!一个做别人情妇的韩天桢,一个当着“小白脸”的苏易,一只香味馥郁的百合,一条缠绕其身的藤蔓。莫菲觉得这世界荒谬至极,她快要笑死了。

韩天桢:“他说会娶我”

莫菲:“那你们为什么吵着分手?”

韩天桢:“我想分手,他不分。”

莫菲:“他强迫你还是威胁你?”

韩天桢:“没有”

莫菲无语,心想是不是多去找点三角恋的影碟回来恶补。

韩天桢:“我很爱他”

莫菲想,你不必说出来我也知道,跟一个已婚男人谈情说爱,相信他的胡言乱语已经证明你一片痴心(且不论这痴心好或不好),况且,你还拿钱补贴他的腰包,帮助他来包养自己。要说不爱,那就只能是你精神错乱了。

韩天桢:“怎么办?”

莫菲:“分手喽,拖他进黑名单。”

韩天桢:“我跟他两年了,他是我的初恋,你相信吗?我在大学里都不曾谈过恋爱,毕业了直接来这里上班,没多久就遇上了他。”

莫菲恨死了m,“初恋!”这个女子是多么的可怜啊。虽然大多数人的初恋都是夭折的,小儿女的爱情纯净而甜美。他们爱的热烈真诚,恨不得把对方融化在自己的心里。他们争吵,吵到痛哭流涕,他们无法修成正果,心里碎成一片一片。他们把想念写进日记,把遗憾埋藏心底。自此以后,“再恋”的男女不复当年的纯真和率直。“初恋”属于童话,“再恋”生根于现实。无论在现实中遭遇多少的欺骗与伤害,一个人的夜里总还可以在童话中寻找安慰。可是韩天桢,该怎么办才好呢,这扭曲的面目狰狞的初恋,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会不会真的腐烂成烂泥一堆,在她悲伤时该到哪里寻找慰藉,在她寒冷时又有谁予她温暖。

韩天桢:“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在大学里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爱过一个人。”

莫菲心想你后悔的不是在大学里空白的情感,而是在他之前,你没有甜蜜的情感体验,你后悔的是你的初恋竟然是他。她幽幽的说:“你是好学生。”(找不到话说的莫菲只好说些废话)

韩天桢:“在那四年里,我除了宿舍就是图书馆,然后食堂。宿舍里的女孩子们有空的时候,我还有个伴逛逛街,若是碰巧都有活动,就只剩我一人,系里最丑的女孩子也曾谈过恋爱吧,可我却拒绝了所有的人,我一直想等工作了,再好好谈一场恋爱,我天真的梦想要嫁给我的初恋……”

莫菲的脑海里浮现出邹远的影子,他们就是大学时代的同窗啊!她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立即跑回邹远的身边。让他紧紧抱住自己。

韩天桢:“我以为一场通往婚姻殿堂的爱情才完美无缺,大学时代分手的几率太高,我不想冒那种险,谁知我错过了更多。”

莫菲:“你还真是懒,连爱情这种事都想一劳永逸。”

韩天桢:“我只觉得自己很傻。”

莫菲:“是单纯。你认识m的时候,他一定是很有风度,很细心也很疼人的吧!”

韩天桢:“是啊,那时候觉得他予我的就是真爱,因为没有任何的比较,他小小的施舍便是我的天堂。”

莫菲:“你自然也不会问他你结婚了吗?老婆如何,孩子怎样……”

韩天桢:“他也不曾提过”

莫菲感慨,还真是一场懵懂的爱恋呢。

韩天桢:“后来,直到我们确定关系(如何确定的就不必明说了吧),他才陆陆续续告诉我,他结了婚”

……

这样的故事再没有任何记叙下去的价值,平日里听的看的已经太多了。在韩天桢的故事里,让莫菲感到难过的是,韩天桢的初恋就这样在一滩污水中死亡。莫菲理解了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纠结。对m而言,韩天桢不过是一个年轻,羞涩又傻傻的情妇。对韩天桢而言,m却承载了她青春岁月乃至今后漫长一生里所有有关爱的希望。她毫不保留的爱她,信任她,她看他时眼睛里闪烁着16岁小女孩独有的光华,她想念他时,她的心跳和18岁少女初动芳心般激烈。她是空白的纸,他却早已污迹遍布。他给她甚至留不下一个漂亮的签名。他只会把她弄得和自己一样肮脏。

韩天桢:“可是我离不开他,我说了分手,他一打电话,我就控制不了自己。他让我去结账,我也很欣慰……”

莫菲:(可怜的韩天桢)……

韩天桢:“我真的很想结束。”

莫菲:“下决心离开他!”

……

那一天的日子过得格外漫长,莫菲未曾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她同情她却无力,她想做为好姐妹是因该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同仇敌忾。甚至,她可以鼓励她采取某些激烈的手段回报m。这些想法在她心里掠过,莫菲最终却选择了沉默。她想:“我有何理由去做他人的谋士,我自己还正深陷在爱的漩涡之中。一个失去方向的人怎能去给另一个迷路者指路。”莫菲是悲观的,但她心里有小小的满足,因为有了韩天桢的比称。和她相比,虽然同样是迷路者,但韩天桢却根本未曾走过对的路,而自己,不过是在岔路口失了方向。

那天夜里,莫菲的梦里有了久违的温暖。她和邹远相识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邹远给她买喜爱的毛娃娃,邹远在她生病时笨手笨脚的熬粥,邹远下雨时把手合在她头顶做伞……他爱她,他的胸膛永远是温暖的,他的脸上也永远为她带着笑容。这真是一个甜美的梦啊,梦醒后,又是晴朗的一天。睁开眼睛的莫菲拿起了手机,她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她说:“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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