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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春归》第三章 洛近,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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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宫,气氛略有些怪异。熏香已起,侍从们规规矩矩地服侍着,殿中一老一少,不是对峙,却更似对峙。

“洛近,你这是怎么回事?”东阳国的皇帝虽年近六十,却声音沉稳,端坐在位,一身龙袍尽显皇家威严。没有表情的脸上未全睁开的眼睛却不显年迈的浑浊。看着眼前被侍从搀扶着、一副虚弱模样的洛近,缓缓开口道。

“皇上,请恕洛近不能向您行礼。”洛近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抬眸向皇帝说道,声音依旧张扬,没有一点质子在皇帝面前应有的姿态。

“免了。”东阳国皇帝对此仿若视而不见,可却又久久不曾赐坐。

“皇上,臣此次是来向您告状的。”洛近扬起眉,眼中是少年独有的清澈。

“哦?说来听听。”皇帝一脸兴味。

“这第一状嘛,就是您马场里的马!”

说到此处,洛近仿佛气极了似的,轻哼道:“您是不知道,昨日臣与几位皇子赛马,可那马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东西,竟发起狂来!”

“难不成你这一身的伤又是这样来的?”

东阳国皇帝隐有笑意,抬眸看向站在殿中央的绛衣少年。

“此事朕早有耳闻。”

皇帝不急不缓说道:“前不久,你和老四老九他们不是也曾赛马?这旧伤或许还未痊愈吧…”

手指轻叩桌案,眼眸微不可察地转向起落的熏烟。

“这、这皇上你也知道?”

洛近似乎一瞬间没了那股斗气蔫了似的。

洛近不由得握了握拳,“不过臣还有第二状呢!”

“想必皇上也知道了前因后果,臣当初与他们赛马本想是公平竞争,想要一较高下!谁曾想得到的却是一匹疯马,不仅落得一身的伤,四皇子和七皇子还顺势定了名次,皇上你说这是不是欺负人!”

洛近说着说着仿佛情难自控,顿时咳嗽声响彻中殿…

皇帝暗自皱了皱眉,久久不曾说话。

“好了,洛近。”

东阳国皇帝过了良久才慢慢响起。

“一个月后的宴辰,朕允你不参加,这几天就好生休养着吧!”

洛近猛的抬起头道:“不行啊皇上!”

仿佛说完才意识到不妥,轻咳了两声。

“怎么就不行了?”

皇帝的声音一瞬间沉了几度,仿若不经意地掀了掀眼皮。

“这、这皇上您的大寿臣岂有不参加之理!臣虽为东阳国质子,可也就是如此,此般前来便是诚心诚意,若是连皇上您的寿辰都不参加,这要传出去不说洛近,就连洛西国恐怕都会被冠上骄傲自大、对皇上不敬的名头!”

洛近挣开了侍从的搀扶,端端正正地站着。

“这且不说,恐怕对两国交好亦不利!”

殿内光线充足,站在殿内少年脸上的倔强又或是坚定清晰可见,他眼眸明亮,紧抿的薄唇显示着此时的情绪。

东阳国皇帝眼珠动了动,随即居然笑了出来,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可那眼中却无任何笑意,深藏着一片沉冷。

“说的好啊,洛近也长大了!”

他垂眸看着桌案上的折子,顿了顿道:“那你便来吧,朕也管不住你们年轻人的事了…退下吧!”

说着便慢慢闭上了眼,似睡着了一般。

“是。”待侍从小心地搀扶着洛近出了殿门,东阳国皇帝却猛的睁开双眼,锐利的眼光就像一把利刃,似要穿透那厚厚的殿门而去。

“皇上,这洛近…”

一黑衣人鬼魅般的身影忽然出现,后跪在殿前请示。

“还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足为惧。”皇帝声音沉沉。

“那一个月后的宴辰?”

“也该让他吃吃苦头了……”东阳国皇帝掀了掀眼皮。

“计划不变,既然暗箭无道,那明枪总是躲不了的……”

是夜,三更已过,万籁俱寂。书房却依旧亮着烛火,烛光摇曳,映照着洛近如玉的面庞,眼眸依旧灿若星辉,却又不同于白日的少年不经事,流转的眸光摄人心魂!

洛近勾了勾唇角,却忽而转眸看着窗外的月光,怔怔出神…墨息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的低下了头,仿佛连看都是亵渎了一般。

初春的天气已显得无比温和,细雨未至,却是阳光满地了。这日徐骄然正半躺在让彩云置于院中的躺椅上沐浴阳光,近来那风雨无阻的小偷也未曾上门,也不知是何原因,看着手中的书本,徐骄然轻声嘀咕。

不是她想被偷,而是自那晚之后,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难不成是她徐骄然这个契机?有这么巧的事?翻了个身,忽的看见彩云匆匆往这边走来。

“小姐,老爷说一个月后您须得进宫参加皇上的寿宴。”

彩云语气依旧没任何起伏,徐骄然也见怪不怪了。

“进宫?”

她皱了皱眉,难不成这样平静的日子要就此结束了…抬眼看着天边从云层中探头的阳光,徐骄然抿了抿唇。

其实这将是她第二次入宫,第一次是原主从庄子回到府上的第一年。叹了一口气,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进宫,没甚好怕的!

这几天也不知怎的,往常几天难以见到的徐父居然一反常态。

“骄然,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多吃点。”

徐父声音温和,眼中是对徐骄然毫不掩饰的宠爱。其实徐骄然并不挑食,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听着徐父的话,她心中不免有些难受,似愧疚,更似怜悯。

她该不该告诉他,他的女儿其实已经不在了?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凭增痛苦,可她对于这样的父爱又内心难安,眼下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令自己的态度并不那么僵硬冷淡。

忽的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正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头,徐骄然抬眸,原来是徐父。

“骄然,三日后皇宫的宴辰,你不必害怕。”

说着便放下了手,徐骄然动了动唇问道:“爹,我不怕。”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似乎更显柔和与包容。

这个月她和将军老爹可谓是和谐相处,气氛融洽,已默契地形成了统一战线。她并没有原主那种杀了将军老爹的念头,不过转念一想,这原主当真是对徐父没有一点父女之情,看她这架势是要灭门啊。

时间过得飞快,不论徐骄然如何想天想地,进宫的日子也到了。她身着正装,正坐在刻有将军府标志的马车中,马车十分平稳,小几上的茶水都不曾倾泻一滴。

“可是大将军府的马车?”

徐骄然甚觉无聊,闭上双眼正打算养养神时,马车外忽然响起声音。

“车内可是贵府的小姐?冒昧打扰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是相国府上的,由于马车出了些故障,恐不能及时赴宴,可否同行?”

既无恶意,何不相帮?徐骄然掀起轿帘,看向前方的一主一仆。

徐骄然虽有原主的记忆,可奈何原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报自家仇,与京中的小姐们根本没有来往,更谈不上了解,不过来到这里也有一月有余,徐骄然并不打算过米虫生活,虽对权贵们没有通透的了解,但也至少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这相国府一共有四位小姐,却只一位嫡出,不过虽为嫡出,却与不是一般无二。亲生母亲早死不说,恶毒姨娘勇攀正位,可谓是不择手段,那相国爹似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过的是什么生活了。看来这便是相国府那位嫡出小姐秦挽月了吧,不然好好的马车怎会出故障?

“秦小姐客气了,上车吧。”徐骄然笑了笑,轻声道。

众人对这位十岁才归府的将军之女不可谓不好奇,可大多数人却是瞧不起的,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没个正经嬷嬷教养,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个武将,妥妥的一个野丫头。

秦挽月看着眼前仍闭着眼的姑娘,心里不由得笑了笑,这哪里是野丫头,机灵着呢!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徐骄然睁开眼的瞬间竟迎上了秦挽月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不由得都笑了。

“你如何得知我是谁的?”

秦挽月首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徐骄然动了动唇,看向眼中带笑的秦挽月,“我说猜的,你信是不信?”她此时说话根本是由着本性,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俯身拿出备着的茶杯倒上茶水,递向秦挽月。听见回答的秦挽月居然笑的更加放肆了,毫不拘礼地伸手接过茶杯捂在手中。

“你可唤我为挽月。”

与之声音的沉婉不同的是其语调,让人听着便沁人心脾。

徐骄然放松似的背靠着靠垫,距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她微微转身抬手撩起小窗的布帘,街上依旧繁华无比,车流人流有序地前进着。

正觉没甚好看之时,忽而一阵马蹄声声而过,徐骄然看着远去的绛色身影,疑惑地放下了帘子。

“在京中如此热衷于骑马的,不外乎两人,七皇子,还有公子洛近。”

看着徐骄然微皱的眉头,秦挽月笑了笑。

看着对方透亮的眼神,徐骄然喝了口热茶,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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