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张将军家的孩子可漂亮了，特别可爱。”

长孙懿拉着何蕊的手，兴奋个不停，一个劲的嚷嚷着小妹妹怎么好看，这么聪明。

何蕊欣慰的看着儿子，只是眉间愁绪不减，依然藏着心事。

“侧妃娘娘，西苑的姨娘突然临产，你快去看看吧。”外面一位年长的嬷嬷跑进来，跪在地上磕头。他们这些下人，身份低微，根本见不到王妃。王爷对于西苑的娘娘，想来采取自生自灭的方法，压根不理会。

老嬷嬷是王府的老人，怎么也不会看着王爷的骨肉，就这么没了。

何蕊为难的不知怎么办，可她看到懿儿领着钰儿，两个孩子玩的这么好，就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没出生就夭折。

“你快去城外找稳婆，我这就去西苑。”

老嬷嬷连忙跑出去，府中众人的皆知，侧妃奶奶姑娘是个心善之人，她对下人也是百般善待。

何蕊从内室拿出一些白布，棉被等物，手边的侍女接过何蕊手中的东西，跟着何蕊连忙往西苑跑。

长孙懿从母妃慌乱的样子就看得出来，西苑又出事了。

就像当年钰儿的母亲去世是一样，母亲也是这样慌张地往西苑跑。

一年前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而后，钰儿就被母妃带回了青竹小院。

“懿儿，以后钰儿会陪你一起住在院子里，你高兴么？”

“高兴！”

那个时候，他兴奋的喊道，声音脆生生的。他只是沉浸在可以和弟弟在一起，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

西苑。

何蕊到的时候，稳婆还没再到，房间中传来姨娘痛苦的尖叫，让西苑苍凉的景色，愈加凄凉。

这西苑，阴寒之气好像更重了，在西苑中死去了太多女孩子，她们的怨气，让何蕊感到心惊。

“侧妃娘娘，是您么？”

房间中，传来姨娘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何蕊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迈进破败的房间。

家房间中，除了一张挂着白幔的床，一张小桌子，什么都没有。甚至比起下人住的房间，还有破败几分。

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微不可察的死气。

何蕊不知道是自己见过的太多，还是真的天赋异禀，她竟然感受到姨娘的那股死亡之气。

何蕊坐在她身边，握住女孩纤细枯槁的手，心痛的难以附加。

何蕊忍不住打量这个女孩，小小的鹅蛋脸，灰白无色，一双大眼睛死气沉沉的望向何蕊。但在眼睛深处，透露出一种渴望。

“救救我的孩子，侧妃娘娘，求求你！”

“我会的，我会的！”

何蕊一双眼睛中滴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女孩的掌心。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稳婆身后还跟着个大夫。

“侧妃娘娘，你快出去吧，这产房血腥，您不适合在这儿！”

大夫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遗憾的摇摇头，问道：“侧妃娘娘，你是要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保孩子，我要保孩子！”

姨娘像是听到他们声音，着急喊道：“大夫，我要保孩子，救我的孩子！”

稳婆也焦急说道：“侧妃娘娘，姨娘这样子，怕是坚持不到孩子生下来，这要怎么办？”

“侧妃，救孩子，您答应我的……”

何蕊眼睛一闭，下定决心般的咬牙，“大夫，您想办法，保孩子！”

大夫点头，从药箱中拿出一粒药丸，喂姨娘吃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房间中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

姨娘气若游丝的看向孩子，凄惨一笑，还来不及说话，手直直落下。

何蕊眉心微皱，她使劲压制住自己眼泪，吩咐道：“去问王爷，姨娘要怎么安葬。”

身边的侍女没多长时间就跑回来，说道：“王爷说，随意。”

果然如此，你除了王妃，眼中就不再有任何人了。

“去后山，找块地方，再去买口棺材，再怎么说，她都是王府的人，不能草草了事。这样，勉强算是下葬吧！”

何蕊抱着孩子，回到青竹小院，懿儿和钰儿跑到她身边，争先恐后的要看小婴儿。

“这是弟弟。”

何蕊强颜欢笑，把小婴儿慢慢放到他们面前。

孩子像是知道母亲不在了，异常乖巧，整晚没有任何哭闹。

“侧妃娘娘，后山的墓坑已经挖好，姨娘也下葬了，可是墓碑，要怎么写。”

“墓碑……”何蕊怔在原地，随即苦笑，“我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要怎么写。”

侍女站在那，苦苦思考，“那个女孩，好像叫云娟，以前是绣房的绣女。”

“云娟，”何蕊呢喃着她的名字，“就刻，云娟之墓吧。”

侍女微微福身，退出房间告诉外面等着的人。

今日去得是你，还有我送你一程；来日我若去了，又有谁能送我一程。

何蕊还看四周，监牢般的王府，冷的让人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