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啃着馒头问：“昨天是师傅的寿辰吗？”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都不知仙尊的寿辰是何月何日。

那李世民却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的。

“李世民？”唐僧略略想了下，笑道：“师傅要那些做什么？想那李世民一定是为了争夺皇位的事有求于师傅。”

“不过我想师傅必定会把东西退回去的吧。”

“那你猜错了。”如玉笑嘻嘻地说：“仙尊全收了，只是临行的时候叮嘱来人，往后不要这么破费。”

“哦？”唐僧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早有预谋啊！”唐僧忍不住说了出来。

什么早有预谋？

“这你就不懂了。”唐僧故作深沉道：他们皇室之间的斗争是残忍的，而且无情的。为了皇位，兄弟相残。

为了获得权力，母亲可以杀死女儿，把儿子关起来。

为了争得宠爱，甘愿做一个大宠物。

而且，只要有势力，谁都想当皇帝。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如玉听得一愣一愣的。

唐僧笑道：“我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啊。”

如玉咯咯笑了起来，道：“你要真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找仙尊学法术？”

学无止境，你没听说过吗？

沉默了片刻，唐僧忽然问道：“如玉，师傅真的懂法术吗？”

“嗯。”如玉点了点头，道：“仙尊法术乃是高深修为。”

“如今已经渡了劫，加之天赋极高，已达出神入化之境界。”

天上地下，任遨游。

“哦？”唐僧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说：“如玉，佛与道，这两者有何区别？”

“修道者，窥天地之奥秘，习炼丹、卜卦、冶器之法，需百年方可有所成，故而心性极为重要。”

“修佛者，是通过修正自己错误的行为，达到究竟圆满的状态，也就是成佛。

所以修佛的目的是成佛，是自觉行圆满，然后普度众生。

唐僧猛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

这一夜，唐僧没有再摸黑去落石崖，而是躺在久违的床榻上。

只是可怜了清明在外面守着不敢离开。

下半夜，迷迷糊糊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唐僧快跑！”。

“什么？”唐僧睡眼朦胧地朝四处张望。

深夜，这是一处荒郊野，尸骨遍地，枯萎的树林，自己双脚正踏在软绵绵的尸身上。

“快跑！他追来了！”

猛地回头，唐僧看到一个妖怪正站在远处。

那是一张恐怖的脸，深邃泛绿的眼睛。

无边的恐惧在唐僧的心中蔓延。

他撒腿就跑，慌忙中躲避着脚下的一具具尸体。

身后的妖怪快步跟了上来。

“快跑啊！唐僧！”

一路狂奔，唐僧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风在他的身后呼啸，跌跌撞撞地穿越了整个丛林。

直到再也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他才躲到一块岩石后面。

唐僧疲惫地笑：“呵呵……心儿，逃掉了，我又捡了一条命······

心儿——心儿你在哪里？”惊慌突然失措地四周环顾，却没有看见那意料之中娇小的身影。

忽然间，手心一湿。

低头看去，眼前竟是被妖怪尾刺从她的胸前没入的奄奄一息的朱心儿！

温热的黑血从她的身上流出，染红了唐僧的手心。

“心儿……心儿！你别死啊！我们要一起修仙，一起变大房子住的！别死啊！”

唐僧拼命地用手捂住她的伤口，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喷涌的鲜血渗透唐僧的指缝，滴到地上，凭空激起涟漪，整个大地刹那间都变成了红色。

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旁边的岩石化作一张狰狞的脸，在风中狂笑。

一双双的手从泥地里、从岩石中、从树干上伸了出来，像是挣脱的恶灵，它们伸向被唐僧护在怀中的心儿！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碰我的心儿！”

唐僧抱起朱心儿，惊慌失措夺路而逃。

怀中，心儿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可是他却连听的功夫都没有。

他到处躲，到处藏，最后发现，无处可藏。

一双从树根上伸出的手将他绊倒，慌乱中，心儿从他的怀中滚出了几米远，留下长长的血迹。

头顶上原本空荡荡的枝桠顷刻间好像爆炸一般长出了无数的手，那是魔爪一样的手。

唐僧想站起来，可是他的身体被四处伸出的手紧紧捉住，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那些由各种东西汇聚成的恐怖的脸，张大了嘴巴朝着心儿呼啸而去！

“不要——不要！”唐僧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眸瞪得老大。

守在屋外打瞌睡的清明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月光从窗外透入，黑漆漆的屋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只剩下松垮的窗户纸在风中啪啪作响。

唐僧惊恐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汗珠从额头滑落。

“又做噩梦了，”唐僧伸手摸了摸怀中的手镯，抬头朝屋外望去。

天空中月明星稀。

许久，待到呼吸渐渐平复，他又躺在床榻上静静地思索着什么。

“心儿……”唐僧低唤了一声，掏出那手镯放在手心。

月光下，历尽光阴洗礼的手镯已经渐渐失去了往昔的光泽。

“我不想再等了。”

次日，他一如往日去给离火早请，只是不同于往常，半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临走的时候离火特地起身望了他一眼，两人相顾无言。

对视许久，唐僧忽然又是拜了下去，道：“师傅，弟子让您失望了。”

离火只是笑道：“去吧。”

缓缓退出门外，唐僧依然好似往常一样前往落石崖打坐。

如玉只觉得他似乎话少了，吃的又多了，其他倒也一概如常，兴许是修心有所进。

入了夜，唐僧早早熄了灯躺在床上，却没有入睡，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屋外，“轮值”的清风已经困得打哈欠。

待到下半夜，蹲在屋外青岩后的清风已进入梦乡，唐僧才从床上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

从怀中拿出了红衣女妖给他的《梵阴宝典》。

正在养心殿闭目打坐修行的离火猛地睁开眼睛，转头朝唐僧住的方向望去。

许久，养心殿死一般寂静，唯有烛光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