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朝廷兵部戚尚书刀法如何？”

“你是说戚家小儿戚永象？”

“嗯。世人传闻戚永象自创龙象九刀，一刀更比一刀沉。”

“呵呵，外公退隐江湖数十年，早都不问江湖咯，那曾外公只知道这戚永象的老子戚成居是个使刀的架子。”

“戚成居，老尚书戚六刀？”

“呵呵，六刀，戚老头的六刀勉勉强强可以挡我两刀了。”

“额…”

“怎么，摇儿不信？”

“信！外公的刀天下第一，摇儿贼信！”

“臭小子，说吧，是不是想宰了这戚永象？”

“不瞒您，想宰咯。”

“哦？为何？”

王扶摇轻轻掩面佛手，像是褪下一层面具。

“秦怀民想要长生药，到头来被摇儿吞食小半株，纵然父亲与秦怀民穿着一条裤腿长大，心中也难免会有芥蒂，君臣把酒言欢，君畅饮，臣留杯。”

“父亲曾说，戚永象向秦怀民要兵无果，但是仍未放弃，这回，秦怀民是想让戚永象来替他寻得长生药，继而回去换二十万铁骑？说不好。至今父亲未曾予我书信，意思大概是让我自己拿主意了，既然父亲不怕我捅娄子，那我自然不介意把篓子捅的天大。”

“只要戚永象一死，兵部尚书的位置便会闲置，到时候父亲必然会举荐侍郎蒋执白上位，蒋执白是父亲的门生，依秦怀民的性子，断然不会多说什么，我王家世代儒师国辅，秦怀民是笃定了我王家不可能有反心，既然不反，就是他秦家物，纵然朝廷百官半数入你王家又如何，这个大秦江山，终姓秦。”

黄耀光缓缓搂过王扶摇的肩膀，柔声道：“呵呵，摇儿，累吗。”

王扶摇悄悄收回激昂的眼色，换成一副戚戚然，但他瞬间眉开眼笑，一副嬉皮笑脸：“嘿嘿，累。”

黄耀光笑容慈祥，语调轻缓：“都怨你爹。”

王扶摇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便问道：“既然咱们王家世代世袭朝廷首辅之位，那父亲为何要孩儿藏拙呢。”

黄耀光嗤鼻，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灰白发丝，讪讪的道：“外公哪知，你爹的心思，外公若是猜得透，你娘就不会…”

“唉…”

王扶摇鼻子一酸，险些落泪，他依偎在黄耀光的怀里，微微的感觉到自己外公微微抖动的身躯，当下，他便转移话题。

“可是，秦家人难免不会发觉孩儿的藏拙，到那时，王家该如何自处呢。”

黄耀光低低的叹息一声，道：“你爹啊，霸儒，此乃帝王野心。”

他又悠悠道：“只是你王家与秦家的那些香火情分，在秦家看来，便是最大的掣肘，秦家信任王家也不是不无道理，初代儒圣孔谶之谶语王氏儒生，世代为秦氏天子奉事。这孔谶之的谶语之，本意是为保全王氏，保全儒生的庙堂地位，如此一来，秦家想卸磨杀驴，都是不能。”

王扶摇再问：“既然如此，父亲为何修霸道，毕竟王道儒术才是济世安邦之才呐。”

黄耀光知无不言，悄然道：“非霸道，不能挣脱桎梏。”

王扶摇猛地站起身，急道：“秦家人可知？”

黄耀光笑道：“自是知晓，那又如何？”

王扶摇猛然惊醒，脱口而出：“父亲与秦怀民赌棋，莫非赌的天下江山？”

黄耀光笑而不语。

王扶摇颓然坐下身子，摇头大笑：“好一个旷世君臣…”

——~——

城外。

马蹄声踏踏。

一位将士模样的人士端正的坐在雄壮的马背上。

那位将士身着九蟒五爪蟒袍，头顶起花珊瑚戴，脚踏暗红色飞鸟靴，远观此人，官场气足，威风凛凛，近看此人，沙场气威，杀戮气冲鼻。

他的旁边是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说是书生，也只是打扮罢了，一身浅蓝色的学殿学服挂在身上，倒是有几分书卷气，可这人的身段及其熊奎，面容也与清秀白面毫不沾边，若是此人穿上一身铁铠甲胃，谁不信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士呢。

可偏偏，打扮成了“文质彬彬”的假书生。

此人正是朝廷兵部侍郎蒋执白，那位身着正二品蟒袍之人，是兵部尚书戚永象。

只是这两人，两马。

便马踏尘土飞硝，其声十里可闻。

蒋执白边牵着鞍绳，边道：“大人，奉运城知府徐管在城外十里迎接。”

戚永象嗅了嗅鼻子，作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色，笑道：“执白，你我不必拘谨，喊我戚大哥便是。”

蒋执白受宠若惊，连忙喊道：“戚大哥。”

戚永象轻轻点头，继而道：“大将之才定河山，帅将之才摧山河，执白，你想做哪一种。”

将执白小心翼翼的道：“执白无大将帅才，只期翼一旁协助戚大哥，有朝一日踏入乌桑蛮国。”

戚永象一勒马头，马止。

他放声大笑：“哈哈，执白啊，你不是好兵。”

蒋执白也止下马步，应声道：“是。”

戚永象悄然说道：“呵呵，我此生夙愿便是有朝一日杀尽乌桑蛮夷，如今陛下给我这个机会，你说我是不是要好生把握？”

蒋执白一头雾水，狐疑道：“难道戚大哥不想将它握住？”

此话一出，周遭空气骤冷，如此酷热的天气，竟使得蒋执白的额头生出许些凉汗。

戚永象诡笑：“呵呵，陛下与王首辅都失而不得的长生药，我戚永象何德何能，仅凭一身蛮头蛮力便能得到了？此次陛下差我前来，怕只是做个样子，给我戚某人一段台阶，让我灰了借兵的心思，那我便也做个样子，干脆只带你随我前来。”

“我暗中调查过，长生药被两人分舍，大半柱在大魔头胡柏林手中，哼，那厮，没个几千铁骑还真拦不住他，且那厮行踪飘忽不定，连匡正司都未必差的到，你我也就不必在他身上浪费心神了，至于另外小半，是被王桓之的儿子王扶摇吞下，早就融灌全身，更是取不出了。”

蒋执白默不作声。

戚永象自顾的道：“长生药无望寻得，那便不寻了，你随我去会会王家雏凤，传闻这王扶摇生来异象横生，有五彩神凰现世，那时连陛下都被迷了心窍，将此小儿内定为征战乌桑的第一人选，如今这小儿却如此不成气候，但陛下也没灰了这份心，不知是陛下碍于王桓之的面子，还是这小儿有大器晚成的资质，呵呵，不管怎样，既然顶替了戚某人的位置，那戚某人定要去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