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海从他父母那听说了宋子浩的情形，说是什么选择性失忆，流了好多血，除此之外没什么大伤，也就没在意。

但他万万没想到，人真的不正常了。

其实要不是游明晓堵了自己一个月，知道今天躲不过，他根本不想再和这胖子有什么牵扯。

“去你妹的，老子也是受害者！”李贺海昂起头瞪着游明晓道。

那天他就是无聊随便抢个钱玩儿，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坏他好事。

“板砖是宋子浩书包里藏的，我就是拿他书包抡他脑袋一下，他就流血晕过去了。”

李贺海越说越激动，刚才用力过猛撞墙上的额头呲呲往外冒血。

“我当初就没想抢他，是他非要多管闲事，我就是想打他两下吓唬吓唬他，谁能想到这货上街包里会带块砖啊！”

游明晓想到宋子浩书包里那本比板砖还厚的书，再想想宋子浩从小到大傻里傻气的事，忍不住问道：“那板砖是你自己带的？”

宋子浩反问道：“你觉得我连你都不认识了我还能记住我书包里带没带板砖么？还有你不是说你都问清楚了么？”

游明晓心想，我就问是谁拍你的了，我也没问武器是不是你自己提供的啊。

瞪着宋子浩看了几秒，告诉自己不能和土豆置气，他现在脑子有病。

游明晓抬手照着李贺海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正好拍在他被书包砸出来的大包上，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

“你特么抢钱你还有理了怎么的！别人书包里藏板砖你就拿它拍人啊！我书包里还有避孕套呢，那你要不要试试被人干啊！”

李贺海一听这话不淡定了，气得蹭一下从地上蹿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要试也是老子在上面！”

不想浪费无谓的口舌，宋子浩直奔主题道：“不管你们谁上谁下，我脑子开瓢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吧。”

“你还想怎么解决啊？我钱也赔过了，揍也挨过了，怎么的，你还想让我把命赔给你啊！”

李贺海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暑假像犯人似的被关了一个假期，这好不容易开学给放出来了，又被按墙角挨一顿揍。

“行啊，只要你敢，就把命赔我吧。”

宋子浩眼睛阴沉得看不到一丝光亮，还真有点像地狱来的使者，盯着李贺海的眼睛道：“你知道么，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那眼神那语气吓得李贺海原地打了个冷颤。

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平时最多也就打打架斗斗殴，哪儿真拼过命。

可宋子浩的眼神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狠劲与自信。

别说李贺海和地上躺下的那几个，连游明晓和许知夏也被他吓到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宋子浩，你少说大话了，脑子坏了和精神病可不一样！你以为——”

李贺海话还没说完，正面就挨了宋子浩一拳，正好打在他鼻梁上，鼻血瞬间就流下来了。

“你以为？”

宋子浩边说边拎起往下坠的李贺海，屈起膝盖照着他肚子就是一记狠顶。

“你以为？”

抓着李贺海的校服领子把他提溜起来，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眼里的怒气。

宋子浩一脸淡漠地道：“我真的死过了，现在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他的样子太吓人了，把在地上打滚的四个人都吓起来了。

他们一边扶着墙一边颤巍巍地后退，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等终于退出胡同口，才边磕巴边快速向学校跑。

“疯......疯.......疯了！”

李贺海也想跑，他是真的想跑，奈何腿软被人抓在手里跑不了。

费力地吞了口口水，无助的小手胡乱地扑腾几下，最后求饶道：“大哥，别玩儿了，你们到底想怎样说就是了，我全答应还不行么。”

宋子浩抓着李贺海校服领子的手紧了紧，死死卡住他的脖子。

“李贺海，你记住你欠宋子浩一条命，这辈子你都欠他的，除非我说放你走，不然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李贺海嗓子被校服领子卡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宋子浩看他是真的知道怕了，才松开手任他歪倒在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赎罪，只要我说不能做的事，你就一样都不能做，听明白了么？”

李贺海捂着脖子猛咳了几声，虽然心里极不情愿给别人当小弟，但还是点头签了这份卖身契。

不为别的，就为他真给人拍疯了。

他以前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做的那些事会给谁的生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只不过是打架闹事罢了，又不是杀人放火，等过些年大家都长大了，回忆起来也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场叛逆青春罢了，又能有谁记得多少，记得多深。

可是宋子浩脑子破洞那天他是真的吓坏了，满地的血，他跑回家躲在被子里害怕得发抖，真的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杀了人，这辈子就全完了。

还有今天，他以为没事了一切和以前并没差别的今天，他看到了一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宋子浩，他才突然意识到，那些自己做的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

而等那个人发疯了，被毁掉的就是自己了。

宋子浩上辈子是出了名的豪门败家子，声色犬马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李贺海身上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也不是个狠辣的角色，就是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罢了。

宋子浩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不是校园暴力，而是那些施暴者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对弱者使用暴力。

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不仅会毁掉对方的生活，同样也在影响自己的一生。

既然这小子误打误撞救了自己一命，那这辈子，他就得拉他一把。

现在事都处理完了，只要收拾收拾串个供对付下老师就好了。

可惜还没等宋子浩开口交待，那边体育老师就带着两个保安朝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

边跑边冲站在原地动都没动的几个人喊：“你们几个小子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