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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教记》第三章王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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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寺闹市中吃扁迅速传遍四方,很多客栈惧怕寺院势力不愿收留他们,另有些客栈本就是西方教不出家的教徒居士所开,更不愿意接纳他们。

西方教势力之大可碾压一般家族,赵其等口中不说,心中多少暗自抱怨赵元书生意气用事,白白惹下一堆麻烦。

但也无奈何他,眼前这位少家主不理不睬只叫车夫赶路。

正小巷行走间,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后面响起。

“同州赵家各位世兄请留步,请问下各位世兄是否寻找落脚之所?”

转角处一人追来,赵秦等略一打量,此人年至中年,一袭蓝袍,丰神郎俊,气度也是不凡,赵秦等暗自称奇。

尚未等赵家一行询问,蓝袍人含笑道:“在下卫元嵩,感佩赵世兄直斥西方教之高仪,望能常闻世兄高见。有个不情之请,长安城中我有闲宅一处,若各位赵家兄弟不嫌弃,愿意借给各位世兄暂作落脚之处。”

赵秦兄弟面面相觑,这都城就是不一般啊,还有主动问人住宿的!

赵元已然下车,抱拳道:“多谢卫先生高仪,只是实在此行有许多纠结琐事,待过了此节,日后再行登门拜访谢过世兄。”

“赵世兄何必与我客气,虽然初次见面相邀有些冒昧,但江湖中人那管得了这么多,意气相投就是朋友,我卫某最是喜爱朋友,诚心相邀,何谈麻烦?赵世兄如能来寒舍实乃是卫某所幸。”

看来这位卫先生心意甚诚啊。

赵元道:“多谢卫兄,实话直言,我赵家有一姊妹多年前远嫁长安,多年未见其人,长安行前家中长者有令探视,今日正要前往,只能辜负卫兄好意了。”

卫元嵩略有失望,一笑道:“遗憾,原来世兄此地有姻亲,如此便罢,日后再谋一叙,但世兄需知我拳拳心意,千万不要客气,待得世兄方便时定要光临寒舍。”

“多谢卫兄盛情,日后定当登门拜访!”赵元点头道。

赵秦等闻言暗中点头,赵家老九天生丽质,在整个同州也是数一数二的美貌,当初为支持赵家中兴,外嫁给了长安一户王姓破落世家。其夫王某体弱多病,本非她喜爱之人,纯为家族牺牲了个人。这趟长安行去看一趟老九也是应该的。

再说,此行科举事关重大,这位长安卫先生虽然为人热情,但尚不知道底细,无凭无故寄宿陌生人家总是不妥。

当下一行人和卫元嵩分别,按记忆七转八转众人到了长安城一所旧宅前面。

王家虽然破落,但很有来历,两家历史上彼此互为助力,否则,赵家九姐也不可能嫁给王家。

赵元叩门,片刻之后,一位黑衣管事模样的出来开了门。

“阁下是?”

黑衣管事面带疑惑,竟没有认出亲家来。

“我们是同州赵家。”赵元道。

“同州赵家?请进,请进,方才未能及时认出,多有得罪,还请包涵,各位请进,请进。”

黑衣管事这才想起,口中连忙殷勤道歉。

久不来往关系疏远,连亲家都忘记了,赵家五虎暗自摇头,一行人鱼贯进了王家。

管事请众人坐了,安排婢女到了茶水,随即嘱请众人稍等,他去请家主去了。

赵秦等看这客厅虽然陈旧,却还拾掇的整齐清爽,几件简单摆设虽不名贵,但也还有些韵味。

墙壁上挂着一面折扇大小的黑色东西,形状像一面缩小版的旗帜,非布非纸,很是特别。

赵秦等诧异,他们世家子弟学识较普通人广,自然知道此物非普通人家所有,这是一面灵旗,可以用来安魂,趋吉避凶,这东西还有一样作用---引鬼,鬼物凶恶,力量巨大,四五个武士也不是对手。但王家数代前老祖还有这个神通,自他去世之后,此秘术也彻底失传了。

西周姜子牙封神以来,鬼物逐渐稀少,招鬼道人也难得一见了。

赵元淡淡道:“王家虽然近年破落,但毕竟也是源远流长的世家传承,家族底蕴还是有。”

赵秦等微微点头。

一行人等了许久,未见王家来人,赵其皱眉道:“莫非这王家也怕了西方教,竟然如此待客。”

赵元摇头道:“此言略显莽撞了,如此世族就算破落,又怎会惧怕西方教?必不是西方教事,各位还请稍安勿躁,片刻即知!”

言毕,继续闭目休养。

又一盏茶时间,终于一群王家人到来,为首者皓首白须,旁人介绍,正是王家当代家主王坦之。

“抱歉,抱歉,老朽手头有些急事,让各位久等了。”

赵元微微一笑,和五虎一起起身抱拳施礼。

王家家主及赵元众人分宾主坐了。双方互致问候,赵元又代家祖问候,王坦之谢了,也一一问候赵家各位长者无遗漏,又嘘寒问暖了一番一路上各种艰难,亲切热情不失礼节。

随后,王坦之目光一闪,沉吟一番道:“贤侄,此番前来可是为那文武科举大事?”

“回王家世叔,我等六人的确分别为那文武科举而来!”赵元道。

“好事,好事!年轻人的确要奋发向上,这科举的确是一条最佳途径,如能高中金榜,不但个人前途有望,家族门楣气运也得以改变!”王坦之含笑道。

“我大周地广人杰,金榜题名也属渺茫,不过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周既设文武试,有此机会我等总也要努力一番的!”赵元笑道。

“贤侄所言极是,不过大周数年未举,民间人才已经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如今想出头甚难!”王坦之叹道。

“小侄听长辈言王世叔精通望气之术,不如就给我们兄弟几人看看此番前程如何?”赵元含笑道。

王家传承久远,家中确有一门独到的望气之术。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既然自家亲戚,贤侄又提出要求,就待老朽冒昧试下,聊作助兴,也无不可。”

王坦之一边笑,一边别有意味打量众人。

赵秦等都是同州顶尖武道高手,见他看了一眼,只微笑点头不言语,不由皱眉。

赵其忍不住道:“王世叔,莫非我兄弟都武试无望么?”

王坦之笑道:“望气之说不过戏耍,各位当不得真!”

听话听音,这是真觉得他们没戏,赵秦等内心顿时不服,偏又不好多说什么。

王坦之也不理睬,独独看到赵元忽然面色一变,道:“贤侄气运好强,文试还真是大有可为!”

赵元笑道:“王家世叔过奖了,小侄气运也稀松平常,不过倒真希望能借世叔吉言真的高中。”

“贤侄过谦了。”王坦之目光闪动说道。

“小侄待在同州倒孤陋寡闻,但不知本届大考有些什么厉害人物,让世叔如此看重,还请世叔指点一二。”赵元出言岔过。

“嘿嘿,要说科举,老朽原本也谈不上熟悉,只是我王家子弟王卓尔也在本届报考考生之中,难免关注一二,又经常听人说起本朝俊彦,所以对这些后辈才子才有所了解,既然贤侄问起,那么我就所知随便说说,说错了贤侄也勿怪。”

“岂敢,小侄愿闻其详。”

“当今虽有战乱,但却星河灿烂,人才辈出!”

王坦之喝了口茶,微微一笑,接着悠悠道:“贤侄不知听说过丁原公子的《京都赋》没有?”

《京都赋》是当朝大儒丁省家公子丁原所著,歌咏长安,文采可谓天花乱坠,珠玉满盘。长安人人以诵读《京都赋》为荣,有道是,昔日洛阳纸贵今日长安重现。

才学如此,家世又好,一般学子都无胆以其为对手,遑论胜过他了。

赵元凝目道:“莫非此子也参与本届大选么?”

王坦之颔首笑道:“正是。”

王坦之又微笑道:“如此大才,焉能不上金榜?不过当今群星璀璨,此子也仅仅是其一,贤侄又听闻过弘农杨氏之后杨素杨处道否?”

杨素少年闻名大周,文武双修,逸群绝伦,非常之器。

赵元一震,终于道:“他也参与的话,此二人可谓当代瑜亮!”

王坦之道:“嘿嘿,杨处道已经报名本届文武双科!”

赵秦等人大为震惊,五人也听过杨素武名。

“本届选拔恐怕要惊天骇地了!”赵元一笑道。

王坦之笑道:“此二人才学无以伦比,但要论本届状元归属,我看却还另有其人。”

赵卓诧异道:“谁人?”

“首屈一指状元人选,当属长安薛家弟子薛从了,世代望族,学识气运都上佳。”王坦之笑道。

薛家世代望族,儒学精深。

“不过才学还在其次。”

“重要的是,他是当朝大冢宰内亲,大冢宰必保之人,当然贤侄也不是以他为对手,也不必介怀,只是可怜了那些目标为本届状元的俊彦了,若无此人,状元必是丁、杨两家公子。”

大周大冢宰宇文护权势滔天,连帝王都要让他几分,薛从之名赵元也听说过,才学俱佳,并非一般纨绔。

听他言下之意,赵元气运虽强,但不算一等强运,只金榜题名有些希望,夺魁绝对无望。赵秦等人神色各异,这一趟族中长老明言赵元为夺冠而来,也不知是这王老儿没看出,还是赵元气运真的不足。倒是赵元神色不变,依旧谈笑自若。

王坦之余兴未减又讲解了几人。

大周多年没有开科,本次开考群星璀璨聚集长安,也是正常。不过终究也只是王坦之一说,最终花落谁家还是看才学、气运和家世的。而气运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看法不同结果也各有不同,未见其面倒是难说了。

一番闲话,宾主尽欢,只是时间也不早了,却迟迟不见九姐出现。

赵元问道:“敢问王世叔,不知我家九姐可在府内?”

王坦之微微一笑道:“贤侄,这个倒是不巧了,燕儿一家回老宅省亲去了。”

九姐赵燕,王家老宅在咸阳,距离长安不远。

赵元略一沉思,笑道:“此来长安家里长辈有托带件物什给她,还请世叔安排告知家姐一声。”

此事本非家族安排,只是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见到亲人也是不甘,也是无中生有的托辞,顺口借用而已。

赵其等又佩服又鄙视,儒生果然机诈,既坚持了己意,又了无痕迹,让人无可推托。

王坦之笑道:“既是亲家祖有命,我就叫她两人回来便是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贤侄,你等先安心在此地住下吧。”

当下将赵家一行人安排了单独住处,随后摆宴接风洗尘,一切周到至极。

席中见到王家众精英弟子,除了九姐和其夫君不在,其余都出席宴会,内中一人就是王家本次举荐的考子六公子王卓尔,气运虽不算耀眼,但也远胜在座其他王家子弟,恐怕王家在他身上加持了许多家族气运了。

酒过三巡。

王坦之笑道:“卓儿,你要多敬敬你这位世兄,他虽不如那薛、丁等人,但气运也很强,如你能够中榜,赵世兄必可进前十!”

王卓尔本是极好妒忌又心高气傲之人,闻言闪过一丝恼色,随即含笑起身。

赵元连连摆手,笑道:“王世叔谬赞了,或许终考下来卓尔世兄排名在我之前也大有可能!”

榜录百人,前二十有进殿面试圣上的机会,可以当堂受赐官职,后面的人则要等待空缺了。

王卓尔笑道:“赵世兄过谦了,多年仰慕,今日得见,的确要敬敬赵世兄,只不知赵世兄赏不赏小弟的脸呢。”

言毕,他已起身来敬。

此子外表斯文,内中带有阴狠之气,赵元也不失礼,总是含笑将酒饮了。

王家父子要造热闹气氛,又要测赵元酒量,除了王卓尔,其他公子也连连敬酒,似乎还想让赵元出个小糗,好压压赵家风头之意。赵秦等人担心赵元欲要代饮,赵元含笑阻止,一一喝了,又一一回敬,再敬再回,如此循环往复,一桌人竟真地喝了数十坛京都陈酿。

让赵秦等又爽又惊的是,赵元一介儒生依旧若无其事,他们和王家众人咂舌中纷纷醉倒离席。

酒宴到很晚才散去,赵家一行被安排住进了王府一处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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