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桂菲，当佟宇抓住她，摊开手一看，却空空如也，而当佟宇放开时，逝者如斯夫！

寒往暑来，佟宇光荣地晋级为老生行列，整个班暴发户似的精神焕发，透着空山新雨后的味道。.

新雨后味道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展，两年一度的军训拉开了大幕，为期五天，在这五天的时间里，学校的铃声将被嘹亮的军号替代。

参加过往年军训的老生，以他们过来人的口吻，谈论军训趣事，没参加过的学生，心里没底，总不踏实，但有一个好处，就是不需要坐在教室里，听那些高等数学、哲学概论。

正式军训前，部队官兵篮球队跟学校篮球队进行了一场友谊赛。

校篮球队的成员，都是所谓的正式生，不吸收民工班成员。

比赛当天，全体师生与几十名军装哥哥接受了一次动员大会，操场上，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好不热闹。

细心的学生看着兵哥哥们的军容军貌，反观自己的队列，简直大相径庭。

校长和部队领导以这样一个细节为契机，长篇累牍讲严格训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校长道：组织纪律和一切行动听指挥不仅是军人的本性，也应该是学生、是一切社会公民的责任。

篮球赛进展得扣人心弦，部队小伙子们的出色表现，吸引了无数女同学的尖叫，男同学则希望校队的兄弟们能一举挫败对手，夺取最终的胜利。

可是，校篮球队输了，大比分输了。

但校长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虽败犹荣。

军训之前，所有学生的身体状况、病史等情况逐一进行了摸底调查，训练形式按照班级为单位进行。

佟宇不适宜剧烈运动，也不能过于疲劳，教官排除了佟宇参加军训的资格。

可是，佟宇坚决反对，他不愿意别人将他当作残疾人予以照顾，理论依据就是桂菲给他的那个笔记本上记载着：正常人的两个肾，每天能充分发挥作用的，只有九分之一左右，单肾人完全有能力从事各种体力劳动和体育锻炼。

班主任、学校领导和部队原则上同意了佟宇参加军训，但必须听从教官的临场调遣。

不少人都说佟宇脑子进水，大太阳底下，脂肪都能晒出油来，找那个苦吃，真当自己能保家卫国呀！

电子电工班的教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叫广川，皮肤黝黑，肌肉发达。

广川将电子电工班的学员们聚集到小操场上，那本是一块羽毛球场地。

几个穿裙子的女生嘻嘻哈哈前来，围着场地边一颗杨树。

教官挠头，笑对穿裙子的女生们道：我不训练文艺兵。

佟宇见桂菲也穿了条裙子，明明规定了军训期间女生不允许穿裙子，桂菲她们居然执意违拗规定，心里有种挫败滋味。

穿裙子的女生们，马上返回宿舍，等他们回来时，班里据说最有鉴赏水准的王波远远嚷道：不穿裤子挺漂亮嘛！

一片哗然，桂菲她们在那些**的笑声中红了脸，佟宇恨恨地看着王波，真想撕裂他的罪。

第一堂课就是队列训练，广川严肃得跟包公似的，同学们想跟他开句玩笑，却被他坚决制止。

立正、稍息，洋相百出，内八字、外八字，膝盖发软、手臂绷不直，教官不厌其烦地演示、讲解。

训练休息期间，个个汗流浃背，直嚷嚷腰酸背痛。

广川这才露出微笑，交给大家一套舒筋活血的小窍门。

佟佳问广川抽不抽烟，教官摇摇头，摘片树叶，含在嘴里，居然吹出了一首《送战友》。

男生们顿时来了兴趣，围着广川，非要他传授用树叶吹奏歌曲的方法，特别是梁逸，班里的歌星，只要你能说出歌名，他没有唱不出来的，对广川树叶吹奏曲产生的兴趣，大大高于一切。

教官，教教我们咋个吹的，梁逸摘了一把树叶，渴求道。

广川拿着树叶，翻来覆去看了几眼，道：树叶振动频率的不同，不仅产生音符，还决定音调高低，这些靠的是气息速度、口腔造型，必须在瞬间完成，一步到位，树叶对折、不对折效果也不一样，这是学问，不在军训课范围内。

听着广川的讲解，大伙儿以为他会分解一下详细步骤，却突然听说不在军训范围了，个个失望透顶。

梁逸竖着的耳朵，活生生被折断似的，低声道：讲那么多屁用都没得，瞎JB卖弄。

广川一声大吼：立正。

同学们迅速立正，他却笑呵呵道：解散。

下午，依然是列队训练，仅仅一个小时便结束，其他班级也如此，教官们教大家叠被子，那是一种见棱见方的形状。

第二天，一系列训练结束后，广川道：明天不定时间紧急集合，你们听见紧急集合号后，务必以最短的时间到达校门口，领取牌子。

当晚，不但电子电工班的学生，其它班级的学生也有很多人决定坚守通宵，或者采取轮流睡觉的方式。

可是，一直到太阳爬上山岗，紧急集合号就是没有响过。

佟佳愤然道：这他妈不是骗人吗？害得我们觉都睡不好。

佟宇被同学们特殊照顾，让他按照正常作息时间就寝，佟宇自己感到身体根本没什么异样，不过，能好好休息一下，他并不介意。

第三天是木制手榴弹投掷训练，同学们询问教官昨晚为什么没集合，教官道：敌人来偷袭的时候，会告诉你们吗？

手榴弹投掷是在白马河滩，两箱手榴弹，一箱是男生重量级的，一箱是女生轻量级的，轮流投掷。

教官一声令下，佟佳左手轻量级、右手重量级，张嘴作了咬掉拉线的动作，高扬手臂，两个手榴弹同时扔了出去。

可就在大家都失去警惕的第四晚，大约是凌晨两点左右，嘹亮的军号嘟嘟啦啦整天响。

能从美梦中醒来的，赶紧叫醒其他人，慌慌张张穿戴好，到校门口领取顺序牌，然后，跑步两公厘，要将顺序牌交给等在那里的另一个教官。

这是一个及其搞笑的凌晨，有人发现自己的裤子穿反了，有人发现穿了别人的衣服，连鞋子都穿了一只自己的、一只别人的。

佟宇不慌不忙起床，拿过顺序牌，桂菲等三位女生这时也急急忙忙赶来，其它两位见佟宇在，便笑着对桂菲说你们慢慢来。

佟宇跟在桂菲身后，小跑着，凌晨，天空和大地都没有睁开他们的眼睛，所有一切似乎都在朦胧之中。

两人就这么跑着，很多同学已经返回来了。

桂菲跑跑停停，佟宇只好陪她一同大口大口喘气，忽然，桂菲一个后仰，头直接栽倒在佟宇身上。

佟宇吓了一挑，忙收回腿，桂菲软软的躺在公路上。

来人啦，来人啦，佟宇发现前后居然没人了，急得大吼大叫，他本想扶起桂菲，可心里一直疙疙瘩瘩，羞于出手。

喊个屁呀，躺在地上的桂菲突然冒出声，慢慢爬起来，道，猪呀，你，我要是真的晕死了，你是不是还傻不愣登看着？

佟宇见桂菲没事，心里轻松了许多，对于自己刚才没出手相救，他又一阵后悔，刚想说点儿什么，桂菲却狂奔起来。

佟宇努力追赶上，边跑边道：你慢点跑。

管你屁事。桂菲一个急刹车，让佟宇超越过去。

剩下来的军训，没有了前些天辛苦，强度也不大。

广川也任由大伙儿，酷热天，没人中暑、没人临阵脱逃，他很满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