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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欢迎晚宴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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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宫内,仙乐飘飘。

乐声来自沙罗眼下最红的乐队“火橄榄”。欢快的舞曲和歌者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圆形的大厅内回响。音乐使得所有人紧绷神经都松弛下来。宾客们大多互相认识,都散开来三三五五地闲聊去了。五月是沙罗一年中最好的时候,温度恰好,湿度恰好。夜风和着花香从敞开的长廊吹进大厅,把每个人的每个毛孔都吹得无比舒适。

只有荣启元觉得很不舒服——简直可以说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荣景笙仿佛是一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现在“炸弹”两手插在裤袋里,大摇大摆地走向大厅一侧餐台。餐台上摆着上百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盘子,每只盘子里的东西都能让人在三秒钟之内垂涎三尺。

荣景笙自己拿了只空盘,开始老实不客气地往里面堆东西。

荣启元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这时圣教大主教卡塔耶塔端着酒杯迎了上来。一眨眼的功夫,荣景笙就不见了。

他沉住气和大主教寒暄:“我今早在广播里收听了您在国立花都大学的演讲,收获良多——”

荣景笙端着盘子就站在一个拐角里,用手抓着糕点和水果布丁大口吃了起来。奶油在他的嘴角画出一圈白色的“胡须”。黄色的芒果汁从嘴角滑落,在衣服上染出几个黄色的小太阳。

附近原本还站着几个人。他们见状,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讪讪地走开了。

“嘿,景笙,干得漂亮,我正好也饿了!”

荣景笙的眼皮一跳。

有个金光闪闪的人端着一大盘油炸的海鲜走了过来,“你的皮肤晒得真好看!早知这样,我也当兵去。”

那人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吉朗国的传统金色长袍,头戴金色纱巾,遮去大半卷曲的褐色短发。荣景笙一眼看去,只见他鼻高目深,脸型瘦削,非常英俊。

再看他旁边,还紧紧贴着一个穿着鹅黄色吊带短裙的,丰乳肥臀的艳妆女子。

荣景笙看她一眼,觉得眼熟。再看,还是觉得眼熟。等到他看到安达亲王的手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的时候,他终于想了起来。

他站在那里吃吃地笑了。笑得非常非常的开心。

梁思思错愕地看着他,小心地打招呼:“荣先生,请问,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荣景笙大笑着摇头:“没,没事,没事。我是想起了别的事情,突然想笑——”梁思思更加不安,一闪闪到安达亲王身后,可怜楚楚地抱着安达的胳膊。

坊间的各种八卦报纸把荣景笙描述成一个喜欢对弱小者实施暴力的恶魔,她有些害怕。

安达回头拍拍她的肩膀:“你先自己随便逛逛吧,月亮宫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

梁思思如获大赦,朝荣景笙点点头:“失陪了。”说完立刻就消失在人群中。

安达耸耸肩:“你们国家的女郎似乎有些怕生呢。”

荣景笙想,比起我,你不更加是个生人?但是她愿意和你厮混。

荣景笙还没来得及接上话茬,荣启元就先把话头抢过去:“安达亲王,今晚您能来,真是万分荣幸!”

他在那边和大主教寒暄了几句,突然瞥到安达和梁思思在和荣景笙搭话,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一看梁思思已经躲得远远地,就忍不住微笑起来。荣启元不过是想让荣景笙知道——无论荣景笙想要什么,自己都给他送到眼前。

但是能不能抓得住,却要看他自己的本领。

安达亲王施施然朝他们父子飘过去:“总统,你儿子真漂亮,仿佛居住在深海的人鱼王子。”

荣景笙用手抹一把滴在下巴上的芒果汁:“是吗?你也不错。”

荣启元咳嗽一声:“景笙,当别人赞美你的时候,你应该表示感谢。”

荣景笙把手掌中的芒果汁和奶油重新舔回去:“谢谢。”说着捏起自己盘子里的一块菠萝放到安达的盘子里:“别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来点这个吧,帮助消化。”

那两根手指上,毫无疑问地还沾着他自己的口水。

荣启元往前走了半步,插在荣景笙和安达之间,正想礼貌地请安达不要介意,却见安达拈起那块菠萝,丢进嘴里。

“嗯,真不错,又甜又脆,真像沙罗灿烂的阳光。总统先生要来点吗?”

荣启元把话吞了回去,换成礼貌的拒绝:“谢谢,我不饿。”

话刚说完,就有块菠萝举到了他嘴边。荣景笙阴恻恻地笑:“父亲,就因为您到现在还没有饥饿感,才需要消化啊。”

荣启元看着那只黄白交错的手,嘴唇像军事基地的大门那样闭得死死的。

安达笑得脸上开花:“听说华族的传统是父慈子孝,今天亲眼看到,真是羡慕。”

荣启元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把那块菠萝吃了下去。眼看着荣景笙得寸进尺地又准备拈一块过来,当即转身向几步之外的卡塔耶塔大主教:“主教先生,请允许我向您介绍——”

安达白卡塔耶塔一眼,转身就走。临走朝荣景笙眨眨眼:“人鱼王子,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等荣启元回过头来,安达已经溜得没影了。

卡塔耶塔颇为遗憾:“我一直都很想认识这位亲王。毕竟,吉朗公国至今能保持政教合一,在人民中间严格施行教法,安氏王族功不可没。”

荣景笙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么说,大主教似乎对沙罗施行政教分离不满?如果您想要离开,我想这里是没有人会阻拦您。毕竟沙罗和吉朗不一样,沙罗永远都不可能在民间施行宗教法。”

卡塔耶塔:“……”

他是公认的沙罗国最有涵养的人。自他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以来,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他面露怒色。但是现在,他的胸膛在黑色的主教袍下剧烈起伏。

荣启元:“景笙,我命令你,马上向大主教道歉!”

荣景笙微点下巴:“大主教当然不会这么想。我为我的恶意揣度道歉。您一定会原谅我的一时失言,对吧?”

卡塔耶塔从鼻孔中哼出一个笑:“当然。圣主原谅每一个诚心改过的人。”

“可是刚才我冒犯的是您,不是圣主。”

卡塔耶塔的表情停滞了一刹那,“孩子,你很特别。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一个教父,我想也许我可以有这个荣幸。”

荣启元立刻警觉起来。卡塔耶塔不只是沙罗教区的大主教,也是圣教在全世界仅有的八位大导师之一。教父对教子有教导和照顾的义务,如果荣景笙能当他的教子,固然会前途无量——

但是,卡塔耶塔并不是头一天认识荣景笙。五年前,就在他刚刚把荣景笙接回来的时候,他就曾经试探地询问过,大主教是否愿意成为荣景笙的教父。

那个时候卡塔耶塔礼貌地回绝了。荣启元猜想是因为自己的主张和圣教的教法稍有分歧的缘故。在他当选总统之后,他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过。现在卡塔耶塔也许是感受到他的政策的压力了。

接受卡塔耶塔的好意,也就欠了他一个人情。不知道卡塔耶塔希望他怎么还?

不接受,等于就此切断了以后合作的可能。这是绝对不行的。

荣启元微笑着说:“太好了——他回来的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着让他受戒——景笙,”他说着转向荣景笙:“来,谢谢大主教的照顾,我们准备好之后就请大主教为你主持受戒。”

所谓“受戒”,是指新教徒在圣主面前宣誓接受圣教的律令,并终身遵守。

荣启元说这些话的时候手心捏了把汗。他自己是绝对不能有拒绝的态度的,只能在荣景笙身上赌一把——荣景笙对圣教向来没有好感。如果荣景笙个人拒绝了,大主教也不能回过头来怪他。

他看向荣景笙,荣景笙看回来,忽然笑了。

“好啊,谢谢!我真想现在马上就能成为您的教子!”

荣启元:“……”

他实在是不明白的很。荣景笙刚刚还在对卡塔耶塔冷嘲热讽,怎么可能这么痛快地答应——

“不过,我有件事情不太清楚,不知道大主教能否为我解惑呢?”

卡塔耶塔似乎是松了口气。他非常愉快地说:“我会尽我所能回答你。”

荣景笙用沾满奶油和果汁的手托住下巴:“按照圣教的教义,男子和男子做|爱是亵渎神灵的,是吗?”

卡塔耶塔脸色一绷。然而他和颜悦色地回答:“圣典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你的记忆很准确。”

荣景笙挠挠头,“可是这个‘做|爱’是要怎么定义呢?我可以理解成两个人通过身体的接触获得**上的快|感,满足自己的性|欲吗?”

他的声音很是不小。周围有不少人都停住了谈话,愕然地看过来。

荣启元沉下脸:“景笙,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

卡塔耶塔冷静地说:“总统先生,我认为认真地探讨圣典的教义是非常有必要的。景笙……很有探索的精神,这一点值得鼓励。”

荣景笙抱歉地低头:“既然这样的话,我恐怕不太合适受戒了。”

荣启元和颜悦色地教训他:“……景笙,诚信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不可以出尔反尔。”

卡塔耶塔的脸色再变:“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呢?”

荣景笙大大方方地说:“我在军队里的时候,和许多的男人做过爱。你们知道的,军队里没有女人,我们这些士兵唯一能找的乐子就是互相给对方手|淫。我想——这也符合刚才您确认过的,‘两个男人做|爱’的定吧?我亵渎了神灵,不配成为您的教子——”

“住口!”荣启元终于忍无可忍,“现在!马上向大主教道歉!”

卡塔耶塔反而有些讪讪地:“总统不必生气——”

荣景笙扬起下巴挑衅地看了荣启元一眼,转身蹬蹬蹬上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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