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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拂晓》第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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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7日。

德拉堡区某处独栋别墅内。

冬季的凉水冲洗过面庞,冷彻。清醒。

沿着脸颊流淌而下的水滴,和水槽内刚关闭的水龙头余下的回响交相呼应。

我用双手拄着水槽的瓷砖。

喘着气,不是因为清晨的水有多冰冷,只是这一段如梦的经历让自己失去了生活的实感。

“滴、滴。”水滴敲打着瓷砖的声音。

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和它同调。

“万能”的许愿机、白日里装作普通的高中生,夜晚则进行魔术练习、在17岁这个大好年华却进行着赌上性命的战斗。

“呵。”我笑出了声,无论是那一条都像是梦中才有的情节。

拍了拍脸,现实是体内魔术回路中保存的魔力如此的清晰,虽然对魔力的驱动达不到得心应手,但对魔术回路开关的掌握已经熟练无比。

按艾尔的说法,现在的我已经算的上是一位魔术使。

以通往“根源”为目的而研究魔术的群体被称为魔术师,而像我这样只打算利用魔术的人则被称作魔术使。

我轻轻抚过左手背上的“圣痕”。

收起了多余的想法,如今自己该考虑的是如何面对即将展开的‘要命’的魔术仪式,圣杯战争。

为了争夺许愿机这种事,既然有生命危险,不愿意就主动退出,这样不好嘛。

或许一般人都会抱有这种想法,但艾尔信誓旦旦的说出了“如果逃跑一定会死哦,毕竟你已经被视为御主候选了。”这样的句子。

这个问题上,我不敢不去相信。

不仅是隐匿“神秘”不外泄的原则,单是御主候选这种身份就会让无数的魔术师为了参与圣杯战争的机会而把我视作猎物。

在召唤出从者(servant)成为御主(master)前,我都毫无安全性可言。

回到卧室,稍稍的活动下身体,我看着床边桌上精致的礼盒,隐隐作痛的大脑向主人表达了缺乏睡眠的抗议,毕竟从收到眼前的“礼物”开始,每日的睡眠时间就变得不足三个小时。

礼盒里摆放的是名为道城寺古钟的残片,是艾尔那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的圣遗物,听他说是用来召唤从者的触媒。

“唔,还是再熟练下魔术吧。”

我揉了揉额头,让注意力更为集中,运转起体内被称为“魔术回路”的东西。

魔术师在自己的身体中形成的转换回路,从外界汲取大源(mana),作成人类也能使用的魔力(小源od)。

这就是对魔术师来说如同身体器官般的魔术回路(magiccircuit)。

艾尔的教导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魔术回路行使着机能,我感受着双臂传来的痛楚,这是肉体还没彻底适应随时开通回路的缘故。

随手将桌面上的a4张抛起,自然地落下,直到经过双手对应空间时,下落的进程受到了干扰,大约在空中停顿了几秒种的时间。

我使用着最简单的一工程魔术“浮”,像纸张、小石子这样的东西可以轻松使其漂浮在空中,但如果是人体这样的重量,大概也就能起到延缓坠落速度的作用。

这只是因为自己的水平不足,听说对于优秀的魔术师来说让自己漂浮起来也不算难事。

......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临近开战。

伊那耶被安排前往阿尔弗雷德家名下的另一处地产,也就是现在所居住的别墅,里面预备的物资相当充裕,单算日期挺过这次圣杯战争绝不是问题。

被从此前寄居的艾尔家的洋馆里“赶出来”,理由只是一旦召唤出从者,双方从那一刻开始就是敌人了。

说来也很意外,在别墅的暗室里,伊那耶不仅找到了事先被告之过的对外结界的控制中枢,还惊奇的发现了大量的军火,手枪、自动步枪这类轻武器应有尽有,还存放着用于爆破的雷管。

虽然不清楚一个魔术师家系为什么会存放着如此之多的现代武器,但伊那耶无疑很开心,因为相比于他三流的魔术水平,果然还是枪械带来的安全感高些。

......

17日傍晚5点。

今天是艾尔通知我召唤从者的日子,收拾好行装,带上魔力计,我打算外出寻找合适的灵脉。

之所以要去寻找灵脉这种本不必要的条件,是因为身为御主的魔术师资质过低会影响到所召唤从者的基础强度,为了增添胜利的几率,我只能选择尝试着在召唤时依靠灵脉来提升从者的灵基强度。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平日里上课的学校就是整个拉美尔市最大的灵脉所在,但现在这个时刻,恐怕自己到了那里连法阵都无法绘制。

离开别墅后的我没有目的地的逛悠着,魔力计会指示出魔力较高的地点,但只有靠近才有效。

于是就像是在碰运气,我预计着两小时内找不到合适的地点便返回别墅。

可我没察觉到的是,街边的角落的阴影里,一道身影从离开别墅开始就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跟在自己的身后。

后来我才明白自己对那道身影的跟随应该报以何等的感激之情。

想去公园看看,可听说前一阵发生了不得了的凶杀案,那里已经被警方封锁掉了。,只能作罢。

继续百无聊赖的漫步着。

首先要避开人们的视线,在白天很难发现这样的地点,因此才选择了傍晚。

但似乎运气不佳,就这样近乎徒步走了几条街区,时间也已经到了夜里。

我本该返程,可鬼使神差的,漫步到酒吧红灯区和一些灰色地带的聚集区附近的小巷中。

我本认为这里可能会人烟稀少些,然而,反而是到了夜里,小巷内总会聚集着数量不等的闲散人员,混杂在一起的各色群体,看着我这个穿着行为都像个学生的生面孔,眼神里大多不怀好意。

若是从前,也许我早就跑的不知有多远,但现在自己怎么也是掌握了‘神秘’的人,总是有了些胆量和底气。

虽然还想着找到合适的地点,但是基本失去了期待心。

直到走过了某个转角后,发生着的事态引起了我的注意。

六个身穿着黑色皮夹克混搭牛仔裤和白色围巾的机车族正围着一个女子。

看着像是在恶意搭讪,因为我感到那个女子很是不悦。

隔着十米的距离,伊那耶都能闻到那群男人身上飘过来的酒气。

醉酒的机车族,名副其实的糟糕事态。

那个女子,应该说是个女孩,看起来不像是成年的样子。

上身穿着深绿色的夹克,下身配着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的双腿,靠在身后的机车上。

被人群挡住的伊那耶看不清她的面容。

可能她也是个爱好机车的人吧,真是个叛逆的年龄。

不对,我在想什么,我应该把她救下来。此时伊那耶完全没察觉少女不合季节的清凉衣着问题。

我打住了心里活动的一些小心思,认为自己既然不再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没理由置之不理。

咳,做好了精神准备,准备谋划一出英雄救美。

“让一让,让一让,你怎么在这呢?”我挤进了机车族之间,一手抓住女孩的小臂。

“各位大哥,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女朋友,和我吵架了,我马上就带她走。”一边对着机车族们点头哈腰,一边准备把女孩带出人群。

计划的很理想。

只是,“咦。”我感受到女孩挣脱了自己的手,回头看去,一张俏脸,面容正变得比刚才更为不快,盯着我的眼神似乎更加嫌弃。

“切,多管闲事。”

女孩正咬着嘴里的牙签,又或是树枝,暗淡的光线让我有些难以分辨。

此刻,我的心里,仿佛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不符合剧本啊,我的小姐姐你应该配合我跑出去才对,天啊,你不会是和他们一伙的吧。

我不知道那一刻自己脑海里究竟闪过了多少念头,但是眼下一手抓着空气的情景显得十分尴尬。

“哈哈哈,小哥你是来搞笑的吗?”一旁围着本就打算做些什么的机车族发出了哄笑。

“听到了吗?别管闲事啊,小哥,哈哈哈哈哈哈。”空气中回荡着快乐的气氛。

“喂喂喂,我说,嗯,对,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就是来多管闲事的,所以可以请你们就此罢手了吗?”

既然a计划失败,我决定直接转入刚想到的b计划,就装做正义使者吧,反正自己有恃无恐。

“小哥,你这话就不对了。”

哄笑声戛然而止,机车族的众人对伊那耶怒目而视。

“怎么看该滚蛋的——”

被伊那耶的话语刺激到,话说到一半机车族中为首的一人当下便对他挥出了老拳。

“——都是你吧!”

围观的几人仿佛已经看到这个看着并不精壮的黄种少年被老大打到跪地求饶,或者干脆不省人事的局面。

从这点上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虽然要承认,与黄种人相比白种人通常更具备体格优势。

若是以前四肢不勤的自己恐怕不仅躲不开这一拳,只掉几颗牙都算是小事了。

此时却不同,我不想惹事,但也不怕对方惹事,面对着直面而来的危险,只是淡然的激活魔术回路。

将意识集中在双眼,魔术回路、魔力、视觉串联起来。

在战斗之前先因启动回路而体验一次刺痛感,在魔术师里也算是罕见的存在了。

不过很慢,真的很慢,所谓的重拳只要微微调整站姿便躲的开。

在魔术强化后的动态视觉下,眼前男人的挥拳如慢动作般易躲,一次,两次,三次。

越来越轻松,观察着壮汉挥拳时身体的细微动作,每次挥拳间的间隙满是破绽,甚至自己已经能预测下一拳的位置。

感到不耐烦后,我强化了自己的右臂,随即一记冲拳。

大概之前练习时,没有合适的目标作为参考。

这一拳明显超出了挥出时应有的力度。

大汉倒飞了几步的距离。

“老大!”

直击胸口的冲拳让他一阵血气翻涌,随后吐出一口老血。

“还真是有点痛。”打人者反而在抱怨着,虽然我说的是突兀的使用魔术回路所带来的刺痛,但在机车族眼中看来无疑是嘲讽。

“kcuf,你们看什么呢,都上啊。”

“中国功夫?”可能是伊那耶的中国面容让他们想起了某个标志性的电影角色。

一时之间,反倒没人敢动。

“怕什么?怕什么!”之前被伊那耶击飞的似乎是众人小头目的壮汉晃悠着站起身来擦掉嘴边的血渍。

“六个打不过他一个?”壮汉一脚将站在最前面的马仔踹出去。

被踹的男子知道自己的老大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也不敢反抗,只能招呼着剩下的几人,一起摩拳擦掌,毕竟酒精的效果还在,几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唔,一起上节约时间吧。”

我不知道的是被自己保护在身后的少女正用玩味的眼光打量着我。

“怕你?”

其实,我的心理也是慌乱的,更希望他们此刻就能转身逃跑,因为面对一人时我只使用基本的强化就可以游刃有余,两人也不再话下,三人也勉强应付,但是六个人一起上,对我来说闪避上的空间就显得不足够。

而使用其他一些明显的魔术似乎又违背了隐匿神秘的原则。

“一起上。”眼看着再等下去老大就要再次发火,打头阵的男子只能大喊一句提提士气好带着众人一起冲过去乱拳招呼。

现在的我有着骑虎难下的感觉,只得尽力挡住一次又一次的拳打脚踢,好在机车族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团体,人数上的优势无法充分体现。

可是我(伊那耶)不清楚输出多少魔力才能达到电影中那种一拳就将人击倒后再起不能的效果,一旦用力过猛要是打出人命来似乎也会不好收场,所以动起手来反倒畏首畏尾。

还是缺少战斗的自觉,因为算得上‘好孩子’的自己甚至在今天前都没和人打过架。

因此我不清楚战斗中的走神是致命的,就算对手是混混也是如此,一记重拳从自己没能注意的死角挥出,等到发现时无论是闪避还是格挡都已经来不及。

“知觉恒常性——紊乱。”

我下意识的使用出魔术。

在众机车族眼中,伊那耶的形象忽然变得扭曲,变得格外迅速,就连人形、衣服的颜色都判断不清。

但我未下重手,只是将机车族们各个踹翻在地。

不过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们每个人都躺在地上叫苦不迭。

这大概是始作俑者比受害者更苦恼的一种局面了。

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少女倒是面色如常。

叫嚷着中国功夫,那个男人是巫师等等,机车族们缓过痛觉后赶紧连滚带爬跑向了小巷深处。

“诶?”看着他们连滚带爬却不骑机车,我忽然想到到自己会不会有些先入为主,那些人也许只是喝多了闲逛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暴力团体。

不过既然跑了也就不用去管了。

“...嗯,现在你没事了。”我转身对着神色冷淡的绿衣少女说道。

“你都不负责把他们处理掉吗?”少女声音很动听,但回答让我心里一惊,准确的说是心里一凉。

联想到自己之前暴露出的魔术,神秘隐匿原则。

她可能是个魔术师。

我甚至没来得及去思考少女的回答本身的含义。

“看来是用不到你呢,这样我也省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绿衣少女眉头微皱便丢出了这样一句话。

“啊——!!!”

刚刚几人逃跑的巷子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不禁想起那日被强行开通魔术回路的自己,记得他们没骑机车逃走,所以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一路小跑怀着复杂的心情我顺着声音寻了过去,目击现场的一刹那正是惨叫声残留的最后一瞬。

有某种液体飞溅到脸庞上。

另一位身着女仆装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女,正划着优美的舞步,旋转在五个人形之间。

之所以说是人形。

那五个刚刚还是人的生命,每一人的身躯都在分离,不以肢体为界限,只是单纯的变成了四散的喷发着血液的肉块。

缭绕的乱舞。

这一幕是如此的血腥,残忍。

又如同黑暗风格的油画般优美、窒息。

街道很快便被血液溅满,女仆停住了鲜血喷泉下的舞步。

一切只在几秒之内,处于魔力强化下的我清晰的见证了整个过程,以至于体感时间被极大的延伸。

人被杀,就会死。

刚刚还有过接触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分解成还在颤抖的肉块,而杀人者却面色如常,就像踢开一块脚边的石子般自然。

“呕。”血腥味刺激着鼻腔,神经仿佛才察觉到这些信息。

胃袋在翻涌,想吐出里面全部的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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