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走后，陆川整了整衣服，往前厅走去。不久便在下人的指引下到了前厅。

“陆贤侄，快快请坐。”顾镇南见陆川过来，赶忙说道。

“呵呵，顾伯父真是太客气了。”陆川客气道。

陆川见厅内还有他人，看这几人年纪与顾镇南差不多，一时间也不落座，偷偷打量着众人。顾镇南见他这样，忙着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本家兄弟，今日所议之事极为重大，所以我请大家来一起商议一下。”顾镇南一一介绍众人。

“哦。”陆川听完他介绍，很是谦逊的施礼道，“小子陆川，见过众位叔伯。”

“呵呵。好。”众人对陆川点头道。

“陆川啊，你也别站着了，快点坐下吧。别客气。”顾镇南见陆川还站在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伯父。”

众人客气一番之后，分别落座。顾镇南朝下人们使了个眼色，那些下人悄悄的退到屋外，将大门带上，一时间屋内只有陆川与顾家众人。

顾镇南见屋内没了外人，面色凝重的说道，“诸位，前几日顾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虽说当时已将事情解决，可事情却没这么简单啊。今天让诸位过来，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屋内没外人，顾镇南直接进主题了。

陆川大概也猜到他要说什么事了，所以听他这么说，也不感到奇怪。只是有些好奇，这等家族大事，顾镇南怎么会请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来参合呢？原来顾镇南昨天听陆川说了那天袭击车队的马匪像是军中骑兵，心中不敢大意，连夜派人出去查探。探子回来说了情况之后，他又结合一些听到的消息印证，发觉正如陆川所说的那样，绵竹那边有大军驻扎的迹象，心中暗叹陆川见识独到。

如今顾家可能会受此事牵连，既然陆川此人有大才，这事听听他的意见也不会有错，因此现在家族会议中，他特地邀请陆川前来一起商议。

其他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大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镇南见众人问起，此事重大，他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前日里，顾家一只粮队在绵竹那边遇到袭击，幸好有陆贤侄相助，才能转危为安。”顾镇南说着朝陆川点头致谢，继续说道，“可昨日陆贤侄与我说，那些人不是普通的马匪，我便让人出去查探了一下。”说道这里突然顿了一顿，话锋一转，“不知各位兄弟可曾听闻张献忠此人？”

“自然是听过了，前些日子你不还说他可能要入蜀嘛。不过这些事与我顾家有何干系？他总不会与我等小门小户为难吧？”说话之人乃是老三顾镇威。

“是啊。大哥。”其他众人也附和道。

“哎，三弟。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顾镇南见众人不屑一顾的样子，很是担心的说道，“可是前几日袭击我粮队的骑兵很有可能就是那张献忠麾下兵马，这等流匪杀人如麻，他要是迁怒于我顾家，那般怎生是好啊？”

“不会吧？”

“大哥，你是不是多心啦？是他先袭击我们的，说到哪里都是我们有理啊。”年轻一点的老六顾行文说道。

陆川听这人说话，又见他打扮，十足的书呆子样。陆川心中想道，看来当日袭击顾家的骑兵确定是张献忠的人无疑了。那这顾家到底是准备怎么办呢？

“哎。这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这等流匪怎会与我们讲道理啊。”顾镇南无奈的说道，陆川深以为然，看来这人还是有些见识的。

众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想着这事，也不随意说话。

“恩，现在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啦。诸位想想要是那流匪真要与我顾家为难，那时该如何是好啊？”顾镇南见众人不说话，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直接问了众人真要是这样怎么办。

众人一听，本来听到大哥说这事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暗想这个问题了，此时见顾镇南相问，有人说道，“这件事本就是他们没理，不如我们提前潜人去说和一下。就当是个误会，最多赔点钱给他们，息事宁人算了。”

“恩，这个法子倒也不错。只是该找谁去呢？”顾镇南喃喃说道。

“不可。”顾行文高声说道。

“六弟。”顾镇南见老六有不同的看法，忙问道，“你有什么看法？”这老六书读得多，说不定有什么好建议，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顾镇南想道。

顾行文说道，“大哥，我等身为大明子民，怎么可以因为危难而去附逆呢？这求和一事万万不可啊。这等流匪窥视国器，人人得而诛之。要是这事被朝廷知道的话，我等还能安生？”

陆川听他说完，有些认同。虽然他不赞同顾行文这腐儒忠君思想，可他却也说出了问题的重点。虽然向张献忠求和可以化解一时的危机，可他知道，张献忠第一次进川可是失败的，要是这事被人知道的话，顾家在绵州还怎么立足啊。

“哎。六弟，如今家族存亡时刻，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哪还管的了这么多。这朝廷兵马天天打败仗，哪还能指望他们啊。”顾行文话一说，立马有人反对。

“是啊。六弟，如今朝廷羸弱。虽然我们想忠君爱国，可家族利益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啊。”顾镇南说道。

“大哥。。。。。。”顾行文被众人一说，叫了一声大哥发泄一下之后也不再说话，他不屑与这些兄弟争执了。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之后，总拿不了主意。顾镇南回头一看陆川，见他一直没说话，问道，“陆贤侄，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呢？不妨说说。”

“呵呵，既然顾伯父相问，那小子便说说自己的看法。”陆川抱拳施礼道，“其实我有些认同顾六叔的看法。”说着朝顾行文看了一眼。

顾行文一见有人认同自己，心中一喜，看来这才是同道中人啊，以后得多亲近亲近才是。见陆川看来，便微微点头示意。

“哦？”顾镇南讶道，“你也不赞同求和？不求和顾家可就危险啦。”

“呵呵顾伯父，其实求和有求和的好处，也有他的坏处，听小子给你慢慢说来，道时候您自己拿主意。”陆川缓缓说道。虽然陆川不希望顾家去求和，可毕竟这样目前对顾家不利，可不能为了一己私念害了人家，还是将事情分析一下，让他自己抉择吧。

“好好好。。快说。”

“恩。”陆川微一颌首，整理一下思绪，说道，“如今张献忠来打顾家的话，顾家是万难匹敌的，求和是个好方法，可以使顾家暂时摆脱危机，可万一这事走漏了风声，便如顾六叔所说，会引来朝廷嫉恨。”

“没这么严重吧？只是求和而已，怎么会成附逆呢？再说此事做的隐蔽一点也没人会知道吧？”

“呵呵，股伯父可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想这顾家家业甚大，觊觎之人不在少数，本来求和也不算大事，可万一有人挑唆使绊，硬要说顾家附逆，到时候该怎么办？”

顾镇南一听心中一惊，对啊，事情在于人说，栽赃陷害还不简单嘛。不过转念一想，这都是建立在朝廷剿匪成功的情况下，可如今朝廷的实力，可能吗？忙问道，“这么说，你是认为朝廷一定能赢了？”

“这是自然。虽然目前各地都在闹起义，可四川境内还未经大的战事，肯定有一战之力。目前朝廷兵马未动的原因是这些流匪还未触及本地豪强们的利益，只要各大豪强一闹，这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各大豪强都有人在朝做官的。”

众人一听，这倒是事实。顾家也有人在朝做官的，虽然是小官，可在四川能认识些人。

顾镇南听陆川分析，也觉得很对，目前朝廷羸弱，但四川各地卫所加起来也有十几万兵马，总兵秦良玉颇有谋略，张献忠入川也未必能讨到便宜。只是这解决不了顾家目前的问题啊？顾镇南将自己心中疑惑问出。

陆川见他这么问，奸笑几声道，“这个嘛，要想朝廷兵马动起来，就先要涉及到各家利益。。。。。至于怎么办，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众人不明就里，可顾镇南听到陆川奸笑，倒有些明白了。只要触及到豪强利益就行，管他真的假的呢，没有真的咱可以造谣嘛，只要有人相信就行。只要到时候张献忠一来打顾家，那么这个谣言在其他人眼中势必就会成为真的了。到时候大家不明就里人人自危，定会使出各自的手段自保，最后再相互联系一下，顾家的麻烦不就能转嫁部分出去嘛。想来那时朝廷兵马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想到这里，顾镇南暗道陆川聪明，如今听他说了许多，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当即开口说道，“恩。这样吧。我看今日我们便先回绵州城吧。这里地势开阔，万一他们来打，我们可挡不住。先回城再说。”

众人一听回去，也都觉得还好，毕竟绵州城的城墙还算坚固，可比这边强多了，也不多想，听从顾镇南的安排。

当天众人便收拾东西，回绵州城去了。顾家在绵州城内也有些产业，虽然没在庄园内住的惬意，不过安排众人住下，也不吃力。

次日，绵州不知何出传来消息，说张献忠已经入蜀了，到时候要杀富济贫了，想想那些留名“吃大户”也是正常，多数人还是信的。此后这些话越传越邪乎，最后都说到他要来四川当皇帝了。

一时间绵州各个豪强人心惶惶。这些传言又以很快的速度往周边蔓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