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的指尖停在离手机屏幕几厘米处，眸底凝聚着一场风暴。
过了十几秒。
那边又发来消息，隔着屏幕都能感到的卑微。
-“顾哥哥！爸爸！亲爷爷！您可千万别让我哥看到这张图片！！！”
“……”
林芜拿出袋薯片，撕开包装，递到顾白面前。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给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也许是苦日子过的太久，林芜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什么也不想的享受美食。
顾白按灭屏幕，抬眼看着林芜，表情格外严肃。
林芜：“……？”
“陆沉对你做了什么？”
！！！
我靠！
顾大白发现了？
她心虚的抬手蹭了下鼻尖，“你说什么呢，什么对我做了什么，几天不见，你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你都看到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啊！”
顾白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起，语调夹杂着危险的意味，“林芜，几天不见，学会撒谎了？”
林芜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完了完了，顾白动真格了。
别看顾白外表长得干净无害，他发起狠来谁都拦不住。
“我哪里撒谎了……”林芜没什么底气，就像是小孩子做错事被家长发现一样。
顾白拿过她手里的零食放到桌面上，训诫妹妹的口吻：“你告诉我说你只是暂住在华府山水。”
林芜强装镇定，“没错啊，叶召国就是那么跟我说的嘛，他说只要我在这呆上几个月，就会转给我五亿，五亿诶！够咱们以后一辈子花的了。”
当初她决定来华府山水，一是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陆沉的住处一般人进不来，二是因为在叶家待着也是处处招人算计，还不如拿了钱安心的在华府山水度过几个月。
唯一一个意外就是被陆沉那老男人给占了便宜。
顾白抿唇，“如果单纯为了钱，那我们可以自己去挣。”
林芜脸色黯淡下来，“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京城那群人现在虎视眈眈，一旦我们走漏丁点风声，肯定会换来一场恶战。就算我们能再次躲起来，可我们离开以后就是没有身份的人，不被这个社会接纳。就像m国大街上的许多乞丐，他们大多有手有脚，身强体壮，明明可以靠能力养活自己，为什么偏偏做了流浪汉？！别人可能不明白，但你我心中清楚。”
那些流浪汉有很多以前从事秘密工作，在正式进入工作岗位之前，他们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亡。等到任务完成后，无处可去的他们只能留宿街头。
顾白紧紧抿着唇瓣，眼底按捺着某些情绪。
“暂且不说以后，至少现在，我们无法像普通人一样真正的站在阳光下。”
林芜不再看他，继续说着：“不过就呆几个月而已，又不会掉层皮。还有，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做好咱们以后的打算，以前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过的艰难，但现在有钱了，咱们去哪都行。而且，我看顾家对你很重视，如果他们能从特训班手下保住你，你就留在s市。有一点，一定要谨记，别轻易招惹陆沉，他那个人绝对不简单。”
顾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林芜的话，他沉默良久，忽而从座椅上起身，沉吟道：“芜姐，咱们出国。”
林芜仰首看着他，“大白，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白嘴角噙着苦笑，“你是郁哥拿命护着的人，如果他还在，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委曲求全的样子，所以他会理解的。”
郁哥……
眼前的景物突然被眼泪浸染变得浑浊，林芜垂下脑袋，她转身。
沉默了一下，“我想办法把你和暖姐送去国外。”
她是不会走的，落叶归根，郁哥的家在片土地上，那她林芜死也要死在这。
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她，少年的皮肤病态的白，细长的手臂上有着几道深深浅浅、年份不一的疤痕。
林芜微微侧头。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需要你的牺牲，不需要你所谓保护的方式，更不需要你因为我们而和别人做什么交易，芜姐，你才18岁，陆沉花心的名声在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你。”
“他没欺负我。”
顾白：“你觉得我会信？他要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脖子会有这些东西？”
林芜有些懊恼，早知道今天就穿高领衣服，都怪她刚才太激动，只顾着见顾白。
“以你的身手，不会轻易让他得逞，”顾白分析着，“他拿我或者暖姐威胁你，你才对他妥协的，是吗？”
“不是……”
她不能让顾白这么认为，不然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和陆沉动手，陆沉在s市权势滔天，得罪了他怕是整个顾家都护不住顾白。
“还记得m国那个被你炸了仓库的头目？这段时间里他在花重金聘请杀手榜上的人替他做事。他当初很欣赏你，你不想出国也可以，只要接手他在z国的部分势力，就算是京城的人想动你也得先思量一下。”
眼看着顾白越扯越远，她拿开他的手臂，回头看着他，眼神真诚。
“我都说了，陆沉……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不可能，”顾白语气笃定。
无奈之下，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其实，我、喜欢上他了！”
林芜虽然内心是排斥的，但她敢肯定只要她这么说，顾白就一定不会再想着怎么弄陆沉。可能还是会针对他，但至少不会真玩命。
顾白喉咙滚了滚，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林芜。
他眉宇紧缩，“当初沈执安的事你忘了？”
林芜挠了挠脸颊，沈执安，算是她的前男友，虽然她也很不想承认。
她回答，“没忘，不过……人嘛，一辈子总会遇到几个人渣，总不能因为以前遇到的人不对，而迁怒于后来的人，你说对吧？”
“芜姐，这才短短半个月？”
顾白似乎极难相信。
林芜把手臂环在胸前，时不时揉下鼻尖。
“半个月怎么了，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一见钟情？”
顾白缓缓垂下眼帘，顿了许久。
他问：“真是因为喜欢？”
“是……”
看着林芜坚定的神情，顾白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我明白了，但是还有个问题。”
这会，他的状态似乎又回到了在客厅中时，温和又无害。
“你还打算离开s市吗？”
“当然要离开！”林芜不假思索道。
京城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找来，这里不是久待之地。
“那陆沉呢？你不是喜欢他吗？”
额……
林芜被噎了下。
“喜欢归喜欢，小命最重要。”
顾白似乎放松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捏了下下巴，重新坐回软椅。
他拿起薯片尝了下。
岔开话题：“味道不错，那些都是给我留的？”
他指了指蓝色的纸箱。
“嗯哼！”
林芜见他终于恢复淡静的模样，才堪堪舒了口气，没个正形的坐到床上，想起奶茶，拿过来喝了口，有点凉了。
顾白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输入英文，发给了某个国外账号。
细密的眼睫遮住了眸底那明显不符合年龄的理智，他目光一寸寸的在林芜身上移动着。
——抱歉，本想做你的铠甲，为你遮风挡雨，却未曾料到，成了你的软肋，害你被人拿捏。
顾白不傻，他心底清楚林芜的目的和想法。
——天使外表下是一副被鲜血和仇恨日久浸染的皮囊。
——没有谁能真正了解谁的阴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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