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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难寻》第三章 订亲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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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蒋家娘子见势不对,急忙连夜完成了绣活,并托邻人给丈夫带话说是子女不适让丈夫即日回家来。待第二日蒋家娘子唤来相邻几家阿婆、媳妇假说来家吃茶,并当着众人面将完成的绣品给了严世蕃。严世蕃这奸贼一计不成,便偷偷指示下人哄走蒋家一双子女,并暗暗告诉蒋家娘子要带回孩子便独自一人去城西严世蕃的一处私宅,若与别人同往孩子性命不保。蒋家娘子闻后只觉天旋地转,可怜等到晌午也不见当家的回来。只好孤身去到严世蕃所说的地方。这蒋家娘子也是个刚烈之人,去之前便将一把剪刀塞入怀中,如若严世蕃恃强不肯放人或有其他恶念,变欲一死了之。可恶这严世蕃,待蒋家娘子来到,先是温言细语夸娘子美貌贤良,又诉说家中姬妾们整日争风吃醋、凶悍泼辣,没一个及得娘子温柔贤淑。说完又命人带来穿戴一新的一对蒋家子女,只说是看孩子惹人喜爱,带回家里给老母亲看看。娘子一见到两个孩子平安无事,一欣喜便将提防之心放下大半,并立马请求严世蕃准许她带孩子回家。严世蕃口头上应允,却转身对蒋家女儿说,你看你娘为了来接你也走累了,去把桌上的茶水给你娘倒一杯解渴吧。蒋家娘子妇道人家,只想赶紧带了孩子走人,更何况自从进了门这严世蕃就一直和声细气,也答应放人了,便饮下了女儿端过来的茶水,之后便不省人事。醒来时发现已被严世蕃玷污,随身的剪刀也已经不知去向。娘子只是哭闹,并追问一双子女下落。严世蕃说已将孩子送回家,要留娘子几日。说完,便将娘子锁在屋内,并派了家丁看守。”

众人听至此,早已是义愤填膺。徐牧轩接着说到:“那一双子女确是被送回了家,回到家中见父亲已回来。蒋冲此时已经从街坊邻里那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询问女娃母亲的下落,那女娃说是在独眼伯伯家做客。蒋冲一听好不心惊,当真是又恨又恼。恨得是严世蕃的无耻下流,恼的是对此事却无计可施。京城中皆知严氏父子财大势大,告官也是无用。但娘子不能不顾,便找上门去与严世蕃要人。后果可想而知,娘子没找到,反北严家的狗腿打至重伤。留的半条命爬回家中,才隔半日,却见严世蕃又带人来家中捣乱。原来那蒋家娘子表面温顺,却是个极烈性的女子,在严家寻死觅活竟让严世蕃不能得手。严世蕃自恃为京城第一鬼才,不愿对女子强行霸占,于是便来找蒋充写下休书。可这蒋冲也是个人穷志不短有骨气了男儿,宁可挨打也不肯写休书。严世蕃一腔怒火全撒在蒋冲身上。可怜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给毁了。”

众人拍桌而起,“小贼秃”“独眼瞎”的骂了几句,想起在座还有问年轻女子,便止住咒骂。问道:“那徐公子可曾出手教训了那小贼,给蒋家夫妇报仇?”

徐牧轩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蒋家娘子是死是活还不知,蒋冲的病重更急需治疗。我便先安顿了蒋家的一双子女,找郎中治疗蒋冲的伤病。待打探清楚后,再做行动。否则,教训严世蕃是小事,莫再连累蒋冲一家性命,便帮人反成害人了。”

众人点头称是。夏之沁说到:“轩哥哥你考虑的周全。教训严世蕃是小事,看看怎么帮助蒋冲一家才是当务之急。那轩哥哥你有什么打算。”

徐牧轩便如此这般的和众人说了。

再说这一夜,夏言打发孙女睡去,已是夜深。屋外的积雪越来越厚,砖墙灰瓦已批改素衣。外面是一个多么安宁纯洁的世界啊,可是未眠的夏首辅心头却是今日文华殿中明枪暗箭的场面。三十年来,夏言从年轻登科的寒门士子,到入主内阁官居首辅,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早已经耗尽了老人的心血。随着年迈力竭、圣宠日衰,夏言的心念也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熄。纵然前半生凭借自身的才智绝伦、力科险阻跻身高位,然年少气盛之时为实现政治理想也罢,为权力义气之争也罢,也树敌无数。尤其是近年来与严嵩一党的斗争中,夏言也岌岌可危,经常处于下风。

雪依然没有停的意思,夏言起身拨弄了一下盆里的炭火。想起幼时家贫,常常是一到冬天便要多拾些干草垫在炕上,一家人挤在一处取暖,四处透风的墙虽然被父亲补了又补,也挡不住凛冽的寒风。那时虽然没有今日这锦衣玉食、华阁暖床,却有着孩童最纯净的心灵和无拘无束的自由。扪心自问,夏言一生身居高位虽也为权力之争机关算尽,得势之时也曾门庭若市、鲜衣怒马不尽奢华,但始终谨记为证之先当以社稷、百姓为重,私欲为轻,也称得对上无愧君恩,对下无愧黎民百姓。然而终究是入朝为官浸染太深,不再是当日以一腔热血上书陈表的青年士子。

再说今日文华殿之事全因举荐曾铣出兵收复河套而起。上书皇帝举荐曾铣出兵鞑靼、收复河套,虽是为大明江山社稷之想,但于私夏言未必没有动过为自己生前身后事立功史册之心。更想到如果曾铣出兵功成,也给自己增加了对抗严嵩的筹码。然而千算万算,到底是君心难测。今日听皇帝之意明明是对听从夏言之议出兵河套起了反悔之心。但皇帝乃九五之尊,岂能有错,所以错的只能是提议的夏言。再加严嵩从旁煽风点火、趁机落井下石,整整一个下午夏言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因此机敏善辩如夏言,在严嵩厚颜提出孙女与严世蕃婚事时竟也不能多言语。

只是此时回到家中,心绪自然平静了许多。适才与孙女的一番话让夏言想到,沁儿与徐牧轩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早已是众人看在眼里。这徐牧轩人品家世倒都是沁儿可托付之人。思虑至此,夏言悔不及没有早日和徐将军将二人婚姻之事定下,今日正好对严嵩有所交代,好让这贼父子死了这份心。事不宜迟,当尽快与徐将军商定此事。只是当下若两家公然结亲,俨然是将徐、夏两家公然放在了严嵩一党的对立面。徐将军虽赤胆忠心,刚正不阿,但向来不涉及党争,不知是否会在此节骨眼上作何打算。

想着想着,夏言看着案前即将烧完的蜡烛,不由深叹: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夏言已老,是否还能最后护孙女周全呢。只是想到天真烂漫、笑靥如花的夏之沁脸庞,老人知道尚要打起精神,决不能让严嵩父子的奸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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