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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台映月两相明是暮是水》第七章 你就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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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犄角男孩哽咽也平息了许多,眼泪已经不在流淌,整理好身子的衣袍,来到屋子门口,和郎中一样,一屁股坐在低矮的门槛上。

整个过程,犄角男孩都没有说话,郎中低头瞄了一眼身边的孩子,忍不住开口说道:“窦娘和那小丫头,对你都不错,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她们真心对你好,总比那些狠心遗弃你的家伙好!”

郎中有生以来头一次把自己说话的强调弄的像是争风吃醋的女子,这么一番话语说完,郎中并没感觉自己有多少怪异,但话语却得到犄角男孩的认可。

犄角男孩嘟着小嘴,“哎!我还嘲笑过那些废孩,要不是花儿姐说不能随意贬低人,我还想嘲笑他们没娘亲照顾的,幸好当初那些话语被花儿姐止住了没说出口,不然,我可真的是丢人了。”

“哈哈哈!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自己还不知道,窦娘可没把你当外人,我告诉你,谁要敢伤一根毛发,呶就像这样...”郎中说着,从犄角男孩头顶拔了一根头发,疼的犄角男孩呲牙,狐疑的盯着郎中,而郎中则是笑着脸问道:“疼吗?”

犄角男孩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疼!”

“拔一个头发的疼,记住了,就是这么小小疼,谁若是有人敢让你疼,窦娘绝对会寻那人拼命!对于她来说,你就是她亲生的!”郎中说话的时候,有点不屑,可他似乎又很羡暮犄角男孩,能得到窦娘这样的关怀,回忆自己小时候,好像不记得年幼时做过什么,似乎记忆里好像就没有童年。

就在郎中回忆自己的经历时,犄角男孩坐在一旁,又弱弱的问道:“那我若是告诉娘亲,你刚才拔了我一根头发,她也会来寻你算账吗?”

“呀!你个小兔崽子,本郎中只是打个比方,怎么能算数呢!”郎中气呼呼的笑骂着,说完顿了顿,又放平了语气补充道:“若是有人敢伤你一根汗毛,除了窦娘和那小丫头片子之外,本郎中也会找那人拼命!”

“多谢郎中大人为小子打抱不平!”犄角男孩没感受到郎中的关心,反倒是一种外人对自己的大恩,与窦娘的母爱完全就是两码事。

郎中也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对着犄角男孩说道:“回去吧,再晚点,窦娘寻不到你,非把我这院子给拆了!”

“嗯,谢谢郎中教诲,小子知道了。”犄角男孩说着,一步一回头的走向院子门口,临近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郎中大人,小子明日起可以来这里学医了吗?”

犄角男孩的问话,把郎中问呆了,此前想着窦娘那怨恨的目光,郎中都打算放弃收犄角男孩为徒了,此刻听到犄角男孩的话语,郎中笑了,“回去好好哄窦娘开心,她若是笑了,你明日就能来这里学医了!”

“好,小子回去一定哄娘亲开心,她一定会笑的,我要来学医,以后等娘亲和姐姐病了,我就能给她们治病。”犄角男孩的话语是照搬郎中哄骗的说词,听入郎中的耳朵里却感到非常的尴尬,于是郎中也无话可说,对着已经走到院子门口的犄角男孩摆摆手,让他快点回去。

窦娘的木屋外,犄角男孩在门口墨迹了许久,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用力的踩两脚,然后慢慢的再将自己踩过的泥土踢的松软,这是犄角男孩无心的举动,他不知道进门和窦娘第一句话说什么,不知道进门之后自己该做什么,到底如何面对不是自己亲娘的窦娘,还有不是亲姐姐的花儿姐。

也不知道犄角男孩在屋子门口犹豫了多久,邻居一位妇人路过,看见犄角男孩就在屋子门口,立马上前,“嘿,你小子刚才跑哪儿去了,窦娘到处找你,现在都找去郎中大人的院子了,你怎么到处乱跑的呢?”

妇人的话语,惊呆了犄角男孩,正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说话的妇人时,屋子里冲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花儿跑出来,便一把紧紧的抱着犄角男孩,没有任何话语,没有责怪犄角男孩出去了那么久,就单单的抱着犄角男孩,泪水又一次流淌在脸颊上。

窦娘没有去郎中那里,准确的说是打算去的,可还没到郎中的院子,便看到犄角男孩低头走了出来,一路尾随犄角男孩回到屋子附近,看着犄角男孩怪异的举动,窦娘的心里似乎也明白了,即使她怀疑是郎中告诉了犄角男孩真相,但她也没有权利更没有道理去责怪郎中说出实情,依偎在一个转角的木屋墙壁上,窦娘很纠结,到底怎么面对犄角男孩,又如何去解释。

窦娘的思绪可比犄角男孩要复杂,在转角逗留了许久,直到探头看向自己的屋子门前,已经没了犄角男孩和花儿的身影,才一步一步慢慢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走近木屋。

正当窦娘正在慢步靠近的时候,突然听到熟悉的笑声,那是犄角男孩和花儿的笑声,而且听声音似乎还像曾经那样,好熟悉的欢声笑语。

叹气一声,窦娘打算坦诚相告,随便犄角男孩是责怪是怨恨,她都不会计较,该对犄角男孩好,仍旧会坚持,想好这一点,窦娘的脚步变得轻盈了,三两步便走了木屋。

一脚踏入屋子,刚才的笑声戛然而止,映入窦娘眼帘的是犄角男孩站立在木榻上,装作老人的模样,一只手顶着后腰,那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还没等窦娘说什么,犄角男孩立刻收了自己怪异的模样,快速从木榻上下来,照旧如常一样跑到窦娘身边,双手抱着窦娘的一条大腿,用满脸汗水的脸蛋,在窦娘衣袍来回腻歪。

此前犄角男孩先和花儿姐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行程,当然没有说他自己知道了身世,很快便把话题转移到郎中那神秘的房间上面,还绘声绘色的假扮郎中揉腰的样子,逗乐了花儿姐。

此时,看到窦娘回来了,知道自己做错事情,让窦娘担心了,犄角男孩便顺从曾经的习惯,先扑倒窦娘身边腻歪,征求窦娘的谅解。

“娘亲,以后孩儿不会那么晚回来了。”说完这句话,犄角男孩顿时卡壳了,似乎有点不对,刚才还和郎中说了明日去学医的,这又说自己不会晚回来,貌似有点冲突,犄角男孩快速的抬起头,一张硬挤出笑容的脸,对着窦娘。

如此的表情,窦娘误会了,以为是犄角男孩故意在她面前逗笑,于是双手把犄角男孩抱起来,走到木榻边上,和犄角男孩一起坐在木榻上,轻轻的抚摸着犄角男孩后脑勺的头发,“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娘亲把你都会当做亲生的!”

慈祥的话语,听到犄角男孩的耳朵里,宛如一道清灵的神钟在畅响,男孩扑进了窦娘的怀里,随即一阵滔滔大哭响起。

窦娘和花儿也是止不住的掉眼泪,三个人在那一刻,不知该如何安慰别人,屋子里只有哭声和哽咽。

过了好久,屋子里渐渐安静了,犄角男孩还小,哭一阵就累了,累之后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小孩子都是这样,一旁的花儿也睡下了,在这个充满阳光的下午,屋子里的三人除了窦娘之外,两个孩子都睡了。

不哭不闹,不代表着事情的结束,下定决心要去学医的犄角男孩,在醒来之后,先是嗲声嗲气的叫了一声娘亲,然后快速的爬到木榻之下,整理好衣袍,对着窦娘很郑重跪拜磕头,“孩儿此前无知,不懂事,有惹娘亲生气之处,还请娘亲不要怪罪,孩儿知道娘亲对我好,比我的亲生父母都好,等孩儿长大之后,会侍奉娘亲,照顾娘亲,让娘亲吃好的喝好的,呃...孩儿也会照顾花儿姐。”

这些话语,都是犄角男孩想了许久的才连贯在一起的,再多说下去,犄角男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说完就对着坐在木榻边的窦娘,连磕三个头,每一下都把头撞击到地面上。

在犄角男孩磕头的时候,窦娘的眼泪再次飙出,当犄角男孩磕头之后再看向她的时候,犄角男孩额头上沾满了泥土,心疼的窦娘快速把犄角男孩抱起来,用力的搂抱在怀里,“好孩子,你就是娘亲生的!别管其他人怎么说!”

感人的画面,似乎就到这里了,犄角男孩想趁热打铁,紧随其后就说了一句令窦娘呆愣的话语,“娘亲,孩儿答应了郎中去他那里学医半日,明日起送了饭,我就在郎中大人那里学医,请娘亲准许。”

“你...你才几岁,这个话是郎中说的吧?!”窦娘也不伤心,一股怒气突然冲上心头。

“娘亲,郎中是说了这些,但孩儿觉得郎中说的对,以后娘亲和花儿姐万一生病了,孩儿便能治病,这样以后娘亲和花儿姐就不会得病而难受了。”犄角男孩稚嫩的话语说的很连贯,没有因为窦娘气愤的表情而受到惊吓。

此刻窦娘看着犄角男孩说话确实像个小大人了,原本想找郎中算账的打算,也放弃了,抬手轻轻的抚摸着犄角男孩,“那好,娘亲准许你去,但郎中若是敢伤你一根汗毛,你要老实的告诉娘亲,娘亲非找他拼命不可!”

“嗯,孩儿答应娘亲。娘亲的话和郎中说的一模一样,而且郎中他也说了,若是有人敢伤我一根汗毛,他也会找人拼命的。”犄角男孩嘟着小嘴,差点把郎中拔了他一根头发的事情说出来,幸好很快想到郎中说的其他话语,便跳过了被拔头发的事情。

“噢?他也说了?”窦娘有点不敢置信,狐疑是看着怀里的犄角男孩,看着他并不像是撒谎。

“嗯,娘亲,孩儿不会撒谎的!”犄角男孩强调着。

窦娘此刻的心,突然轻松了。此前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在犄角男孩说出肯定的话语后,大石头消失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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