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高中生被提问道“你的青春是什么样子的。”他们的答案很可能是“开启了仙人模式的鸣人大战佩恩”，“在暗黑雷鸣废墟被僵尸咬掉所有复活币的惨痛经历”，“大鲨鱼扣爆篮筐时那让人激动到肾上腺崩坏的画面”又亦或是“曲一线以及他那套榨干了无数考生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这些散发着各自奇异味道的东西似乎贯穿了大多数人的全部青春。这些大大小小的爱好拼图一样被一柄叫做【高中】的大锤打碎，校园围墙里的人儿抓耳挠腮地想要知道动漫剧情的进度，想要看一眼喜欢的运动项目。他们努力地收集着散落的碎片，等到他们真正将拼图再一次拼凑好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围墙外面，成为了老师嘴里的“上一级学生。”
动漫，游戏，运动，学习。这些看似普通到烂大街的东西似乎都与现在在谈判桌上的陆其雨毫无关系，他的人生此刻正一片晦暗，因为他正在经历一场写作读作【修罗场】的【会议】……
“我认为这次迎新活动应该充分体现出我们社团的活力和朝气，所以我的建议是由我们的乐队进行一次摇滚表演。”
说话的男生的名字叫做朱佳，是音乐部下属摇滚队的队长。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小衬衫，胸口处挂着一块狗牌，脑袋上围着一块亮红色头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搞摇滚的家伙。
坐在朱佳对面的男声扬起纤长的手指推了推金丝眼镜说：“不不不，古典乐才是音乐的精髓所在。而只有钢琴和小提琴才能够更好地演绎出古典音乐的魅力。所以我的想法是由我和王湘同学进行一场钢琴和小提琴的演奏，曲目是莫扎特的《g大调第三协奏曲第一乐章》。”
“你的意思是摇滚不算是什么正经音乐喽？”朱佳用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眼灼灼地瞪着徐宇鑫，挂在脖子上的狗牌上仿佛真的有一条狗在狂叫。
徐玉鑫的目光并不在朱佳的脸上，他只是推了一把金丝眼镜说：“这并不是我说的，可是如果你要是愿意承认的话我也没办法。”
现在代表着古典音乐和摇滚音乐的两方辩手面对面地坐着，而裁定这场辩论胜负的陆其雨则是坐在中间裁判席的位置上，同时接受着两边的炮火。嗅到场间越来越浓的硝烟味的他赶紧清了清嗓子打圆场：“两位同学不要激动，我们可以慢慢地讨论这个问题。”
“慢慢讨论？我们已经讨论了一个下午了。拜托能不能快点给出一个解决方案？我待会还有小提琴课要上。”
这次说话的是坐在徐玉鑫的拍档李佳琪，她用手背向后拨弄了一下柔顺的长发，又顺便翘起了二郎腿。经常有人会说钢琴和小提琴是天生的伴侣，这句话放在这两个人身上一样合适，因为两个人都具有自动降低周围的人的好感度的技能，而且都已经到达专精级别。
当然，要说起来摇滚里的拍档就是电吉他和架子鼓了。看到电吉他受了委屈架子鼓女孩也是没有沉住气，她用绑满创可贴的手拍着桌子站起来对着李佳琪说：“哦呀呀，大小姐的时间还真是值钱呢。那么既然大小姐这么赶时间的话那就请先走就是了，这里没人拦着你。”
“我是否可以理解成你在赶我走呢？”李佳琪歪着头看着架子鼓女孩说。
“那个……请大家冷静一下，问题总是能解决的。”
音乐部的部长——陈采采瞪着大眼睛四下张望着这群不友善的家伙，就好像是一头小绵羊在打量着一群狼。
“那部长想怎么办呢？”
“这个……那个……”陈采采支支吾吾道，“我可以去向学生会多申请一个表演的机会，这样子大家都可以在新生面前演出了。”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徐玉鑫摆摆手，“首先我并不认为学生会能够给我们两个名额。每个社团一个名额，这是早就定好的游戏规则。相对应的，违反游戏规则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其次，我并没有兴趣和这群连衣服都不能好好穿的不良少年同台演出。”说着他就意味深长的看向架子鼓女孩的破洞牛仔裤。
同样是穿着乞丐裤的朱佳不甘示弱地嘲讽了回去：“谁稀罕和你这个假绅士一起演出！沐猴而冠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谈论音乐！”
“音乐吗？呵呵，这可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问题了。确实在大师面前我根本就没资格谈论音乐，但是面对你就不同了，你以为拿着一只气象怪状的乐器对着麦克风嘶吼就是音乐了吗？你以为你们真的了解‘自由’和‘野性’的含义吗？你以为能够认识五线谱就算是了解音乐了吗？不不不，你们只是一群学着人类样子走路的乌干达猴子，只会抱着树干睡觉的那种。”
“停！打住！到此为止！”
陆其雨拍桌而起，他环顾着桌上的每一个人，这群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那我们的副部长有什么解决方案呢？”徐玉鑫优雅的仰起头看着陆其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没烫手的山芋已经正式落到了陆其雨的手里，很显然选择这两方中的任意一方都不是这个答案的最优解。现在问题已经不是到底该派谁代表社团去为新生表演，而是在这个社团里两个部门话语权的较量。胜出的一方肯定会打压、排挤另外一方，直到……完全将另外一方势力排挤出社团。
既然两个部门都不能选，那么利用排除法陆其雨得到了唯一剩下的那个答案。
陆其雨清清嗓子说道：“既然你们两边都不希望看到对方上台表演，那么我的决定是这次的活动由我一个人去。”
“你？你一个人？”朱佳问。
“是的，我一个人去。”陆其雨说。
“对于这个决定我和佳琪没有任何意见，但是目前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副部长你真的会演奏任何乐器吗？”徐玉鑫索性环抱起双臂看着陆其雨说，金丝眼镜下，他的那双快要眯缝到一起去的小眼透着三分嘲讽七分玩味，“我的记忆里可没有副部长会演奏乐器这条信息，嗯……难道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吗？副部长？”
陆其雨伸手向下拉了拉领口。徐玉鑫说的没错，陆其雨确实不懂乐器，他对于音乐的理解还停留在勉强认识五线谱的水平。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陆其雨没办法也没理由退缩，他说：“既然没见过，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你没看到的东西呢？”
“有意思。”徐玉鑫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陆其雨的眼睛说，“我就擦亮我的眼镜等着你。佳琪，我们走。”
在徐玉鑫离开后的几分钟里整个部室被一种名为“寂静”的物品填塞满，终于朱佳也起身离开。
“那个……你真的会上台吗？”陈采采问，“陆其雨同学这样子，真的好吗？”
陈采采话外的意思也是并不相信陆其雨会演奏什么乐器，毕竟两个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陆其雨会不会乐器陈采采的心里是有数的。
这是这一点两个不需要直接说出来，点到为止，心照不宣。
陆其雨揉着额头摆摆手道：“没事，我会想办法。”
所谓办法就是解决问题的方案，是连接问题和答案的一条路，为的是得到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现在摇滚部和古典音乐部都已经得到了不让对方上台这一结果，所以问题只剩下了如何让陆其雨上台，并且不在新生面前砸了音乐部的招牌。
这还真是个艰巨的工作。
陆其雨在心里感叹道。
“一起回家吗？”陆其雨扬了扬书包问陈采采。
“嗯。”陈采采小步快走出，将一地的夕阳留在身后的部室里。
“今天……谢谢你解围。”陈采采低着头看着自己制服鞋的鞋面说。
这时正好一辆车路过，轰鸣的马达声模糊了陈采采的话。陆其雨问：“抱歉，我刚才没有听清你说的话。”
陈采采连忙摆摆手说：“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
她的脸蛋涨的和苹果一样红，仿佛戳一下就会流出来苹果汁。
“那再见了。”陆其雨指了指路口说，他的家在路口的东面，陈采采的家就在路口的西面，走到这里两个人就不能继续同行了。
“嗯，再见。”
陈采采双手拎着书包对陆其雨鞠躬道。
八月末的阳光映在洁净的街道上，在微风中摇摆的树木将婆娑的树影投在陆其雨的脸上。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