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徐洋暗自后悔，又隐隐戒备之时，却不想那老道瞪了他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浑厚悠长，分明显示出老道深厚的内功。

“五青，无情？嘿嘿，还真让你这老家伙说着了！”老道自言自语道。

老道的笑声让徐洋目瞪口呆，也吸引了仍在流连美景的张小乙等人的注意。

老道笑咪咪的打量着徐洋，那目光仿佛把他看了个通透。徐洋觉得自己仿佛赤身**的站在老道面前，甚至无法生出对抗之心。

老道忽然开口：“小子别怕，你不是想问葫芦道人的去向吗？我告诉你。”

突然的转变让徐洋有些应接不暇，忙恭敬的站起身来道：“在下多有得罪，道长勿怪。”

老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那葫芦道兄究竟是何方神圣，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每年在这段日子前后，他都会来我这里呆一段时间，少则一、两天，多则半个月。每次来都会找我下棋论道，我也从不问他的出生来历，因为像葫芦道兄这样的人，人世间是留不住他的。”

“今次他离去之时曾对我说：近日，我会遇到一个能道破我这五青观隐意之人，并托我给这个人带句话。到得今日，你果真出现了。即如此，你可要听好了：一锥草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无意俄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

徐洋听的云里雾里，沉思半晌后道：“可否请道长指点迷津？”

老道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的道：“无量天尊。**心事，西方可求。不如莫动，立地可谋。”说完，老道便飘然回房去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众人。

徐洋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无奈的与众人下山去了。但在身后的道观中，却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正是刚才那五青老道。

其实，葫芦道人走时说的话还有最后一句他没有讲：“这个道破五青观隐意之人，将是你命中的贵人！”

来到山腰处每日砍柴的地方，叫上等候多时的雷云，一起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徐洋都在思索五青道人说的话。虽不能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隐隐感到，日后一定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葫芦道人。“无意俄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不如莫动。立地可谋”，好像都是在讲要一切随缘，无需刻意追求，当缘分到时，自会出现。“**心事。西方可求。”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将来要在西边遇到他？徐洋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放过。

不多时，众人回到了如意门。在踏进大门之后，顿觉气氛有异。

隔着空旷的练武场举目而望，他们看到对面的会客厅大门洞开，里面站着许多陌生的男子，仿佛正与坐在主位上的杨福争论着什么。

众人赶忙卸下木柴，快步向会客厅走去。

待得走到近前，忽听里面传出一声暴喝：“今日你们如意门必须把这个月欠的帐都给我还上！要不然，休怪我们反脸无情了！”

徐洋听的眉头一皱，悄声对雷风、雷云低语道：“里面不知在吵什么，你们兄弟俩进去后别往里走，就守在门边，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此时两人早没了主意，闻言后点头答应。

众人进了客厅，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待那些陌生男子看到李杨柳时，俱都露出一副色咪咪的猥琐表情，有的还吹起了口哨。

徐洋带着张小乙和李杨柳走到杨福身边站定，扫视一番。这些人的人数约在二十个左右，一个个流里流气，眼露凶光，一看就是经常混迹街边好勇斗狠的主。便低头问道：“杨总管，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杨福不想让这些孩子搅和，敷衍道：“没什么，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先回屋去吧！”说着就要赶他们走。

只见原本坐着的一个老大模样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说道：“谁也别想走！今天如果再不还钱，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

听到这里，背后的李杨柳悄声对徐洋说道：“徐师兄，他们是黑虎帮的，专以放贷为生，今天应该又是来讨债的。”

“哦？高利贷呀。”徐洋自然对这个古老职业并不陌生，环顾了一圈后问道：“谁向他们借过钱？”

“还能有谁，自然是杨大少爷了！他倒好，留下个烂摊子，自己却跑了。”一眼不屑的李杨柳答道。

杨大少爷自然就是杨炎了。徐洋这才想起来，张小乙和自己提过，这杨炎就是个典型的二世祖一个，如意门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和他有很大关系。

“快点快点，别说费话，快拿钱来！”老大看见徐洋和李杨柳嘀嘀咕咕，不耐烦的催到。

“啪”。杨福愤怒的拍了下桌子，大声道：“前段时间不是刚还过一回吗？这才多久，怎么又来要钱！”

“嘿！你这老头，你昨天吃过饭，今天就不吃啦？”老大旁边一个伶牙俐齿的马屁精怪叫道。惹的他们那帮人哈哈大笑。

杨福气的浑身发抖，“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想我如意门好歹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名门正派，如今竟被汝等宵小欺上门来!”回想当年如意门辉煌之时，曾创下偌大的家业，如今却不得不依靠弟子们砍柴卖钱来贴补家用，还得来堵杨炎的无底洞。杨福不禁心中叹息。

老大嘿嘿一笑，也不生气。“杨总管，你如意门是很风光，但那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况且也不是我们要逼你，那杨炎欠的钱可有一年多啦，我这兄弟们也要买米下锅不是？他可是你们如意门的少东家，啊不，现在已经是东家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找不到他，只能找你了。”

看杨福没有说话，老大瞟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李杨柳一眼，奸笑道：“俗话说的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杨总管，如果你拿不出钱来，兄弟们只好来硬的了。要不然就随便搬点物什家俱去抵债，要不然，你让我们把这个小妞带走也行！”

“竖子敢尔！”杨福大怒，霍的站起身来。

“你看我敢不敢！兄弟们，动手！”那老大指挥手下就要动手。

“且慢！”一声大喝震动全场。

只见徐洋排众而出，来到老大身前。微微一笑道：“这位老大如何称乎？”

“这是咱黑虎帮严老大！”马屁精马上回道。

“哦，原来是严老大，有理了。”徐洋施了一礼，继续说道：“在下其实颇为同意严老大的话，欠债还钱嘛，天经地义。只是……口说无凭，不知严老大可有字据？”

听徐洋说出前半句话，严老大心中很是舒坦。一听徐洋索要字据，脸色马上不爽。“字据当然有，早就给你们看过了，现在为什么还要看？”

徐洋笑了笑，道：“再看看有什么关系？严老大既然要让我如意门还钱，总得让我们心服口服不是？”

严老大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边铺在桌上边道：“这就是杨炎所签字据，你尽可来看。”

眼见徐洋伸出手来，严老大一把抓回字据道：“想要拿走，还钱来！”

徐洋哑然一笑，把手收了回去，严老大重新把字据铺开。徐洋看到纸上寥寥数字，写的歪歪扭扭，大致意思是杨炎借到黑虎帮严发纹银五十两，月利6分，一年还清。下面是杨炎的签字和手印。

严老大得意的道：“怎么样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现在算来，所欠我们的银子已滚到一百二十两了。减去断断续续所还五十四两，还剩……”

“六十六两，老大。”马屁精很有眼色。

徐洋心中暗骂，果然是高利贷来钱快，一年多下来就能滚到一倍还多。他低头思索一番，开口道：“我说严老大，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这杨炎欠你们钱，你们不去找他要，来我如意门何干？”

严老大瞪着双眼骂道：“嘿，我说小子，你少跟我装傻充愣！谁不知道这如意门是他杨家的！我们找不到杨炎，当然找你如意门。”

徐洋脸上挂着笑，好整以暇的道：“这如意门的确是杨公寿成所创，后传至先师杨公文正。先师知他品行不良，去世之时并未将掌门之位传给他。而且本门门规有言：凡本门弟子私自出走三月以上不归者，视为自行脱离本门。所以这杨炎，其实已不算本门之人了，严老大日后讨债，可别再走差了。”

严老大怒极反笑：“嘿嘿，小子，你倒是想撇的干净。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谁啊？”

徐洋又道：“严老大要是不信，大可问问杨总管，杨掌门去逝之时，可是委托他全权掌管敝门之事的。”

杨福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着，眉头微皱。听徐洋话中意思，竟是想把杨炎逐出如意门，这样一来，如意门就与杨炎无关了，也不用再替他承担任何债务。那条“凡本门弟子私自出走三个月以上者，视为自行脱离本门”的门规，更是出自他的杰作。江湖上还从未听说哪个门派有这么一条古怪的门规。

他此刻心中不禁犹豫起来。一来杨炎身份毕竟不是普通弟子，说逐就逐，黑虎帮的人未必相信。二来杨炎再怎么说也是杨家唯一血脉，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吗？但又转念一想，杨炎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寒心，欠黑虎帮的高利贷也确实是自己的一块心病，六十两银子，如意门上下不吃不喝差不多一年时间才能攒够，更何况利再滚利，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滚出多少银子来！

看众人都等着他发话，又注意到徐洋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当下把心一横，说道：“如意门确有此条门规。”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肯再说。

徐洋暗暗松了口气，暗道幸好这杨福还不至是迂腐之人。其实徐洋的话也有漏洞。就算其所说一切属实，但杨炎借债签字时却在一年多前，也就是说他签字时仍是如意门少主的身份。但这些只会放贷的地痞显然没有这个法律意识。

看到老大此时哑口无言，一旁马屁精眼睛一转，就准备上前帮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