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杜二狗断了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身上的棉衣被棍子都抽成了一条一条的，蓁蓁没有开口怎么处理，李大山和赵福敬又自作主张了一回，抬出去与那些被狼咬死的人埋到了一处。

蓁蓁自个儿挖了一个坑，将那头狼王给埋了，不说别的，但说它临死前的那一声嚎叫，蓁蓁觉得它都是有情有义的，等狼群散去它才倒地断气，这样的狼哪怕只是个长毛畜生也是值得人尊敬的。

有些时候，人真的不如畜生。

再上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队伍七零八落的完全不复头一日的样子，赵福敬和李大山打头走在前面带着队伍，蓁蓁一个人背着剑挎着包袱走在更前头，与队伍拉开十余米的距离。傍晚的时候路过了一处山涧，原本无精打采的士兵这才有了精神，不等蓁蓁开口，直接原地停下来不愿意再走一步。

赵福敬与李大山两人相视一眼都没有开口，若说先前对蓁蓁做先锋一时不服，昨夜因着杜二狗一事算是彻底产生了隔阂，只觉得她小小年纪过于毒辣，竟然下令活生生将人抽死，这种人得罪不得却也近不得，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

蓁蓁将他们各自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不动声色的自行解下水囊将水注满，而后独自生了火烤了两只刚刚猎来的竹鸡。

这一片地方因为有水的缘故显得格外的冷一些，倒是一片竹子长的郁郁葱葱，这个季节少有动物出来，竹鸡倒是有几只。

随身带着简单的佐料和盐巴是她打小就养成的习惯，两只竹鸡烤过之后只有巴掌大小，可因为加了料的缘故香味格外的诱人，不断冒着哧哧的油声。

这么多人里，大概只有她一个人一日就挥霍光了半个月的口粮，可她也不在意，即便是冬天她也有法子填饱肚子，饿不死就是了。至于其他人，说好听一点是舒相国分给她的下属，说现实一点真的什么都不是，她犯不着时时刻刻去设身处地的考虑这些不相干的人。

这里离燕城还不知道要走几日，可在她看来，即便她将所有人都完好无损的带到燕城，也不一定就能如何，耶律颜良既然久负盛名，在燕城盘旋这么多年定然是有所倚仗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士兵只能是去送死。

不理会不远处那些有意无意的扫过来的那些眼巴巴的眼睛，她兀自扯下两只鸡腿啃了，而后喝了水，再寻了几片叶子将剩下的肉包好便起了身。这是她后面几日的干粮，既然是赶路，便不可能日日都有这般的好运气闲功夫来烤肉。

眼下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林子里还亮堂堂的，时辰尚早，还能再走一段，何况这个山涧也并不适合过夜。

地方湿气太重不说，靠近水的地方总是不会那么安全。

收拾好起身看着乱七八糟倒在地上歇息的人开口道:“我不打算在这里过夜，愿意走的就跟着，不愿意的，”话一顿，冷笑一声:“我也不会勉强。”话毕，直接将包袱往背上一搭便扭头上了路。

她这算是给这些人一个机会，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上战场厮杀还是从此离开队伍做一股子逃兵，做那见不得人的流寇，这全看他们自己抉择了。

但凡这会儿愿意跟着的，日后她必定拼尽全力护着，这会儿不愿意再跟着的，她只当昨夜便被狼啃死了。

赵福敬和李大山有些发傻，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很快便消失在山道的迂回处，侧目朝身后吼了一声:“愿意继续走的就立马起来跟上。”

半响之后地上三三两两的陆续有人起身，李大山一咬牙已经跟了上去，谁都可以不继续跟着，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