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王振喜拉彭晓珍一起站起来，举起酒杯说：这杯酒，先敬罗老师。

罗之文端起酒杯，扶着桌子站起来：哎呀，不敢当呀。

王振喜：罗老师，你请坐下。

罗之文：唔，不行，我不能倚老卖老。

王振喜：王义，端张凳子来。

王义：端凳子干什么？

王振喜：快去，让你搬就搬。

宋长清：老王，你想演杂技呀？

王义端来凳子，王振喜搁下酒杯往上就攀。恬恬慌了，大喊：爷爷，你干什么呀？

小玲子也大喊：王爷爷，电视上的危险动作不能模仿！

韦兴元嘿嘿一笑：老王的花色点子就是多。

王义：咦？咦？顺竿儿往上爬了哎。

王振喜：细狗日的，你爹是猴呀？把酒杯给我。

王义：尊旨！

金瑛：嘻嘻，你爸一会是猴，一会又是皇上？

王义：老猴王呗。

王振喜双手端着酒杯：罗老师都站起来了，为了表示尊重，我这敬酒的，应该站得更高！

众人忍俊不禁，恬恬、小玲子则欢呼雀跃，只听得“叭叽”……“哗啦啦”几声响，桌子上杯盏翻倒，果汁流淌。杜萍顺手拍了小玲子一下，小玲子哇一下哭了。

杜萍起身去寻抹布，匆忙中又与端菜上桌的李凤相撞，二人同时一声惊叫。

王振喜站在凳子上，被突然变故愣住，身子一晃，杯中酒泼洒在彭晓珍头上，彭晓珍又一声惊呼，急伸手扶住王振喜，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热闹非凡。

罗之文着急：振喜，快下来，快下来！我坐下来就是了。哎呀，一眨眼你也到古稀之年了，摔下来怎么了得？咳，还就是你的礼节多。

王振喜从凳子上下来，与罗之文干了杯，将杯底亮相：感情深，一口闷，我跟罗老师的感情深，这酒就一口闷下去了。

韦兴元：老王，我们也来闷一口？

王振喜：兴元哪，论说呢，我们俩几十年的感情了，一年闷一口，闷它几十口不算多。

韦兴元：感慨万千呐，就冲着你这句话，咱俩闷就闷，来，先闷上十口。

王振喜：来吧，谁怕谁呀。

韦兴元拿起酒瓶就倒酒，何玲急了，急忙夺过酒瓶责怪：哎呀，两个人又较上劲了，谁的酒量大谁就是英雄呀？

彭晓珍从何玲手上拿过酒瓶，替王振喜和韦兴元二人斟满，笑着说：今天酒管够，大家要喝个尽兴，但不能喝醉。

王振喜哈哈大笑：兴元，听到没有？今天酒管够，大家要喝个尽兴。

韦兴元笑问：怎样才尽兴？

王振喜：先闷一杯，斟满再舔一杯，再斟满闷一杯。

韦兴元心领神会：行！

何玲不解：你们搞什么名堂？

众人也摇头：搞不懂了，哪有这样喝酒的？

韦兴元解释：老王的意思是，我们俩同厂工作、同住一处几十年了，友情不同寻常呐，这中间经过不少波折。去年重阳节秋游，我们历经艰险，最后重归于好，首先得感谢金主任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付出了不少心血。

金瑛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韦兴元接着说：老王提出先闷一杯，斟满再舔一杯，再斟满闷一杯。就是重现我们的友情历程，对不对呀，老王？

王振喜：嗯，正合孤意。我们进厂之初，如兄若弟，后来发生变故，反目成仇，再后来，重修旧好。按照喝酒的规矩，友情深，一口闷，友情浅，舔一舔，我设计了这套程序，先闷一杯，斟满再舔一杯，再斟满闷一杯。

众拍案叫绝。王振喜乐了：嘿嘿，大家别笑，我王振喜是猪八戒卖凉粉，人丑花样多。

恬恬：噢，爷爷是猪八戒！

众人开心地大笑，小玲子也破涕为笑。笑声中，王振喜与韦兴元这对欢喜冤家按既定程序喝完了酒，二人大呼痛快。

王义：爸，你还没敬金主任呢，这些年，金主任为你们退休工人够操心的。

王振喜：嗳，慢着，老哥哥哎，让我先吃口菜，过一下桥。

王振喜见众人笑，眨眨眼问笑什么？众人笑得更欢，恬恬拍手打掌地笑着说爸爸是大哥，爷爷是二哥。

王振喜故意板起脸：不许胡说。

彭晓珍：咯咯，怪恬恬干什么，你刚才喊王义什么？

王振喜随口说出：老哥哥……哎呀，错了，错了，嘿嘿，王义，你乘老子高兴得忘乎所以，尽沾老子便宜。

王义：爸，你服了兴奋剂啦，精神亢奋便不管不顾，这便宜是你主动送的，我还不愿接纳哩，你今天是刘佬佬坐席，出尽洋相了。

哄笑声中，李凤端菜上来：嗳，菜来啰！红烧蟹黄狮子头，趁热吃！

金瑛：菜多了，吃不了。

杜萍：嫂子，别忙活了，快来坐吧。

李凤：我就来。

小玲子：妈，这可是赛西施做的铁狮子头？

杜萍啼笑皆非：这哪儿跟哪儿呀，这是李凤阿姨做的蟹黄狮子头。

小玲子：妈，我怎么觉得李阿姨比赛西施漂亮呢。

哄笑声中，李凤红着脸，亲了亲小玲子转身离去。

彭晓珍忙着给众人布菜：依我看哪，赛西施做的铁狮子头并不比这狮子头嫩，尝尝，大家尝尝。李凤开了一段时间餐馆，烹调手艺大有长进呐。

王振喜：晓珍，我们敬金主任一杯，感谢她对我们退休人员的关心。

金瑛：王师傅，都别站了，我代表社区，也得谢谢你们对社区工作的支持呢，构建和谐社区，也有你们的一分功劳，来来来，大家一起来！

众人干杯。

金瑛：我们社区是开展群众文体活动的先进集体，市里要组织经验交流，各个社区要相互观摩，你们俩，一个是剑术队领班，一个是扇子功领舞，也算是腕儿呐。嘻嘻，到时候，可要配合哟！

众人赞叹：啧啧，不简单，老当益壮……

金瑛：王师傅编导的喜剧小品《九月九日上花轿》，去年在市里得了一等奖。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王振喜早已笑眯了眼，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嘿嘿，没什么，低调，低调，嘿嘿……

王义：还低调呢，那天你手捧奖状，在家里哼呀唱呀，［仿］我本是太白金星下凡尘……

杜萍：嘻嘻，这什么词儿？

金瑛：还有呐，王师傅还有意选两个老恋人在戏里配对，促成他们一桩好姻缘，让他们的子女演配角，演出亲切感人，满堂彩。

王振喜：嘿嘿，说明一下，戏里的台词，有些是他们演出时临场发挥，真实感情流露，比我编写的台词更打动人。

韦兴元：老王年轻里就是厂里的秀才，这是他发挥余热。

宋长清：哟，现实版的《红娘》啊。

王义：牵线搭桥是我爸的拿手好戏。

王振喜：混账东西，你爸又成了老媒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