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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来,往北去》旗岭山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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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就像赶集似的聚集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把刚刚尚在的晴空万里给覆盖住,几道闪电把天空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鸣。紧接着,大滴大滴的雨开始落下,打在身上都会疼。

顾北一把把在树下避日的尚楠拉过来,然后又是一到巨长的闪电,尚楠舒一口气,“差点就被劈了。”我花四,我是一个好人,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别劈我啊!

尚楠掏出雨伞,额…有点为难,三个人只有一把雨伞。顾北叹气,最近他也水逆么?本着那一点点尚未泯灭的绅士风度,顾北把书包扔给尚楠,“口粮!”双手挡着头,想了想觉得好像投降姿势,放下,一个人走在前面。

尚楠看着顾北一个人走在前面,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突然觉得那个背影很落寞,她莫名联想到了一个词:孤独的战士。

三人刚刚走到余卿拍戏的地方,天气就从中雨转暴雨,像是喊着预备铃一样准,一时间置身于烟雨蒙蒙之中。

尚楠把伞抖搂干净,走进大棚内,接过小小递来的热水,“这种天气真的不会影响拍戏吗?”

“本来就是拍雨戏,现在反而不用人工降雨了。”小小答。

尚楠看着外面的鬼天气,真真应了“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老话,手机也玩不了,没信号。只能一边看戏一边继续吃零食。

小小愁眉不展,问尚楠,“今天回得去吗?”

“看样子是回不去了。”棚外风雨大作,拍戏的人也不得不回来躲着了。余卿看见三人,匆匆打了一个招呼,就跑到里面去换衣服了。

小助理从外面进来,打着伞还是全身淋湿了。对着四人说:“好像是紧急台风加暴雨,山路塌了,山石堵住路,不能回去了。”助理姐姐很大声地说,但声音还是模糊不清。棚外有雷声、雨声、风声,混在一起像乱耳的杂乐,吵得整个人陷入混乱中,不自觉地恐惧和心烦。

“得住几天?”尚楠好不容易听清了问。

“大概是三四天,得等雨停了工人才能上山。”

尚楠把原话告诉顾北和肖小小。“那怎么办?我没带衣服,而且住哪啊?”小小什么都习惯问尚楠,让她有安全感。

“不知道呢!待会儿再说。”

相比于肖小小的烦躁不安,顾北显得淡定无所畏惧。悠然自得地吃零食,然而当尚楠问他意见的时候,他也只是淡定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尚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无话可说and无言以对。

顾北看着两人一脸悲催的表情,拍拍手上的薯片残渣,然后把吃薯片的那只手摸摸尚楠的头,“安,山到船头自然直,走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加上工作人员一共二十人,如果晚上住棚里的话……他们有可能会把我们扔出去,然后他们自己挤一挤过夜。所以注意着点……”

听得出是开玩笑,尚楠默默嫌弃顾北的低级幽默,这种时候完全笑不出来。“是啊!然后余卿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让你挤挤,就我跟小小最可怜呗!”

“少侠保重。”

突然导演让大家都安静,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听。“旗岭山这没有住的地方,在其它地方找到一家客栈,就在旗岭山往北走过去,不到十分钟,现在天还没黑,大家快点还来得及。注意安全。”工作人员纷纷开始收拾,没人抱怨什么,就是叹气,但是遇到这样的天气,谁又能说什么呢?

大家都收拾得很快,有些不必要的费力器材就直接留在这里,绑好让附近点家看管,至于明天还在不在就看天命了。

一路上,余卿脸色不算好,写着两个字:幽怨。她拍戏以来没吃过什么苦,偶尔碰上这么一次天灾,自然是觉得自己苦命,工作人员不尽责,也不看好天气预报。难过不知道该怨谁,干脆在心里把人都怨了一遍。作为军阀统治阶级家的独生女,大小姐脾气养得十成十。

尚楠看着余卿也不讨厌,只是好笑又可悲,她觉得余卿就是典型的养在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最可悲的是,没人打算去让她离开温室,慢慢适应最真实的环境。

三人走在最前面,有了上次的教训,走在最里面的小小一只紧紧拽着尚楠的手,唯恐再发生一次惊心动魄的突发事件……可她貌似忘了最外面站着的是顾北啊!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旗岭山以北最近也是唯一的旅馆。环境一般,虽然比不上宽敞明亮奢华精致的五星级酒店,但至少干净能住人。毕竟平日里是不会有人在旗岭山上留宿的,开旅馆没什么利。

工作人员对尚楠他们不错,把二楼的三间房间让给了他们,尚楠和小小住一间,顾北一间,还有余卿一脸嫌弃地入住最左边的那一间。

余卿的房间和大家的有点不一样,窗户类似于落地窗但不到地,只在成年男子的腰处,朝大海的那一面都是窗户,房主说这是她外出女儿的房间,因为孩子喜欢这种风格,特意为她改的。

大家都收拾好了,房主妻子刘阿姨招呼大家吃饭,说来者是客,希望不要拘束。房主大叔不苟言笑地坐在一旁,偶尔叫尚楠他们几个孩子吃多点,小小说大叔人真好。

“唉~我女儿和你们一般大。她现在在城里读书,看见你们就像看见了她一样。”大叔难得一次性讲了那么多话,大家让大叔讲讲女儿的事,讲讲这座山的事,好不那么无聊。

大叔有些害羞却很乐意,说他的宝贝女儿,说他的女儿很漂亮很孝顺、说他希望女儿平安幸福就好……沧桑如死火山的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有些工作人员眼里开始泛泪光,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外的游子念家想家,在家的双亲想你回家。

外头狂风乱作,暴雨倾盆,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风声雨声,还有石子敲打窗户的声音,大家坐在温暖的房子里聊天,突然觉得这样挺好。

融不入的大概只有余卿了,她想家了就可以回家,想爸妈了就可以看到他们,工作也是她喜欢的,不想干了就回家,实在不懂那些人在悲伤什么。她觉得无聊极了。

大叔正要说一个关于1934年台风的故事,余卿突觉倦意来袭,起身对大家说声:“我先睡觉了,累了。大家继续。”

大家忽略掉余卿离开的小插曲,继续听故事。

“大概是四月多,那夏天热得唬人,凡是赤露的大大树遮阴的,蛋打下去就热乎。那时候旗岭山还没有开发,周围住的都是农民渔民,特别是渔民,那是靠天吃饭的。老天赏脸可以维持温饱,老天要是变脸了,小则全家老小清苦挨饿,大则小命就落海里了,尸骨都找不到。

那时候我们这穷,那有什么电视。天气都是靠看的,我们这有个老人家,大家都称他小海神,凡是出海就要去问他,他大概看个半天,第二天凌晨那出海的人就结队来请问,他说可以就是可以,如果说不行,那大家也就打消了念头,第二天十有八九天气恶劣。但也有几次是测不准的,大家说一句:小海神累了,请多休息,保佑一方。也就过去了。

那一年天热得出奇,农民愁眉苦脸,渔民倒是乐了,只要不刮风下雨就是个打鱼的好天气。有一天,一艘大船等着出海,大家照老规矩去请问小海神,他一整天都坐在海边,也没人敢去打扰他。第二天他说不能去,这天要变。

可大家一看,分明是晴空万里,风连树叶都吹不动,距离上一次出海已经很久了,家里也都是维持不了了。渔民们想了想说这天气怎么会刮风下雨呢?说这好天气是老天给的机会,不去就等着饿死一家老小,还说小海神老了,肯定是糊涂了,疑神疑鬼,怕事怕死。于是闹闹哈哈地就走了,下午就出了海。

可船才刚刚离开港头不久,突然天就黑了,像黑布一样压着人喘不过来气,狂风暴雨、雷电交加。船立刻返回,可是来不及了,一艘接着一艘翻了,平日是衣食父母的大海此时无情地吞没了他们。那一场海难死了上百人,第二天找到了十几具搁浅的尸体,其它的都找不到了,被大海冲入了海洋,成了无名尸。

大家说这是海神生气了,他们要得太多了,是时候还一些回去了。这样海神才能继续给饭吃。

附近的村民特意为这些人设了个祭拜日,每年到了那天,大家都拿吃的供着他们,一是祭奠,二是望他们在天有灵抱这一方风调雨顺。”大叔的声音很有蛊惑力,让人不知不觉入迷。

尚楠好奇地问:“大叔,你见过吗?”

大叔摇头坦言,“没见过,故事就一代传一代。”老人口中的故事大多是很久以前的了,年代久远,无法求证。随着时光长河的流淌,故事也许被加入了一些神话色彩,听起来有点失真。

“那那个老人家呢?小海神。”尚楠好奇心作祟,虽然大家都有些害怕的神情。

“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那次事情之后他就走了,他说他老了,也尽了自己的责任,既然大家都已经不信他了,那也没有必要继续。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海神?尚楠不信道不信佛,她想那大概是场没有预兆的大台风,死了很多人。民间确实有这样看天晓天气的能人,但绝不是什么海神。可是为什么感觉和今天的情况那么像呢?

大叔还说,剧组来这儿拍戏很多村民都是抵触的,因为题材是悬疑,说是容易惹怒了鬼神。百般和解下大家才答应了。但他觉得都是迷信,得打破,这一方才能越来越好。

小小好奇,小声问尚楠,“那为什么剧组一定要来旗岭山拍戏呢?”

尚楠告诉小小旗岭山历史悠久,富有神话气息,剧组来这儿也是希望这部戏更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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