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觉得自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喜欢特别的，就像无端这样，小小年纪就能横杀一片的实在让他心痒，况且还生得美好干净，比潘多拉整日里浓妆艳抹，香料刺鼻要清馨得多。

这也是种新的刺激，杀敌杀多了的人，太平安稳日子久了就乏味了，得到无端是新的欲望，这让他兴奋。

于是乎亚瑟亲自去找了乔伊，以王之名迫使他交出无端，而乔伊却反而提了要求，让亚瑟尽快迎娶潘多拉，亚瑟当面算是应下了。

面对哥哥这么向着自己，潘多拉有些惭愧，在亚瑟走后她单独来找乔伊，她先是为自己的任性跟哥哥致歉，然后又开心的与哥哥讨论婚礼的事情。

乔伊知道她是真心，也就陪着她高兴了一阵，潘多拉还是在哥哥的笑容里察觉到了落寞神色。

“哥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在乎一个小奴隶。”潘多拉有些娇嗔的责怪，明明是在商量这么愉快的事情，为何还心不在焉。

乔伊摇摇头，转头看着自己笑颜如花的妹妹，吁了口长气，道，“潘多拉，这个房子曾经是无端的家，我们竟然都已经拥有这么多了，就放过她吧……”

“什么？”潘多拉露出意外的神色，稍纵即逝，毕竟入侵者是不会为了抢占别人房子哀悼不是吗？她突然给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所以，你才对她好的吗？”

乔伊不置可否。

潘多拉又说:“算了，反正都不在了，不是吗？不过哥哥，你真的把她送走了吗？”

“嗯，走了，很远很远，我都找不到的地方。”乔伊顿了顿握住妹妹的手，又说:“我亲爱的王后妹妹，能否允许我请求一事。”

哥哥一下这么生分哀求，潘多拉心里有丝酸楚，极轻的点了下头。

“等你真的成为了王后，帮我离开这里。”乔伊道。

“哥哥，你要离开吗？你要离开我吗？”潘多拉着急的追问，转念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语气沉了下来，“哥哥，你是要去找无端吗？”

“不是。”乔伊平静的否认了，“我只是想自由了，你知道的，我并不适合宫廷，不是吗？”

“可是，哥哥，我不愿意失去你。”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潘多拉是眷念的，这种情愫能带给她安全感。

“你马上要成为王后了，我也无须再记挂你，给我自由吧！”

妹妹的归属确实是乔伊最后一件心事，他向来不会留恋繁华，情况所逼，他不得不跟潘多拉撒谎，他离开王宫的理由还是无端，一起逃离吧，乔伊天真的希望。

潘多拉咬着下唇眼里有雾，面对哥哥一再的请求，她只能点头。

“乔伊跟你要了什么？”潘多拉在回去的路上被亚瑟截住，亚瑟舌尖勾了勾自己的嘴角，随后又不明意味的邪笑起来，“告诉我，未来的王后。”

这个称呼从亚瑟嘴里说出来就像冰窖里的寒气，刺骨刺心，潘多拉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惧，心声告诉她，不能把哥哥的要求说出来。

“哥哥只是在跟我讨论婚礼事宜，没有别的。”潘多拉咬牙道。

“哦……”亚瑟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吗？”

“没错，我喜欢你，你知道。”潘多拉道。

亚瑟走到她身边慢条斯理的绕了一圈，道，“我不喜欢你。”潘多拉呼吸停滞一秒，低着头却不敢质问什么，亚瑟又说:“我不喜欢你，可我还是会让你当王后……你怎么看？”

潘多拉并未觉得轻松多少，沉默片刻，她扬起高傲的头，倔强的道，“我知道，我是唯一的王后人选。”

“没错，所以，王后的哥哥必须留在王宫不是吗？”

原来亚瑟的眼线偷听到了兄妹两的对话，他都知道了，潘多拉站住身子，可背上已经冒冷汗了。

她干咽了下口水，说:“陛下，我哥哥只是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并没有想要忤逆你，况且，那个无端也不见了，不是吗？”

说起无端，亚瑟倒是笑了，他眨了眨眼睛，说:“这里竟然曾经是她家，那我会接她回家的，至于你们，安稳的留下就好。”说完他闲庭信步的离开了。

潘多拉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恢复成不可一世的模样，回到住处她将压抑的郁闷转换成变态的怒火，给自己放满了一盆年轻的血液浸浴，左右服侍的下人跪在浴缸旁捧着毛巾和香料瑟瑟发抖。

……

无端是在该隐的棺材里醒来的，此刻她躺在该隐的胸口，该隐已经坐起来了，正借着烛光打量她。

原来，饲主给血的时候，为了让饲主好受些，吸血鬼会给饲主一种美妙的梦境，好让人把皮肉之疼给忘却了。

无端已经体会到了，她也发现自己手腕的伤痕消失了，脖子上也什么都摸不出来。

屏息凝视，难免有点失真。

该隐笑笑轻推开她，从棺材里走出去，又一把将她拉了出来。

该隐道，“你终于找到我了，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无端原本的打算是悄悄的吧该隐带出去，比较乔伊给她安排的侍卫有些多，引人耳目还是不好，可是该隐不怕这些，他堂而皇之的从坟墓里走了出来，然后低着头在地上寻摸着什么。

从骨子里透出的骄傲，不允许他偷偷摸摸。

……

跟在后面的无端一下看明白了该隐的动作，他在找那个石板，于是主动把石板交给他，该隐摸摸那几个字，又将它放回了原处。

这是几个守夜的侍卫出现了，他们以为该隐是入侵者，大声质问起来，无端解释说该隐是自己的朋友，他们才将信将疑的收起兵刃。

“你很好看，血也很甜。”该隐对自己的新饲主很满意。

“你需要经常吸食我的血液吗？”说这话还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脖子。

“一个月一次吧……我并不需要那么多，能给我找些酒来吗？”该隐竟然能脱离吸血鬼的束约，自然也不用沉迷于吸食血液的快感，总会有人打破禁锢。

接过酒该隐优雅的喝了一口，他抿了抿嘴，酒水似乎比他沉睡前更好喝了，“除了复仇，你还想要什么？”

无端摇摇头，她实则没有想过。

“你想长生吗？”

“与你厮守吗？”无端反问。

“不，我对你没有想法，只是很满意你是我的饲主，你大可找喜欢的情人。”该隐笑道，“人类饲主对于吸血鬼来讲很少见，如果你愿意，我会珍惜你。”

“长生？”

“期待吗？”该隐慵懒轻佻的倚在椅子上，“如果你不期待长生，在你老去之前我愿意同你解除契约，你可以像个凡人那样，寻一个爱人白头到老，死后同穴……或许，因为你曾是我的饲主，我会愿意亲自为难造一座坟墓。”

“坟墓……我知道了！”无端福至心灵，道，“你沉睡的这座坟墓，是你造的，你之前的饲主的。”

“也不全是，我重新修缮了。”他没有否认。

的确，这个坟墓是被该隐杀死的那个饲主葬身之所，当时该隐被迷惑杀害了他，得知真相报仇以后他重新修缮了这座墓穴。

因为棺材又大又深，该隐的身形又伟岸，无端并没有瞧见棺材里另外一具已经彻底白骨化的尸骸。

“我曾经爱过你……”无端看着该隐念出这句话，该隐抬头与之对视，无端问，“这句话，原来是你留下的？”

“对，我曾经爱过他，只不过吸血鬼与之凡人的爱带给他痛苦，在我之前，他是有爱人的，也是个凡人，所以我从未与他讲过，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对我而言他有多重要……”亲手杀了所爱的回忆该隐不愿讲出来，就此收了声。

好吧……我们强大的吸血鬼始祖，也有一段那么纯情的小时光。

随后该隐换了个话题，“你想怎样复仇？我能转瞬间杀了所有人。”

无端没有马上给出答案，她想思考一下，杀了谁呢？亚瑟还是潘多拉，亦或者全部？

第二天，无端发现乔伊的侍卫少了两个，思前想后应该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该隐，所以急着回去禀告了。

她也明白，如此一来，自己的处境很快会被暴露，她提出让该隐先把她送回去，白天不方便行动的该隐，天一黑就带着无端回到了王宫。

不要以为吸血鬼飞了飞就能到的，就算会飞，他们真的跟蝙蝠没什么关系，也没翅膀，该隐只是不紧不慢找了辆马车像逛街那样的到了王宫墙外，这才寻了个看起来顺眼的地方腾空越进去了。

无端重新回到乔伊那里，先把该隐藏在自己卧室，可是该隐不干，他说自己要好好逛一逛，然后该隐拿过无端的手，用食指在她手腕画了一圈，无端手腕就出现看一圈像血线一样的东西。

“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你若是不急着复仇，我四处看看也无妨。”该隐道。

无端点点头，目送该隐从窗户离开。

她很思念乔伊，她一心想先找到他，事情已经要发生了，那么自己该说的那些话也要说出来。可是她可以乔伊，而是被陌生的士兵埋伏了。

“我接你回家，高兴吗？”看到被士兵带过来的无端，亚瑟高兴极了。

无端在亚瑟身边也没看到乔伊，潘多拉也不见踪影，心里就不安起来。

见无端想见一见乔伊，亚瑟也不拒绝，亲自带着她去了囚禁的地方。

亚瑟王从乔伊和潘多拉口中得不到无端的消息，恼羞成怒，将两人囚禁了，他已经不想在容忍那个天天在自己身边王位的恶心女人，一旦有了对比连耐心都没了。

乔伊一直就知道亚瑟的狠毒，所以这些年自己也算是明哲保身，哪怕无端生事，他都想不到亚瑟会真的对他们兄妹两下死手。

偏偏，还不如下死手呢……

地牢里的潘多拉被吊起来放血，就像无数次她放别人的血那样，乔伊被钉再来柱子上，亚瑟没让他死，只是每搁隔一段时间就往他身上扎一根钉子，乔伊疼的死去活来，昏昏沉沉。

亚瑟似乎希望通过这样的“杰作”来震慑住无端。

说来可笑，无端出现在地牢的时候，潘多拉竟然还不忘咒骂她，虽说语气虚弱了些，但是骂人照样是气势如虹的。

无端想冲过去看看乔伊却被亚瑟死死的箍住，情急之下，无端唤了声该隐，虽说该隐没来但是无端手腕的血线有了作用，它凭空的生出许多无形的尖刺，让任何人靠近不得，亚瑟瞬间手心出现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细孔，几乎全都贯穿了手背，他吃疼松开手。

无端扑到乔伊跟前，乔伊咬牙切齿的跟她说，让无端杀了自己，他已经受了太多的苦。

无端耳边全是潘多拉的咒骂，可是乔伊真的太痛苦了，无端泪流满脸，反正也没人能靠近她，她把乔伊放下来也没有任何人敢阻止。

“乔伊，我不想你死，我只想你活着，就你活着就好……我现在强大，可以治好你。”无端伤心的说。

乔伊笑了，他将头埋在无端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最喜欢的味道，而后，乔伊说:“你若不愿意，我可以自己动手……无端，我知道你恨，恨我们，你会杀了潘多拉，亚瑟……对吗？”

“这里曾经是的家……你知道的，我的全部家人死于你们刀下。”无端哑着嗓子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事情，很小的时候我就要复仇，你待我那么好，我该怎么让你死，我的好先生。”

“我爱你，可惜没等到你真的成为我的新娘。”乔伊悄悄的把手移到腹部的一根长钉上，自己了结了生命。

这是无端最后的良心消亡的时刻。

潘多拉疯了，咒骂升级了，无端从别人手里抢过刀放下了潘多拉，然后她走向亚瑟向他张开双臂。

亚瑟像是被蛊惑住了一样，同样张开双臂拥抱她，成千上万的细针扎进了亚瑟的身体，他突然神识回归抽出佩剑猛得推了一把无端，又迅速的向她胸口劈去。

无端重伤倒地，这个时候潘多拉竟然还是把全部的怨恨发些在她身上，捡起地上的刀爬到无端面前准备给她致命的一击。

亚瑟全身巨疼，却没倒下，只不过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冷眼看着两个女人的生死存亡。

他很快发现了异常，潘多拉举刀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整个人想被施了咒一般一动不动，地上的无端却笑了。

冒牌的吸血鬼在死前见到了真正的吸血鬼，这个高贵华丽的生物就连杀人都像抚琴。

潘多拉以举刀的姿势无声无息的死去了，失去力气的刀往下坠落，无端却已经被该隐抱开了。

亚瑟是没有对手的，只是今天到今天为止。

他的内心应该比潘多拉要病态百倍，对于该隐这种明明是人类无法挑战的力量他偏偏不畏惧，他会愤怒，觉得自己权威被漠视了，他甚至举起兵器向该隐进攻。

该隐这边正因为自己饲主白白流血而伤神呢，太浪费了……

无端示意身后的危险，该隐只道，“没事，让我先把你的鲜血处理了。”

无端看着迎面而来的亚瑟突然停顿了，她缓慢的闭上眼睛，她知道，亚瑟死了。

在该隐成功的被唤醒以后，这些生死太轻而易举了，无端已经惊讶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世界又变了，上一次昏迷清醒是该隐苏醒，这一次越发得翻天覆地。

不过该隐把乔伊的尸骨帮她收敛好了，无端亲自将乔伊的尸体放进棺材里，剪下来自己长发陪葬，她也留下了一块墓志铭……

不过，该隐还是有些懊恼，他道，“我应该不会第二次把饲主陷入危险境地了。”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今后我们无法分开。”无端道，她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消失了。

“我喜欢这里。”该隐逛完了整个国家以后得出答复，“我们可以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你想长生吗？”

又是这个问题，无端这次反问，“长生会痛苦吗？”

“跟我在一起应该不会，你要试试吗？”该隐笑笑。

“如果，长生以后又怀念白头到老怎么办？”

“亲爱的，别太贪心了。”

“会腻吗？”无端问。

“偶尔，所以我们要经常想办法给自己寻欢。”该隐捏着无端齐耳的头发，想了想，说:“我觉得短发挺好看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短发的女人。”

无端朝他笑了，“那我就一直短发吧，反正我的长发也随我的爱人一起走了。”

“爱人……”该隐流露出一些长辈的神情，他缓缓的说:“你会遇到真的爱人，那个，叫做恩人。”

“如若我不需要爱人呢？”

“没关系，有我，你就陪着我吧，腻了，我就让你走。”

“谢谢……”

再后来，该隐成了这个小国家新的王，而无端对外宣称是他的女儿，他们在那个国家安稳的生活了很长时间，那些每日活得胆战心惊的奴隶都得到了解放，渐渐的无心理政的该隐觉得去新的地方寻欢了，于是要求无端一起。

无端找人给自己塑了一尊黑色的雕像留在了乔伊的墓志铭旁边，便随该隐去了远方。

至于再后来的事情，小小的国家被更大的国家吞并，无端的雕像因为造型精美绝伦，被人盗走，加工成白色的以艺术品的身份出售了，被莱斯特家族买下。

……

“所以，无端跟该隐走了，她长生了吗？”故事刚刚落毕，路易就忍不住发问了。

“没有，她后来还是选择了老去自然消亡。”莱斯特连喝了两口酒润润嗓子，他抬头看了眼月亮，“你们最近觉得冷吗？这样的月亮就是要下大雪的先兆。”

大家随着莱斯特的动作一起往上天空。

“无端是很古怪的女孩。”哈迪斯道。

“为什么？”莱斯特觉得这话有意思。

“她要生存，要活着，小小年纪就能杀害同类，可是她却把乔伊当爱人，不是很奇怪吗？”莱斯特说。

阿蒙也参与进来，他道，“或许，是乔伊守住了她，守住一个孩子差一点就要堕落的灵魂，如果没有乔伊的照顾，也行无端会比潘多拉可怕得多。”

赐予我新生之人，亦是爱人。

“说起来，我突然也很想见该隐了。”路易道，阿蒙没好气的斜眼瞪了他一瞬，路易尴尬的冲阿蒙挤出一张百般讨好的嘴脸。

“他啊，最近好像有了新饲主，不再是人类了。”莱斯特道，“说起来，阿蒙你很小的时候该隐来看过你，那个时候他挺厚颜无耻的。”好像是有意思的回忆，因为莱斯特都掩嘴笑了起来。

偏偏，莱斯特把他们打发走了，不往下说了。

……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