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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第4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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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李军刚这样不能约束自己的人手上有了钱心里就痒痒。当晚就去服装店买了衣服和鞋子,这些衣服以前只是在外面瞅瞅。李穿上后马上得瑟了。当然又要去换个发型,找到了堂弟李发强。李华强在理发店干了三年了,靠手艺吃饭。行,堂弟爽快答应一声,用夸张的动作给他设计了一个。李在镜子前浏览着自己:还长得可以嘛!自我感觉良好。

两个难兄难弟在路边摊上吃串串香。那一晚李军刚喝了很多,白酒啤酒可乐渗着喝,很快都醉得不行。在马路上两人东倒西歪地走着号叫着。都说有钱了在乡里修别墅娶个老婆买小车请保姆。虽然听起来俗不可耐,但也是当时一般打工者最真实的想法。李军刚还倒在马路上麻木地睡着了,连个梦都没有。

醒来时李军刚头痛得厉害,口中酸臭,刚下床又倒了下去。就是不想起来。怎么回来的?心里纳闷。手机叮叮地响了,有气无力地拿了起来:“喂!”

“三哥,你醒了没有?”堂弟在电话那边问。李军刚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大的已经夭折。

“早起了,都没怎么醉,准备开车出去耍耍。”李军刚胡言乱语。

“别!你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了,那个车要是弄花了一点点你是赔不起的。晓得昨晚我们喝了多少?三件啤酒还有白酒,头昏脑胀的。你还在马路上睡着了,要不是嫂子——”

“啥子嫂子?哪来的嫂子?你喝多了吧?”

“是雷艳啊!是我和她扶你回去的,不不不,不是嫂子。是雷艳,就是你前妻。”李华强结结巴巴在那边说着。

李军刚咚地一声跳下床来,头脑清醒了。看看房内:整整齐齐。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也重新折叠过。桌子旁边垃圾也不见,地面上干干净净。来到阳台,看到衣架都一个方向。这一刻李军刚怔住了,这几年,他从来没有干净和规律地生活过。他看到外面阳光灿烂和层层高楼哭了,泪如雨下,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他又看到沙发上的纸条:李军刚,咱们好像已经有三年没有联系了吧?准确地说有两年多没有见面。无论过去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过得好,开心、幸福!清秀的字是雷艳留下来的,纸拿在他手里,全身都在发抖:我不要你的怜悯!一种处于强烈自哀的心理油然而生。渐渐地转为愤怒,狂叫着:“雷艳,你是在讽刺我么?我今日的落魄你开心了?”李军刚疯狂了,将所有整齐的东西一起拖下来甩得满屋都是。他绝不甘心又无能为力,满满的痛苦和委屈又无处发泄。而后,李军刚又一件一件的将凌乱的东西收了起来。

刘亚在国外隔一天发来一两张照片在□□空间,做出一些可爱的笑容和呆呆的姿势。虽然她已经过了卖萌的年龄。李军刚好奇地问,她也不厌其烦地介绍。

那段时间公司要提拔一批老员工,老何叫李军刚顶上。他也是心血来潮地答应,实际上是赶着鸭子上轿。天天进图书馆,偶尔有不懂的地方问下刘亚,她假装惊讶:“你还读书了?你还认识字?”然后哈哈大笑。李军刚拿出了高考的劲儿,加班加点。可是等结果一出来,还是没有他。他真的是失望透顶,每天除了跑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下班后就回家,一个人常常看着冷冰冰的天花板触景生情: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那天去机场接刘亚的时候有点冷。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将有雨雪天气,转眼又到了年关。昨天刚睡醒今天又过年,自己又不知不觉地大了一岁。李叹了一口气。在路口,红灯一闪一闪地计算时间,他认为那是对岁月的偷劫,无声无息拿走。他脑中也没有什么想法,非常空洞,无聊地望车外。

李军刚摇下车窗,猛地,看到了雷艳。

他猜想旁边的人应该就是她的家人。男人平头略胖,气质一般但精神饱满,不停地抽烟,带着有些傲慢的眼神四下张望。一个男孩子大概两三岁,稚气十足,十分可爱在车内手舞足蹈。小女孩文静地坐在男人的怀里,脸庞娇小,小眼睛特别好看。雷艳,李久违的女人,有点消瘦、憔悴。她看人的眼神太让他记忆犹新了。就是几秒钟,两人的眼睛渐渐有些涟漪。雷艳的手指还不停地敲打着方向盘,咬着嘴唇。李军刚心里也是波澜起伏,甚至有想上前拥抱她的冲动。红灯依然在闪。该死的时间,想要它快的时候总是扭扭捏捏,一秒一秒走得清清楚楚,想要留住的时候总是偷偷地流走,无声无息。她的车缓缓向前的时候,泪水落下她的脸庞。李军刚的车不得不前行,他偷看她的车和车上的人,越来越渺小,然后一下子就消失在另一个转弯处。李军刚潸然泪下,用衣袖擦去又流了下来,无声的泪水如同泉涌,怎么都控制不住。停在路边十几分钟后他的心才平静下来,然后再往机场赶。

刘亚在机场门口等候,穿着长长的蓝色裙子,戴着帽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她的手中还抓着两个很大的行李箱。奇怪,老板呢?他很想问又不敢问。当他将行李放好后,刘亚迅速坐到车上立即点起了烟:“到处逛逛。”李军刚点头不语,本来他的心情也不好。当车子发动的时候刘亚流泪了,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停地落下来,一字一字地说:“他不要我了。”李军刚哦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车子慢慢地开着。刘亚在车内哭得一塌糊涂。将两盒好好的纸巾甩得满车都是。李想放点歌来暖和下心情,一开是《过火》,再一打开是《忘记你我做不到》、《约定》,搞得她哭得更凶,还嗷嗷出声到不堪重负。可能也是太多的委屈和不自在,泪水像洪水一样无法阻挡。泪水在指缝间不停地往外冒。哭了很久很久,可能是眼泪哭干了又拿着纸巾擦鼻涕。平静了一会又拿出一个墨镜戴上,像个女特务,大声说:“我要下车走一下!”

车子刚刚停下。她就急忙推门出去,两只脚走得高低不一,跌跌撞撞。这还得了!李军刚慌慌张张下车跟在她身后。她那种走得有气无力的样子有点吓人,旁边几对男女连忙闪开,有一个老太太甚至小跑似的从她身边一闪而过。刘亚的身子突然一歪,他急忙伸手扶住,刘亚怒目圆睁:“你要干吗?”

“没干吗!你要摔倒了,我扶了你一下!”李军刚有些委屈地松开手。旁边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大爷的看着,另一个年轻人也停步。

刘亚瞪着李军刚,突然大声吼:“给我滚,给我滚!”她这种不讲情面的语调,让任何人都难以接受。李军刚甩了甩手,从身上摸出钥匙交到她手上,转身就走。刚走了不到十步,刘亚在身后吼:“你干吗去?”

“你叫我滚呀,我现在不干了行不行?”李军刚大声说。

“你脾气还挺大的嘛!你走了我怎么回去呀?刚才叫你走了吗?我是叫你滚的,你有种滚呀!”刘亚冲在我前面脸红脖子粗地吼。

大爷和小伙子都乐了,笑眯眯而去。李气得咬牙,这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推到车上,任她扭动把她按在座位上并关上车门。李气冲冲地扣上安全带,打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喝了半瓶才算了解了些气。然后慢悠悠地开着车。反正不是浪费我的油钱!他想。

“你是哪里人?”车子在转弯的时候她突然问。

“四川人!”李军刚没有好气地回答,心想:这个问题好像以前她是问过的。

“家住哪里?”她又问。

他忍不住扑哧一笑,心想:这是什么话?说:“当然是四川了,老板娘!”

“四川哪里?”她又问。

“现在不是在成都?”

“你在成都有家吗?”

李军刚呆了一下,的确,成都连一片瓦都没有哪里还有家呢?她可能也没放在心上,抠着指甲,望着车窗外穿梭的车辆和形色匆匆的人若有所思。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李军刚问她要不要吃饭,她说不要。到十点的时候李军刚已经饿得不行了,又问,她还说不吃。李军刚在路边买了些吃的上车,递给她,刘亚摇着头。他把两个面包和矿泉水放在她旁边。途中她还是把两个面包吃了,一点没剩下。

到晚上近1点钟开到她楼下。刘亚双眼红肿,披头散发。车子在她楼下停半了小时也不肯下车。李军刚更没有办法,只好在车里面呆着。

“去我朋友家!”过了一会,她说。

“我不认识路!”李军刚回头说。刘亚写了一张纸条递过去,李拿过来专心开车。

到了一个单元楼,刘亚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铁门打开,一个穿着睡衣戴着眼镜有点略胖又文静的女人对着刘亚招手,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可能是睡了又醒,不停用手挡住打哈欠的嘴。刘亚就叫李军刚把车上的行李箱搬到楼上。李提着大大的行李箱跟着她们上楼。进门时,李对那个女的说:“你好!”她没有回答,微微一点头,还很别扭。

李军刚把两个行李箱拖上来时站在屋角喘气。刘亚看了看四周,皱了一下眉头,说:“还有多余的房间没有?”那女的摇摇头。刘亚只好说:“李军刚,那只好委屈你回去了!这么晚了把车开回去,明天早上来接我。”

李军刚点头答应:“好,两个美女再见!”刘亚笑了一下,再看那个女的脸朝别处,连瞅他一眼都没有。李心想:一个司机,别人怎么会放在眼里呢?在她身边走过,她又看向另一边。李军刚仔细瞅瞅她,突然心动了:好漂亮的大眼睛,即使戴上眼镜,也没有挡住它的光辉。

第二天一早,李军刚把车开到楼下,给刘亚打了个电话。她不一会儿就下来了。上了车后就打着哈欠,特别疲惫,他问:“咋了?昨天晚上不是好了一点吗?”

“没有睡好!她女儿老是用脚蹬我。后来就在客厅里聊天到天亮,刚刚眯上眼睛你又来电话了!”刘亚伸了一下手臂,又打了一个哈欠,说:“哎哟,现在终于可以睡得舒服一点了,你去把我的行李箱拿下来。”

“啊?!”李心里那是一百个不乐意也没有任何办法。又咚咚上楼,在门口敲门,大声说:“开下门好吗?老板娘叫我把行李带下去。”门吱地一声开了,那个女的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用手指了指刘亚的行李。这个女人怎么跟哑巴似的?李心里嘀咕着。进了屋提起皮箱说:“你等下关门,皮箱有两个,我一次搬不完。”

“嗯!”她终于回答了一个字。

李军刚又瞄了一下她:皮肤很白又很细腻,大大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眼睛也大。五官单独看算不上美女,但镶嵌在一起还很标致。穿着宽大的睡衣很随意。李军刚不由得笑了,她的眼睛向上翻了一下,哼哼地咳了几声。李军刚提着皮箱悻悻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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