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猜想，他已修成器容之身了吧？”云中鱼眼睛一瞥，似是不经意地说着。

“他蛇牙之印已激活成就蛇体之影，现在看来，那是最强蛇族之金斑大蛇，万年难得一遇呀。器容之身有无修成，我倒不敢说。”童子口角流涎，都快洒成雨了。

“你可不要动歪脑子。”

“我想动也动不了呀，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为你好，别贪意迸发，被他感知，到时把你给杀了，又得从婴儿开始。”云中鱼呵呵笑道。

“哼！他有那感知能力吗？”

“有没有出来不就知道了。”

角羽凝神静气，一时还没有适应体内的变化。体内走蛇，这说出去谁能相信。但角羽感觉到带来的巨大力量，他试着将力量导引向拳头，拳头果然鼓荡着金色之气。朝前一挥，并不带任何的招式，但前面的骷髅寸寸碎裂，平铺在地上。

“奇怪，骨架寸碎，头骨却还完整。”童子奇道。刚说完，角羽再次出手，又一具骷髅暴碎，头骨也成渣。

“这一次头骨成渣了。很没准头呀。”童子叹道，“终究是新人，看样子经书难出。”

“又一颗头骨完整留下，又是一颗，三颗了，他将三颗头骨排在一起了。难道这些头骨有奇异之处？”童子疑惑道。

“也许他看出了什么。”云中鱼认真地听着童子的汇报，不时回他一句。

角羽没有再出手，他端坐在三颗头骨之中，仔细观察一番，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分别按在两边的太阳穴上，如老僧入定般进入沉睡状态。

“打坐吧，也该双掌合于胸前，他这什么姿势？这少年我越来越不懂了。唉，有代沟。”

“你平时没这么话唠，不过我喜欢。我猜他在尝试与头骨精神沟通。这些坚硬不可摧的头骨不简单。”

“就他，哼！”童子说完就像受了刺激一般，“他眉头微皱，像在思考，又像是很痛苦。难道真的有精神烙印被沟通，进入他脑中。”

角羽这一坐就是三个时辰，一动不动，终于，头骨当中有符文信息传递过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特传你《蛇经》一部，修炼汝身。”角羽微微一笑，终于获得一部无字之书，可以导引自己步入修炼之途。

终于，童子坐在树根上大哭，连树根上都淌有他的眼泪。

角羽眼前的巨大众多的符文如彩霞重现，地宫通道突然大亮，许多骷髅化为齑粉，隐藏其中的符文汇入丹霞之中，随着角羽凝神吞吐，丹霞旋转而成一条长龙，没入角羽脑心。角羽自身突然变静为动，迎着丹霞狂奔，直到通道尽头，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他伴随着万道丹霞消失而去了。”童子脸上满是泪痕，如带雨梨花。

“他得到了什么经？”

“并不算最出色的，不过一部《蛇经》，只是丹霞汹涌，极为狂暴。”

“另外两位如何？”

“另外两位，是生是死，我已不关心，我太困了，暂且休息而去。不过旬日之后，他们再不能突破黑喑围困，大抵也只能成为骷髅容器了，献祭于藏经陵。”

云中鱼微微一笑，总算有个人成功过陵，是依靠自己。看来蛇肉置桌，八角择主，屡试不爽呀。文子杰你输得不冤。只是另外两人，不知有没有托蔽之福了。

角羽纵身而出，身体并未下坠，反而被云霞托住，往上升了一截，而后再落于地上。眼前一间木屋，茅草结顶，极为简陋，但却像一颗沉旧的雕塑，沉浸了千年万年之后，更加熠熠生辉，它比一座皇宫更能吸引角羽的目光。

“屋里有人吗？”角羽本想直接去敲门，面对门时才发觉这乃木架草构，敲之无声不说，不定直接就将门给敲开了。里面没有回声。角羽以为自己问门不够真诚，于是再言：“晚辈角羽，求助屋中仙人。”也许里面没人，角羽正欲推门而入，忽然觉察门有凛然不可犯的堂皇之气，手也伸不出去，而心却有些错愕。角羽自感不得其门而入，许是福缘未足，不如修炼一番《蛇经》。

“欲修此经，内须有蛇形，无论鳞、尾、牙、骨等皆可。”不意我有此福，天助我也。

“欲修此经，须内蕴器容之体，有此体，方能化有形为无形，化肉体为神印，容而贮之。”不对呀，明显次序有点错乱，角羽这才想起《蛇经》分贮于各个骷髅，收吸时刻并未排序。

“欲修此经，要护蛇，爱蛇，敬蛇，不可亵蛇，捕蛇，食蛇……”不食蛇如何能内蕴蛇形？如自己这般，不食蛇难道等天成，角羽一阵冷笑。

“欲修此经，……”角羽此时头大如斗，眼睛求助似的四下张望，不料久闭不开的门居然已经开了，并且清晰地传来门轴转动的“吱呀”声。

这《蛇经》先将它放一放，草扉洞开，待我先进去看个究竟。角羽踏着满意的步子走了过去。屋小，门也不大，仅容一人入，角羽还勾着点腰，侧着点身子进去的。里面一张桌子，平常得看不出能派什么用场，可以做饭桌，也可以做书台，还可以在上面甩牌九，而今一人正靠桌而坐，桌上有书吗？角羽不觉有些恍惚，桌上明明没书，可他却在手翻眼观一般，不是看书又是什么？

“这位大叔，晚生角羽，不请而入，多有冒犯，恕罪，恕罪。”角羽看他中年模样，面色虽有些苍白，而眼神却精光内蕴，料想这般称呼不会有错。中年人眸子一抬，清亮如月，似要把人的精神都要看穿。

“那面过来的？刚回屋里，不及接待，莫怪，莫怪。”中年人倒也随和，拣了一杯茶放在角羽面前，之后给自己也备了一杯。

“岂敢，”角羽嘴里说着，心想“那面”总归是我过来的地方吧，不大肯定，略微迟疑，“是的。”

“到这儿来，应该是得了《蛇经》修炼术吧。”不待角羽回答，就又自说自话开了，“你能进来，应是有缘人。不过此经，让我稍微感应一下。”

以手覆角羽额头，沉吟片刻。“此经不完全由你而得，有异物相助，所以日后修此经，必借靠此异物，切记切记。而你的炼化，恐怕也是有它而起。”

“多谢师傅，只是，能否先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不要随意认师傅，我恐怕给不了你需要的东西。”

“叫都叫过了，总该露点真本事的，否则那就是老赖了。”角羽都没来得及回话，旁边冲过来一个活跳跳的女孩儿，年纪与角羽相当，帮着角羽说话。

“真本事又不是瓜子豆子之类，可以随便给的。再说，你这胳膊肘是不是长反了。”

“反不反，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定义。”接着转向角羽，傲然说道，“你要有货真价实的师傅，必须得和我打一仗，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哎，真要这么多麻烦吗？”角羽看着女孩，这是一个任哪一个男孩见着都要动心的女孩，只不过眼睛中野性十足，角羽心中也不觉起了斗意，“这段时间以来，和我斗的不是蛇，就是虫。一提斗字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这位妹子你真要和我打？”

“你要担心折了狗腿的话，可以免战。不过师傅这边呢，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显然，角羽的真话让少女觉得恼怒，虽然面容还是笑嘻嘻的。两人就这样进入了对峙状态，而中年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表情，但并不吭声，眼前之事似是云一般，风一般，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