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初急忙抱紧他的腰身，解释道：“不是的，我家破人亡之际，也有不少人说我是灾星，可阁主没有嫌弃我，所以，我如今也不会嫌弃阁主的。”

南凌天沉默良久，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好了，去放风筝吧。”

她点点头。

南凌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笑，眸子里是平日没有的温柔，或许，他真的不是一个人呢？

南凌天遣人告诉皇上，说沈芸初抱恙，进不了宫了，原以为这事儿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傍晚时候，皇上竟亲自来了。

南凌天去前殿迎客了，南凌天叫侍女把沈芸初传来，可沈芸初并不知道来者是楚随风，她以为阁主已经把事摆平了，所以随意打扮一番，也出去了。

前殿。

“许久不见，四弟近来可好？”楚随风笑得温和，面上一派谦谦公子的模样。

南凌天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地开口：“劳烦皇上牵挂，臣弟一切都好。”

楚随风抬手，疲惫地按按眉心，笑容颇有些无奈：“你在这南苑，倒是住得清闲，朕没你命好，整日围着那奏章转。”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是同自己的弟弟说玩笑话，却又暗暗提醒了南凌天，这天下，终归是他楚随风的。

“对了，这沈家丫头怎的还没到？”楚随风似是不经意，提了这么一句。

南凌天冷着一张脸，吩咐身旁的侍女：“去请小小姐。”

“女孩子家打扮，总要费些时间的，阁主这般着急做什么！”软糯的声音，尾调有些撒娇埋怨的意味。

楚随风抬头，少女浅淡的碧色轻纱长裙纬地，外套一件浅蓝色的锦缎小袄，边角缝着雪白的兔子绒毛，越发衬得少女本就绝色的容貌更加白皙晶莹，她那双好看的眸子，带着灿烂的笑意，宛如夜间天上的繁星，闪烁发光，那一头青丝挽成垂鬟分肖髻，插了一支展翅高飞的蝴蝶步摇，和一个银铃做点缀。她身段窈窕，盈盈一握的素腰间挂着块小小的琉璃玉。

楚随风愣了愣，他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什么样的没有？可却独独少了沈芸初这样的，她集清纯妩媚、可爱妖娆于一身，尽管眼底带笑，可深处的那股倔劲儿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沈芸初歪头瞅了瞅南凌天身旁的俊俏男人，问：“阁主，这是谁呀？”

楚随风抢在南凌天之前，答道：“你连朕都不认得，我那日留下你的命，可算是白留了。”

她一颤，接着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银铃铛晃来晃去，发出一串好听的“叮当”声。

沈芸初脸色煞白，葱白的手指指着楚随风，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你....你是楚随风？！”

她从来没见过皇上，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就是楚随风，她只觉得，这个俊俏儒雅的哥哥，让人无端生出一份好感。可他刚才，说的是“朕”！天下除了皇上，还有谁敢这样称呼自己？

楚随风站起来，朝她走去，端着一把沉稳好听的声音，笑中带着凌厉：“沈芸初，你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朕的名讳！”

沈芸初一步一步往后退，后背“咚”的一声撞到了墙上，她伸手想把楚随风推走，可手却被他擒住，动弹不得。

南凌天仍旧坐着：“芸芸还小，有失礼的地方，还请皇上勿怪。”

楚随风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走回座位，坐下，命令道：“沈家丫头，给朕斟茶。”

她像只倔犟的野猫，不肯过去。

“朕说，斟茶。”他又重复了一遍，黑眸定定地望着她。

南凌天皱眉，喊道：“芸芸。”

沈芸初望了望他，还是拿起了茶壶，倒了杯茶，送到楚随风面前。

楚随风接过茶盏一仰而尽，又道：“斟茶。”

她攥紧了手，又倒了一杯。

楚随风这回没再难为她，淡淡抿了一口：“这丫头是罪臣之后，臣弟把她留在身边，终归是不好的，不如，送她进宫吧。”

沈芸初猛地抬头，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她往后退了两步，跪下：“我既是罪臣之女，进宫恐污皇上慧眼。”

她虽是跪着，可腰板却挺得很直，声音不卑不亢。

楚随风笑了笑：“既如此，便算了，朕还有奏折没批，回宫了。”

南凌天也不多做挽留：“恭送皇上。”

楚随风踏出门槛，脑中一遍又一遍，皆是沈芸初的容貌，她的笑容，她的恼恨，还有......她那双染了恨意，却依旧清亮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