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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是情殇》第五章 以爱为足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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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得知张晓对自己亦有情意,早已身心俱疲的林桐语终于卸下心防,一五一十将自己的际遇毫无保留地倾诉出来,她恍然感觉心灵包袱顷刻之间消失殆尽,迷糊糊地伏在张晓的臂弯处昏沉睡去。

张晓这才俯首端详着怀里的林桐语,他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生怕稍加用力便把她的睡梦惊扰。

一想到她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在惊恐中无助,张晓心疼地紧闭双目,眉头紧锁,紧握双拳恨不得把温景越打得趴在地上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张晓不想看到林桐语继续经受病痛煎熬,他决定亲自带她去省人医看看心理医生。

医院有位主任医师,是爸爸的一位老战友。当年他恐黑的时候,正是这位李行之医生带他走出了光明。他相信李伯伯定能帮到林桐语。

来到医院,精神心理科候诊区人来人往,此时的林桐语突然萌生了退缩的念头,她对心理医生异常地抵触,她不想将自己与心理失常划上任何的关联,她害怕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林桐语扭头打算逃离这个令她倍感羞辱的地方。然后她感觉到巨大的阻力封锁了她的后路。

“我知道你担忧的是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找回从前的你,不,是更美好的你!”张晓无比坚定地望着林桐语的眼睛。

张晓用力地点点头,乞求林桐语给他一次机会弥补这些年来自己内心的愧疚之情。

仰头望着张晓眼里流露的真诚,林桐语的心软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转身坐回到座位上。

看了所有的诊断结果,在简单地交谈问话之后,李医生便让林桐语去作了一个心理测试。

“她这个病情属于焦虑症,是一种因精神压力过大无法释怀,并且由于长时间的失眠缺失,肝气郁结,心肾不交而导致激发了这种急性的间歇型的惊恐发作。需要服药,加之心理调节,一般愈后效果没有太大问题。”李医生语重心长地开导着,接着在林桐语的病历上快速地写着连串连串的字符。

“李伯伯,她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尽量少受病痛?”张晓感激地问着医生。

“不用刻意去做什么,给她创造最舒服的环境,暂时先不要去从事一些过激的,压力过大的活动,放开心胸,多听听歌,多慢跑,有条件的话带她出去散散心。”李医生宅心仁厚,他深知这类病人切忌过分纠结病情,所以点到为止地收住了声音。

“那——医生——”林桐语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这病,能治好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自己好像得了魔怔,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在缠食着我,我能躲得过这一次心劫吗?”林桐语极度想听到李医生的专业论证。然而她的心依然是忐忑的。

医生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水,认真地说:“你是相信你自己呢,还是相信我?”

“我相信你!”林桐语迫切地答道。

“那你就好好配合我的安排,这病可以好,只要你听从我的建议,定时定候地服药。”

“那——我这算精神病吗?我会发疯吗?”林桐语把自己内心的恐惧说了出来。

“这点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不是精神病,你也不会发疯!”医生慈祥地笑着说。

“嗯,那我这次真的放心的,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我一定配合您的治疗好好吃药。”林桐语的语调淡定了不少,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在感激地谢过李医生之后,他俩来到二楼缴费处排队,快轮到他们的时候,张晓佯装嗓子干呕,支开林桐语让她去买水,然后自己给她垫付了药费,并且把药都取好了。

林桐语回来后生气了,她认为张晓在轻薄她。她意气用事地向他咆哮:“你有钱是吗?你在施舍我是吗?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林桐语边说边哭了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她知道张晓是心疼自己,怕自己看病花光了钱便没有了生活费。又怕当面给她钱会折损了她的自尊心,所以才故意把自己支开。

然而她就是这么任性,这么野蛮,这么无理取闹,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个能让她卸下防备,完全坦露真情的一个人啊,她如何不放心耍赖呢!

任凭林桐语对自己欲加之罪,张晓只字未语,只将她紧紧抱住,不让她继续哭泣。

经过三个月的药物干预,以及连月来张晓对自己的运动把控,林桐语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每天伴着夜明珠入睡,她感觉睡眠质量在逐日提高,全身充满了力量,精神也充沛了许多,重要的是,她几乎没有再惊恐发作了!

为了巩固疗效,林桐语遵医嘱还需继续坚持服药一年。虽然如此,林桐语已经非常满足,她内心对张晓有着不可言喻的感激与爱恋。

每隔半个月,林桐语都必须要去医院复诊取药,张晓也有了去暨大看望林桐语的正当理由,他乐此不疲。然而这个周末,以为要参加自考,他抽不开身陪同林桐语,林桐语表示自己完全可以独自前往。

同往常一样,排队候诊,面诊,缴费,取药。一切都如此驾轻就熟,林桐语对自己的表现甚是满意。正当她准备经过医院大堂离去的时候,她被前面的围观人群吸引住了。

林桐语本不是个爱掺热闹的女孩,然而人群里传来一阵阵婴儿嚎啕的哭声令她不忍地停下了脚步。她跟自己说,就看一眼。

是她!汪晨蕊!怎么落到如此地步?她不是和温景越一起了吗?也许是因为带着满怀的疑惑,也许是因为孩子的可怜,她挤过人群,走到呆坐地上女子的身边。

林桐语对着眼前的女子轻轻唤了一声:“汪晨蕊?”

只见该女子披头散发,脸上脂粉未施,面色惨白,神情呆滞。她一怔,用余光瞟了林桐语一眼,慌张地低下头,用乱发挡住半张脸,生硬地说:“你认错人了!”

林桐语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径直地给孩子擦拭着泪涕。扶着女子慢慢地往医院出口走去。

一家快捷咖啡厅内,悠扬的轻音乐在萦绕着空气,与失落的汪晨蕊形成了可笑的反差。

“孩子几个月了?还在哺乳期吧,我让服务生给你准备了热牛奶,你先趁热喝,好给孩子喂奶。”林桐语细声细语。

此时的汪晨蕊,已没有当年的锐气,取而代之的是跟她年龄并不相仿的成熟与哀怨。她怀里的孩子正瞪大着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可爱极了。

“你不恨我?”她问

林桐语微微一笑:“从前恨,现在,我已经看轻,没有什么比健康,比快乐更重要了!”

听林桐语这么一说,汪晨蕊感觉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无地自容。

“我带孩子出来走走,没想到看到了我的前男友,他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入医院,我跟了过去,我拿出亲子鉴定告诉他,这孩子是他的,他不相信,说我无理取闹,说我污蔑,那女人我知道,是他公司的一个赞助商……”汪晨蕊已经泣不成声。

“温景越知道孩子的事吗?”林桐语关切地问

“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你可以帮我保密吗?”汪晨蕊哀求着。

“我和他早已经没有了联系。我也不是一个多事之人,放心吧!”她安慰道。

“我已经休学了半年,孩子刚过百日,等过一阵子天气转暖,孩子戒奶后,我会找机会,把孩子送走——然后好好弥补景越……”一说到要把孩子送走,汪晨蕊不舍的眼泪又滴了下来。

“我不是有意拆散你们的,可是我不知道除了温景越我还能找谁,我也想过把孩子打掉,但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对他付出那么多,他竟然宁愿要那个老女人也不要我们母子?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汪晨蕊咬牙切齿地说。

听着汪晨蕊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林桐语对她的境遇有着同情,但更多的是为她执意生子的愚蠢决定而感到悲哀。

她何曾想过,她的一句不甘心,伤害了多少人?且不说自己,温景越,最大伤害的是无辜的孩子啊!她可曾想过孩子懂事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世,面对世人的蜚语流言?想到这儿,林桐语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怜悯地注视着孩子,忍不住用手抚触着天真孩子的娇嫩的脸蛋儿,还有那一头乌黑而柔软无比的胎发。

回到学校,林桐语撞见了温景越,这是近一年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碰面,她早已没有了对他的恨意,因为她觉得丝毫不值得。

原来,恨一个人是因为对他仍存有一丝念想,等到你不爱他了,你再想恨已经恨不起来。林桐语感叹道:“时间真是一味治愈心灵的苦口良药!”

“好久不见!一切好吗?”温景越先打的招呼,他不想她再一次假装看不到他而溜走,他选择先喊住她。

多少次他想打电话给她,发信息给她,最终都按了撤销键,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只是他依然忘不了她,所以他只能尽量避开她,或者不让她发现自己偶尔去图书馆偷偷看她。

他不爱汪晨蕊,然而他没有退路,他必须承担起他该负的责任,他必须为自己一时的意乱情迷,为自己的薄弱意志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白天到学校上课,晚上回去租处照顾妻儿,节假日还得戴着面具去准岳父的事务所实习。他的内心早已不是从前的温景越。

“好久不见!我很好!谢谢关心!”林桐语微微一笑,应了一句。神情异常坦然,宽容。

他们就站在学校的小道边上寒暄了几句。

言语间,温景越很明显感觉到,不止是自己变了,林桐语也变了!变得比以前更自信,更乐天,更有魅力了!

这时,考完试后第一时间赶到的张晓,恰巧看到了他们谈笑的一幕,他不免心生醋意,也带着对温景越从前伤害林桐语的恨意,他扔下跑车,疯也似的跑了过去,对着温景越的嘴角便是一记重拳。

林桐语见状,赶紧用身子挡住仍然愤愤不平的张晓,不让他继续生事。

“张晓,我没事,我们只是打了声招呼,这里是学校,你这样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林桐语劝说道,然后对温景越说:“今天看到小蕊了,好好待她和孩子!”说完,强拉着张晓往食堂走去。

温景越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依然保有对林桐语难以割舍的深沉的热爱。

他突然冷笑了出来,他太高估了自己,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林桐语,可以本分地好好爱着汪晨蕊,然而,今天,当他再一次看到眼前的她,他终于坚定一个信念——他,输了,他,放不下林桐语!

林桐语拉着气急败坏的张晓来到食堂,此时的张晓仍然难咽怒火。

“你为什么要打住我,为什么不让我为你出一口气,难道你心里还对他念念不忘吗?”言语间透露着张晓的醋意。

林桐语见张晓堂堂六尺男儿,却纠结于无谓的情愫,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听你的意思,难不成你也喜欢我?”话虽如此,林桐语的心里犹如抹了蜜般香甜。

见被林桐语取笑,张晓方知自己的失态,急忙掩饰:“哪有?我只是看不惯那小子的自以为是!这种败类就是欠打——”

不想再继续这无谓的争论,林桐语打断了张晓的话,“好啦!谢谢你的义愤填膺,为报答大侠拔刀相助,小女子自当粗茶淡饭奉上,还请大侠莫嫌弃。”她在张晓的絮叨中已打好了饭菜。

“来,吃点东西暖暖胃,知道你刚刚考完试便跑来,肯定没有填肚子,试试我们学校的糖酥排骨,很有名哦。”林桐语随手夹起一块,给他送了过来。

“你还记得!”张晓欣喜。

“没有啦,这是我们学校食堂的八大绝之一,推荐给你啦!”林桐语掩饰到。

其实,自从大学以来,只要她高兴的时候,她总爱点上一份糖醋排骨,

那是高中的时候,他们第一次在学校食堂吃饭时,他推荐给她的,她都记得。

“你——你还记得汪晨蕊吗?”她试探性地小心地问道。

他沉默不语,嘴里前一秒还在有滋有味地嚼着,这一秒便停了一下。

“快吃吧,都要凉了。我等下还得骑车回学校呢。”他佯装没有听见。

“我知道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和我坦承了。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

“好啦!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就够了。我吃饱了,先回去了。下周末我再过来,我有几道自考题要请教你呢。”张晓截住她的话语,抓起背包,便起身。

林桐语本来打算把今日见到汪晨蕊的经过告诉张晓,没曾想张晓竟会如此介怀。她识趣地跟在张晓的身后,不再言语。

把林桐语送到宿舍大楼底下,张晓便骑上跑车,犹有心事地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切,倚在窗台的子云都看在眼里。她凝视着张晓远去的方向。

“子云,怎么就你一个在啊?”刚跑步上来的林桐语带着喘息声。

“哦,她们去八楼上网去了。”子云这才晃过神来。

由于她们几人只有子云有电脑,其他五个小伙伴急需用网的时候,都会跑去学校实训大楼八楼机务室上网。这不,大周末的,几个小姐妹又跑去八楼登qq去了。

“是了,小语,你今天去医院医生怎么说?”骆子云关切地问。

“嗯,医生说恢复不错,比预想的好,现在已经开始给我减药减量了。”林桐语高兴地说。

“那就好,你终于可以回到从前的快乐。”子云也替林桐语高兴。继而她试探地问桐语“你今天怎么不叫我陪你呢,我今天没什么事儿,还是说,你有人陪啊?”子云微微一笑。

“没有啊,我以为你今天要去兼职呢,我一个人去的,我同乡他今天考试。”

“哦,本来是要去兼职的,学校临时改了日程。”子云听到张晓并没有和林桐语一起,心里莫名地欢喜。“他,是你同乡?”

“嗯,他在广外艺读书,目前正参加我们学校的自考本科呢。”林桐语说起张晓满是赞赏。

“你们,你们在交往吗?”子云定定地望着林桐语的眼睛,等着她回答。

林桐语一羞:“哪有,他只是把我当妹妹吧?大家同乡出门在外,互相关爱,可以当做爱情吗?”她多想听到子云的首肯。

骆子云听到林桐语一口否认两人间的关系,心生满意。然而,她依然装作可惜的样子说到:“你们看上去很相称呢,可惜了。”

“看上去?你们见过?”林桐语问道。

“哦,没有,我是刚刚无意在窗台看到你们在楼下走过。”骆子云若无其事般说着。

其实当她第一次在校园撞见张晓来找林桐语的时候,便已对这个举止优雅,谈吐大气的男孩一见钟情。

林桐语点点头,手里忙着整理背包里的药物。

这边,张晓已经回到广外艺,他脑里依然回响着林桐语的话语:“你还记得汪晨蕊吗?”随后他神色异常伤感。

他捶捶自己的头,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那是他的一段痛苦记忆。父母吵架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我们离婚吧!”张父平静地说,他的妻子泪眼婆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孩子马上要高考了,你就不能再等等吗?”张母乞求到。

“那行,等晓晓高考一结束,我们就去办手续。”张父说完,夺门而去。

在房间温习功课的张晓,准备去客厅倒杯白开水,听见了父母的谈话,为了不让妈妈伤心,他选择退回房间,假装继续看书。然而他的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之处了。

在上学的路上,他撞见了被爸爸追打着的汪晨蕊,她的眼里对他充满着敌意。“都是因为你爸,要不是你爸,我们一家不会这么永无宁日”汪晨蕊气得咬牙切齿。张晓不解,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少在这里假惺惺,你爸仗着自己是公司高层,竟挑拨我爸妈的关系,好让我妈讨厌我爸,害他们离婚。马上我就是单亲孩子了,你们该如意了吧?”汪晨蕊恶狠狠地骂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张晓准备骑车离去。背后里传来汪晨蕊的追骂:“你们等着瞧,你们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张晓的爸爸张名博和汪晨蕊的妈妈李静是当年一同下乡到y市的知青。两人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情愫,谈婚论嫁之时因为张家长辈的阻挠,憾然分手。

后来张名博娶了门当户对的温陵凤,李静一气之下嫁给了当时的村支书汪成栋。年月逝去,已过不惑之年的两人,缘于一次学生家长会,他们再次撞上,从此旧情复燃。

由于汪成栋为人暴戾,酗酒成性,本就对他没有感情的李静选择了反抗,多年以来因为势单力薄,为了孩子隐忍的她,有了张名博的依靠之后,她毅然决然地向汪成栋提出了离婚。

这天,宿醉的汪成栋回家看到刚放学的汪晨蕊,怒火冉冉升起的他趁着醉意将所有的愤懑迁怒于自己的女儿,他失去理智般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拳脚相向,直至汪晨蕊难忍切肤之痛,逃跑了出来,才有了先前指责张晓的一幕。

张晓紧闭双眼,不禁长吁一口气,紧握的双拳捶打着胸膛,他对父亲的恨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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