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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云间》第5章 罗氏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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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念稚将小孩领进门,发现屋内众人神色不一,倒霉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念稚,一副全然不觉得自己刚刚未出手相助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念稚回瞪了一眼,只向小孩问道:“你看见掳走你姐姐的人进了这个地方?”

小孩重重的点点头:“嗯!我亲眼看见陈员外进了这里!就在最里面的那间房!”说着的时候眼睛里盈满了泪花,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楚楚可怜的望向念稚,“从小我与姐姐相依为命,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受不得这样的大礼,念稚连忙将小孩扶起,思忖片刻,便起身叮嘱小孩:“你且在这等我一会。”

小孩乖巧,杜源却警觉,发声阻止:“少爷!”他皱着眉头,眼神示意这里还有外人在。含雪姑娘倒还好,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位公子...他们才刚入京,可不能一下就给人抓住了把柄。

自然知道杜源所想,但是这不提还好,一提念稚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刚刚小孩可怜兮兮的求那倒霉公子,他却不为所动,就越发觉得这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正准备质问的时候,那人却像回复杜源一般:“公子想做什么,在下不知道。同样,公子等会做了什么,在下也不知道。今日惫懒,只想找个歇脚的地听听小曲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这人的脸皮,就算下了逐客令也不一定会走,“哼”了一声,念稚便从窗台跳了出去。

含雪被吓了一跳,望见杜源无奈的朝她摇摇头,知道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唱起下一曲来。

一曲未毕,刚刚打开的窗户又突然被扔进来一个什么东西,含雪好歹也是梨香院的红角,这点定性倒是有的,拨弦的手也不停下,只余光去瞧那扔进来的东西,一团肥耳白面,竟然是个被堵上嘴巴的人!发现那人被蒙住双眼,她不急不慢的结束掉曲子,紧接着便看到念稚干净利落的从窗户又跳了进来。

念稚一把提起地上的东西,问道:“是这个人么?”

一直乖巧静坐的小孩早已按捺不住,听到这话整个人恨不得扑倒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身上,恨恨喊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坏东西带人抓了我姐姐!”

几乎是在念稚进来的一瞬间,门外又变的吵吵嚷嚷起来,想必是这员外的侍卫在找人。念稚也不废话,只威胁道:“一炷香的时间让你的侍卫把他姐姐完好的带过来,顺便带上一百两银子,不然..”

员外被松了口,却并没有叫侍卫,只蹬着双腿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念稚捏起他肥胖的下颌,不由分说的往他嘴里塞进一个丸子。陈员外以为被塞入了□□,骇的肝胆俱裂,只用力的干呕想要吐出,尝试半天徒劳无果,于是吞吞口水,肥脸堆着肉挤出笑来:“我,我知道了,一定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

于是念稚给他松了绑,叫了个侍卫进来,陈员外便像模像样的吩咐下去。

房间里依然有着琵琶铮铮。除开愁眉苦脸的胖员外和嫉恶如仇的小孩,屋内的氛围却没有被破坏。不一会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被带了进来,小孩一见便扑了上去,哇哇的哭起来:“姐姐!”

“小庆?!”罗荷楞了一会儿,便也哭了起来。念稚只为这阖家团圆的场景感动不已,催促着员外赶紧放人。

罗荷却在听到员外给她一百两让她走时露出了疑惑的模样。被陈员外挥手打断:“好了快走吧。”

没注意这女子的异样,念稚只嘱咐他俩现在就离开上京。小庆自然是开心极了,对着念稚磕了好几个头,顺带对着白衣公子也磕了头,拉着他姐姐便离开了。

虽不明白这小孩干嘛要给那白衣混蛋磕头,念稚瘪嘴,也没说什么。只对那肥耳员外说:“明日来找这的老鸨取解药。如果你胆敢再接近那两个姐弟...”

“明白!小的明白。”员外堆着笑,吓得屁滚尿流的就跑了。门外的侍卫见到自家大人如背后有厉鬼一般飞也似的逃跑,便也快步跟了上去,只问道要不要把那罗荷罗庆给抓回来,“别再给我提那个小贱人!”却碰了一鼻子灰。

而屋内结束了这场闹剧后,含雪好心提醒道:“公子仗义相助,实在令人感佩,只是听说这陈员外背后关系复杂,恐怕...”

念稚从小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身份显贵在苏畔没人敢得罪她,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故并未将放在心上,只当是随手解决的一件小事。冷不丁却听那白衫男子轻笑了一下,念稚炸毛:“你笑什么!”

“无他,多亏了公子,今日倒是见了些趣事。后会有期。”白衫男起身便向众人告辞。

这句“后会有期”让念稚恶心了半天,冷讽道:“‘趣事?’原来强抢民女在公子心中不过是一桩趣事,这般自私无情难怪刚刚旁观的快活。”

身后的平安自是不满,皱着眉头欲说些什么,却被自家少爷拦下:“非也。一是刚刚那出并不是强抢民女,二是在下所言趣事并不指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家都求到你跟前来了,还有得假?”念稚皱眉。

白衣公子目光奇异的看了一眼念稚,失笑道:“不如这样,小公子过两日可去探查一番,看那姐弟二人是否如你所想出了京都。若是真的走了,在下改日便请公子喝酒。”

只坚信自己没有做错的念稚昂首:“一言为定!”

笑着点点头,也不再言他。待出了梨香院,平安才问道:“少爷,刚刚那小公子?”

“嗯,应该便是南平郡王了。”想到念稚的样子,白衫男勾起嘴角,半是奇异半觉有趣,“传闻南平郡王温文尔雅,四方游学,没想到竟是个涉世未深的样子。倒是有趣。”

“这有什么,传闻而已。不是还有传闻说云间郡王虚有其表,外彊中乾的嘛。”平安耸耸肩,不以为意。

原来这个神仙般的男子便是早念稚一步抵达上京的云间王之子——谢楫羲。楫羲笑答:“本王确是如此啊。”

并不知楫羲身份的念稚二人回到客栈,只对那人刚刚的话语耿耿于怀,按照他的说法,那姐弟并不会出城,心中困惑不已,将此事搁在了心头,这两日游玩起来都兴致缺缺。估摸着姐弟二人怎么着也该离开了京都,早已探查好门户的念稚便立马拉着杜源出门。

碰巧天气阴沉,头上的乌云像是吹不散的阴霾,只笼罩在京都的上方。既无风雨,却也迟迟不散,念稚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二人走近城西的贫民窟,凋敝的景象更让令心头沉甸了几分,原来繁华的上京并不是没有乞儿,只是被强行划分到了京都西北的阴暗角落。看到念稚二人衣着光鲜,四处可见的乞儿便一哄而上作揖乞讨。

心中不忍,四散银财打发了众人后,念稚终于走到了一户破落门前,敲门许久屋内并无声响。

此时念稚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佯装得意道:“你看,我说他们已经走了吧。”

话音未落,旁的屋门却缓缓打开,走出一个鬓发苍白的老妪,她瞧着二人问道:“二位是来找罗家姐弟的么?”

“是的,阿婆,不知这家的姐弟二人在哪。”

“小荷如今飞上枝头当凤凰咯。”老妪笑道,脸上皱纹堆叠起来,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他们二人从小命苦,娘亲早死,剩下一个好赌的父亲,欠了一屁股债,前段时间还将小荷卖给了陈员外。千幸万幸,这陈员外虽然好色,但是对小荷还是不错的,据说才将她收了做妾咧!你看,小荷前段时间还遣人送了些吃食给我,那孩子不错,倒也值得上这样的运气。”

听着老妇人絮絮叨叨的讲着罗荷的情况,念稚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故事,半天“啊”了一声,又问道:“她们前天回来过么?”

老妪思索了一下:“好像是没有。自从小荷走后,小庆一直哭闹,后来就没见过了。唉,这姐弟二人一直相依为命,小庆突然听说姐姐被卖了估计也不好受吧。二位若是要寻他们,可以去员外家碰碰运气。”

谢过老妪,二人便又往陈员外家的方向行去。

“看我干嘛,说不定他们已经走了,那一百两银子够他们找个正经行当生活下去了。”瞧见杜源的眼神,念稚虽然有些心虚,但是仍是理所当然的想到,一百两银子足够他们过活了,何必又去给人当什么小妾。

于是当念稚趴在陈员外屋顶上时,还是对自己所见情形感到不可置信,屋中跪着的,正是那日所见的貌美女子罗荷,而她竟然在梨花带雨的给那满面油光的陈员外道歉。

“..你找人耍我一顿,如今还想让我给你侍妾的名分?”陈员外望着跪伏的罗荷,香肩微颤,倒确实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他向来喜欢女人乖巧讨好,这个罗荷正合他的心意,才找她那赌鬼父亲买了来,要不是那日发生的事,说不定真会养着她和她那倒霉弟弟。哼哼,可惜如今,他却不会再当这冤大头了。

小荷低低抽泣着:“冤枉啊大人,妾身真的不认识那日的几位公子。也不知道小庆从哪找到的他们。”

“哼,要怪就怪你那不识相的弟弟吧。”陈员外一甩手作势要走。

小荷立马去拉,香风半倚在员外身上:“不要名分也是可以的,妾身只想在员外身边。”美人在怀,陈员外色心不死,如今送上门来的也没有不吃的道理,想起之前二人颠鸾倒凤的场景,心中不禁发痒,总归是要卖出去的,再用一次也无妨。于是手上也开始不老实起来。罗荷心中窃喜,只以为他回心转意改变了想法,不由才松了口气,虽然没有侍妾的名分,但是凭借自己的美貌,总归是可以再争取一下的,思及此,身体也开始卖力起来。

被这油腻的场景恶心到了,念稚只想找个空气清新的地方大口呼吸一下,立马逃离了这个地方。

看着念稚悻悻归来,等在一旁的杜源便了然,也不做声,二人只在昏沉的道路上静默并行。

“我实在是不懂!”憋了半路,念稚实在忍不住,只向杜源问道,“怎么看她都不可能爱上年长她十多岁的胖子,一百两银子,也够他们姐弟生活一段时间了。为何不趁机走呢?”

杜源停下了脚步,神色淡淡的看着念稚:“一百两,她需要带着弟弟背井离乡,一百两,更比不上哄得陈员外欢心时的赏赐。有了侍妾这个身份,她不仅可以养活自己和弟弟,甚至可以送弟弟去上学。而如今,被你这个外人,轻轻松松的就要毁了这一切。如今,只能从头谋算了,她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杜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念稚却觉得心里堵的慌,她想起小时候那些事,想起杜源那时无助的模样,还有...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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