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魏明珠说的，就算没有程诚，樊镇川也没那么不堪，她也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不管是梁秉安还是刘丽，还是樊家任何人，对魏明珠都没有半点尊重。就算封建包办婚姻，也没有男方不出面，叫女方自己去见面的道理。

哪怕李阿姨口里说喜欢魏明珠，她的“喜欢”也是虚的，只是魏明珠长得好看，能让樊镇川收心。

一违背她的意思，让她感觉不愉快了，所谓的喜欢就会荡然无存。

魏明珠让他们去商州见面，订的是市委招待所。这不是靠程诚的关系，直接找胡良才帮忙就行。胡良才咋说都是市委招待所的采购，帮忙弄一个包间还是行的。

樊镇川听了觉得有意思，在市委招待所见面，他就不敢去了？

“那就说好了。”

魏明珠定下见面时间，事前没来得及和程诚商量。她俩就是中午才见过一面，晚上十一点过，她还在复习呢，程诚跑来于家。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你等着听好消息吧”

魏明珠见他嘴唇都干起皮了，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自己泡的菊花枸杞茶。

程诚咕噜咕噜喝完，整个人都舒缓了。

“李栋梁他们晚上住哪里？”

“招待所呗，这隔壁哪里能租到房子，我也不想破坏于奶奶的规矩，老太太上了年纪没啥安全感，怕自己的空间被外人侵犯，怕有人雀占鸠巢霸着她房子不走，我能理解。”

于奶奶的严苛是有原因的。

魏明珠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左邻右舍的风言风语她听到过。

那些人说母女俩忽然冒出来住在于家，就是贪图于奶奶家的房子，于奶奶拒绝其他人住，却把房子租给魏明珠，她也得顾及下老太太的心情。于奶奶也是面冷心热，时常说话不好听，遇事不也帮忙出主意了吗？就魏明珠摊上这麻烦事，寻常小老百姓谁敢留她在家里继续住。

于奶奶现在还能拿店铺的租金，并不缺房租这边一个月20元。从前可能缺这一年200多块，上次拿了铺子一年的租金2000元，经济上没有那么紧张的。

魏明珠觉得租客和房东要相互尊重，于奶奶家有空房，却不是让李栋梁和葛剑住进来的理由。做人得是讲契约精神，讲原则，程诚却觉得他媳妇儿善良，特别想揉揉她脑袋。

他真的这样干了，伸手摸了摸魏明珠的头顶。

“没关系，事情很快就能解决，明天就有人把狗送来”

只要住的不远就行，程诚跑了一天，对解决樊镇川很有信心。魏明珠告诉他约了樊家人明天见面，程诚顿觉意外之喜：“咱俩这是心有灵犀，你不约樊镇川，我也要找他的。你明天带着李栋梁两人先过去，在市委招待所樊镇川不敢乱来，我可能要等一会儿，你别怕，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

小雨已经在收拾行李。

樊镇川让她尽快搬走，她拖了又拖，没听说要取消婚事，也没听樊镇川说起魏明珠逃跑的事。小雨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当时说的信誓旦旦，过后肯定反悔了，这是被樊镇川的权势打动了心？

小雨怕的要命。

怕自己去找魏明珠的事暴露，樊镇川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不幸中的万幸，樊镇川毫无异样，那就是魏明珠没把事情说出来？那小狐狸精也不知道想玩啥阴招，小雨忐忑不安，几天就憔悴不少。樊镇川还以为小雨是不愿意分手伤心难过才变瘦，大男人的自尊心是好好满足了一番的。

樊镇川这样的，对好多男人来说是人生赢家，明天去见即将结婚的女人，今晚情人还要帮他准备明天的衣服。

“镇川，你真的很喜欢她呀。”

小雨拿出一条领带比划，樊镇川嗤笑：“我瞧上的女人，只能进樊家门”

喜欢不喜欢？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魏明珠的脸蛋和身材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樊镇川不停换女人就像在集邮，魏明珠是迄今为止品相最好最稀少好看的一张邮票，不得到手，心里的痒就止不住。再说了，现在还有人想和他争夺这张邮票，樊镇川更不可能放手。

樊镇川是带着几分炫耀，随口说魏明珠之前处了个对象，现在那穷当兵的找来商州，要和他樊镇川吆喝。小雨听了十分羡慕，那时候，她和樊镇川的关系都没公开，就是老家有点风言风语，她的未婚夫也没抗争下，听到樊镇川的名头就吓死了，火急火燎退了婚——小雨这就挺搞笑了，魏明珠是死活也不嫁樊镇川，程诚当然要和樊镇川死磕。小雨那是半推半就的，都当了樊镇川的情人，她未婚夫只是不想戴着绿帽子过下半辈子，人家选择退婚有啥错？

可能和樊镇川呆久了，小雨早不是乡下来的淳朴姑娘，她的三观也被樊镇川给带歪了。

给樊镇川搭配好衣服，樊镇川盯着她：“这几天你的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住的地方也找到了，给你安排的工作你随时能去报到，现在你就能搬出去了”

现在？

现在晚上九点过，樊镇川让她搬出去！

别管小雨咋撒娇，樊镇川都不松口，小雨委委屈屈提着行李离开樊镇川的房子，老天爷不作美还下起雨，被淋成落汤鸡。她倒好，不说恨樊镇川翻脸无情，却恨魏明珠的出现，破坏了她已有的安逸生活。

“市委招待所？”

小雨的脸颊在滴水，她倒要跟去看看，看看魏明珠那对象迫于樊镇川的权势不得不放弃时，那画面一定很有趣。魏明珠口里说不想嫁樊镇川，最后还是要嫁，她想看看对方自打耳光的样子！

……

“妈，你和我爸明天也要去？”

梁欢缠着刘丽打听小道消息，经过被关小黑屋的事，她对魏明珠是十分忌惮的。但明天樊晗他爸不是要去吗，有樊镇川在，梁欢就不害怕了。

刘丽倒是不想去，她和梁秉安如今都想把自己摘干净。

但她是介绍人，明天能不去吗？

梁秉安父母对这桩婚事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知道明天要见面，还很高兴。梁母暗示了儿媳妇好几次，也想一块儿去，刘丽哪里敢搭腔。明天要是见面的时候双方干架，她在婆家吹得牛皮就全破了。

“你明天给我乖乖上学去，见不见面，是大人的事！”

梁欢不依，“那魏明珠也没比我大多少，我明天不去上学，非得见着她在樊家面前低头，我那口气才咽的下去”

刘丽迟疑起来。

梁欢最近晚上都在做噩梦，有她陪着睡觉都不行。白天也没原来爱说爱笑了，经常莫名其妙发呆，有时脾气特别大，有时还爱哭。刘丽寻思着是不是吓出了毛病，想带梁欢去医院看看，梁秉安不允许，怕被人误会他女儿精神有问题。

刘丽就拐着弯问医生，现在精神科的专业医生很少见，有个医生说梁欢是“心理创伤”，通常国外遇到这种情况，是要鼓励病人正视心理创伤的原因。刘丽听得晕乎乎，医生就说按照咱们的老话，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小孩子被狗咬过会一直怕狗，大人当着她面把狗打跑，她就知道狗是可以战胜的了。”

刘丽觉得有道理，此时想起医生的话，她就动摇了不许梁欢去的念头。

让梁欢亲眼看看，魏明珠在樊镇川面前无力反抗，是不是梁欢就能不做噩梦了？

第二天，河东县开了两辆小车去。

一是樊镇川的座驾，二是梁秉安从单位借的车，载着刘丽和梁欢。

樊镇川的车子里，司机开车，后排坐着樊镇川母子。李阿姨说今天樊镇川穿的精神，樊镇川不甚在意：“小雨给搭配的。”

李阿姨拉下脸，“你今天是去见未来老婆，还提小雨？”

樊镇川奇怪：“她是保姆，给配身衣服有何关系？我知道您不喜欢她，昨晚就打发她走了，等您新儿媳进门，再找个顺心意的保姆。”

李阿姨再三确认他已经把小雨送走，喜的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好多。

那就算今天去见女方家长也值得，李阿姨要让魏明珠当儿媳，最大的原因就是收拾樊镇川的小情人。世上的女人千千万，找谁不好，非得找同性的远亲乱搞？

“送走了就不要再接回来，有小雨在，你儿子都不愿意回家。镇川，我还没和樊晗谈过你要再婚的事，今天见面后，也该找个时机和樊晗谈一谈了。”

樊镇川不太在意，“您做决定吧”

樊晗是樊镇川的独子，樊镇川以前也疼爱，自从他原配喝药自杀后，樊晗视他这亲老子是仇人，父子俩一两个月都不会碰面，樊晗长期住校，李阿姨心疼孙子，偶尔接回老宅住两天。

樊镇川是觉得儿子不成器，反正他自己不满40岁，现在再婚再生一个慢慢教，总比已经和他有隔阂的樊晗强。

樊镇川的态度让李阿姨叹气。

樊晗他妈不够刚强，知道樊镇川和小雨的事后喝药自杀，李阿姨心疼孙子没了亲妈，对前头的儿媳妇也不满意。你自杀有啥用？搞得镇川和樊晗父子俩反目，要不争气一点把小雨给赶跑，要不就委屈点睁只眼闭只眼当好“樊太太”，以后樊家的一切不还是樊晗的吗？现在可好，喝药自杀，给新人腾出了位置，樊镇川续娶后妻，生了儿女后，樊家还有樊晗站的地方么！

疼了十几年的大孙子，也只有她这个当奶奶的给看顾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