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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极品好人》第9章 月白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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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世,李鱼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为了救一个落水的老人,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风华正茂,来日方长;老人风烛残年,时日无多。

值得吗?

后悔吗?

重生这些日子来,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李鱼也曾一遍遍的叩问自己:“就那样死了,父母之恩未报,锦绣才学未展,你甘心吗?”

但看到方莹儿愤恨的眼神,他仍是脑子一热,情愿以死抵罪;听到张梦月痛苦的申银,他仍是热血上涌,誓要救人到底。

即便没有好人神功,即便没有升级奖励,这些事,李鱼一样还是会做。

只为了自己的心,他也不得不做。

张梦月幽幽一叹:“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我实在想不通,你明明这般幼稚愚笨,却偏偏又有一股如渊如岳的从容气质,令我忍不住心生敬佩。”

“也许是因为我死过一次了吧。”李鱼抬头一望天上朗月,忽而成诵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这是文天祥死前留在衣带中的辞句,这也是李鱼最向往的人生境界。俯仰无愧天地,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活过一场。

张梦月“噗嗤”一笑:“真是有够呆气。若非功体路数全然不同,我真要怀疑你是明儒门的穷酸书生了。”

“明儒门?那又是什么?”李鱼惊奇问道。

张梦月伸手拢束额角边散逸的几缕发丝:“不说那些没相干的啦。你可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

“照理说,我早该毒发身亡了。而你现在神完气足,想杀我更不过是举手之劳。”李鱼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露出思忖神色:“我之所以还能活着,应该是还有点作用吧。”

清脆两下掌声过后,张梦月笑道:“一直说你笨,没想到你还有聪明的时候。”伸手在腰间拈出一枚紫色丹药:“瞧,这便是紫莲七珍丹了。”话音刚落,纤手一拍,将丹药喂入口中。

李鱼真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疑惑丛生:“你这是何意?”张梦月手中既有解药,紫莲七珍之毒便对她毫无作用。既然如此,她这一番做作,难道只是为了逗他玩耍吗?

“呵。”张梦月虽然在笑,脸上的笑意却如潮水般退去,眼帘半阖,细眉颤抖,说尽凄婉迷离:“此丹虽毒,却是我的良药。若不是有它续命吊气,我早已成黄泉之鬼了。”

月白风清,馨香暗闻,李鱼不知不觉陷入张梦月编织的幻梦之中,急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

“这些事,我尚是首次对外人提起呢。”张梦月的声音细如蚊呐,低不可闻:“自打出娘胎,我便染上了‘七彩焰羽’之毒。虽蒙恩师百般治疗,却始终无法除去病根。这一天天的熬过来,毒素自然也越积越深了。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压抑多年的七彩焰羽终于彻底爆发。恩师无奈之下,只有以毒攻毒,用紫莲七珍丹暂时保住了我的性命。”

她说的轻松淡然,并未细述身罹苦痛,但一提到“七彩焰羽”四字,眉毛便不由自主的轻皱一下,显然是深受折磨,心有余悸。

月光下这一份楚楚可怜,尤其动人恻隐。李鱼设身处地为张梦月一想,叹道:“饮鸩止渴,绝非明智之策。”

“师父说,我最多只能再活一年啦。哎,我可不像你,我其实,很怕死的。我才活了这么几年,我连……连……情爱滋味都未曾尝过,怎么甘心就这般死去?我不能让师父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去,那样她一定会承受不了的。于是我偷偷下山,踏遍四海八荒,只为寻一剂救命良药。有时候,为了偷一株灵药,抢一粒灵丹,我不得不与正道产生冲突。虽然没有杀过一个人,但恶名却慢慢的在玄林传开了。我明知道这样很不对,可为了能活下去,为了师父不为我伤心,我又不得不继续胡来。”

李鱼暗自点头:“她生来便遭受苦痛,不免是非淡薄。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虽然铸下大错,但其事可悯,其人可怜,仍是值得宽恕。”

张梦月继续道:“天可怜见,竟教我遇上了一位隐世高人。他告诉我,七彩焰羽毒并非无药可救。我依照他的指点,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慈恩寺。”

李鱼脱口而出:“你说的解药莫非就是莲华舍利?”

张梦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莲华舍利并不是解药,但想要得到解药却必须拥有莲花舍利。我昨夜前往地宫偷取舍利,不料了因他们竟提早布下了陷阱。若非你半路杀出,我已然魂断地宫,哪有此刻月下的惬意呢?我真的很感谢你呢。”

李鱼本来已十分同情张梦月遭遇,但听到此处,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毛发立竖,语声亦提高一倍,恼怒道:“此时此刻,你还在跟我说感谢?你不觉得这两个字很讽刺吗?”

张梦月还未答言,李鱼忽的又忆起一事,霍的站起身来:“哼,你在地宫时曾经要求我杀光所有人,你自己该不会忘记了吧?只此一句,便可见你出平日行事的狠毒。什么‘没有杀过一个人’,什么‘很感谢你’,全是一派胡言!你有什么阴谋,尽管道来,又何必搞些虚伪文章!”

“我,我,我……”张梦月显然没料到李鱼会突然暴跳如雷,张口欲言,却完全找不到说话之机。满腔言语便只能化作满腔委屈,酸涩无比的落回肚中。

秀美双瞳渗出晶莹珠光,呜咽哭声乘着月光飞向万水千山。双膝抱头是苦,闷口无言是冤,孤零独处是怨,寿年不永是惧,这一场痛快淋漓的大哭,足令天地动容,却浇不了少女心中郁积块垒。

李鱼从未见识过这等“哭声杀阵”,不免手足无措。骂也不是,劝也不是,倒像是他做错了一般,疑神疑鬼起来:“难道是我说的太过分了?难道是我误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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