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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草,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允许你,在我心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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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允许你,在我心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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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抹阳光极尽照耀的打在方白草的脸上。她皱了皱眉,随后睁开了眼,朦朦胧胧。

夏郇弋坐在窗前的摇椅上翻着杂志,听见她起来的声音,抬头冲她扬起一个笑,“小白呀,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可要饿死了。”

他的笑晃了满室的璀璨,她微微一愣,眯了眯眼,揉了揉太阳穴,进了卫生间洗漱穿戴。

当凉水触碰到脸庞,她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忽然间清醒,忽然间冷静。

是她错估了她的自制力,还是他对她的影响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她知道,他对她而言,向来都是重要的,特殊的。到何种地步,何种程度,她竟估量不出来。

夏郇弋依旧坐在那里翻着杂志,随手翻两页,心思并不在上面。看见方白草出来,丢了杂志就拉着她去厨房,“小白呀,我想吃你做的皮蛋瘦肉粥。”

她的腕间传来他手掌的温度,没有昨晚的那么凉。她挣开他的手掌,一脸漠然的走进厨房,“吃完你就离开。”

“哎呀呀,小白呀,今天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吧。”他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一脸嫌弃得扯了扯领带,“这身衣服我好难受,我想去买衣服呀!小白呀,你陪我去吧。”

“我要上班,没时间。”方白草的手一顿,她知道他就站在她身后。

“我帮你请假了。”

“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

“因为我是你未婚夫呀,以后我们是真正的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他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呼出的热气不断的在她心上挠痒痒。

他说,“小白呀,你的皮蛋瘦肉粥我想了五年,没人做得出你的味道。很早很早,我就想这样抱着你,每天你做饭的时候。就像,夫妻一样。”

就像,夫妻一样。

五年前,她在他们的订婚宴前夕不告而别。黎锦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她多少知道,在订婚宴上,黎锦持着他名下的股份出现,订婚也付之东流。夏连丞震怒,取消了夏郇弋和方白草之间的婚约。

那天,夏家成了笑柄。

夏郇弋该恨她的,可从一重逢,他没有怪她一句,只是说,他想她。也没有冲她发火,永远都是那副撒娇耍赖的模样。

即使那场订婚宴没能完成,甚至婚约取消,可在他心里,她依旧是他的未婚妻,以后是他的太太,会和他共度余生白头偕老。

他心里,她依旧是他的良人。

青春无论多光怪陆离,后事有多横生枝节,她有多伤他犯下如何的错,她,是他心里认定的唯一的,妻子。

她眼眶湿润,险些落泪。

他的怀抱,她也念了五年,五年之久。

流年里春归秋去,不过一刹那。于他们而言,却是煎熬,一时一刻都比春秋来得久。

闭上眼,她缓缓的掰开了他的手指,往旁边退了一步,“小夏总,我会告你骚扰的。”

她喊他,小夏总。

他低下了头,抬起头后又是那副委屈巴巴的面孔,“小白呀,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你出去吧,厨房小,你占地方。”

怎么会嫌弃他呢?纵使他落魄到一无所有,又或是蓬头垢面四方流浪,她依然爱他。哪怕他断手断脚,又或是丧失自理能力,她依旧爱他。不管,他如何狼狈,她都不会嫌弃他。更何况,他本就站在高处,俯瞰众生。

她的家,以前是她爸爸。打遇到他开始,她的新家壁垒开始重建,那个叫夏郇弋的家,坚固不摧。他,是她的家。

她不想要什么鲜花宝石,也不想要什么玫瑰堡垒,更不想要什么英俊王子。一个夏郇弋,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却办不到?

吃过早餐以后,夏郇弋硬拉着她出去买衣服。他的力气大,她知道自己挣不开的,尤其是他这么执意的时候,所以她任由着他拉着跟他走。

他一路喋喋不休,四处乱侃。她不厌其烦,那些逝水经年,最是听不腻他的嗓音。风月千般流连,经年留影全是情。

他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走在步行街。街上人流涌动,他不肯放开她的手,好像一放开他们就在人群擦肩而过,永远的失去。

商品琳琅,他并没有多少兴趣,她更没有什么兴趣。偶尔,他偏头过来,跟她说着周围人干了什么干了什么。都是一些细微的动作,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

他压着声音讲得意兴阑珊,神情倨傲。

她哑然,最后无奈的无声一笑。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都是最初的模样。

今天她用了多少个好像?好像好像,只是像,却不是是。

他们进了一家服装商场。

“小白呀,我喜欢那套。”夏郇弋一进门就眼睛一亮,指着壁橱里的一套海绵宝宝主题的衣服,看着方白草的目光中带着灼灼的期盼。

她皱了皱眉,“那是睡衣。”

“可我喜欢。”

一名营业员很快就走了过来,标准的职业性微笑,心领神会的开始吹嘘衣服。

“包起来就好了。”夏郇弋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

“那是睡衣。”方白草再次强调,“你要买的是日常装。”

“我觉得可以当日常装啊。”夏郇弋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

方白草闭嘴了,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也不是她穿,她也懒得管。

营业员在旁边好笑,“两位刚刚新婚吧?”

“快了。”

“我和他没关系。”

两个人极度默契的一起开口,夏郇弋笑得眉眼弯弯,抱着方白草的手臂撒娇的摇了摇,“小白呀,我就知道我们很有默契。”

她抽出手,“快点买。”

“小白是同意了吗?”他继续蹭过来。

“关我什么事?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只不过是出来散步。”她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夏郇弋转瞬就委委屈屈的看着她,眼眸里有光闪动。他看着她,眼神幽怨。她无动于衷。

表面的无动于衷。

营业员在旁边看着很尴尬,一个身高184公分的大男人,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神态,不能怪她想多啊。虽然俊男靓女确实很搭。她的嘴角扯了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先去忙吧,我们再看看。”方白草瞥见营业员一脸的无语,摆了摆手。

营业员说了声好,转身就走。

夏郇弋以前很喜欢海绵宝宝,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她叹了口气,往里走,“慢慢挑,不一定只有那套的。”

“我就知道小白最好了。”夏郇弋讨好的笑了。

她和夏郇弋错开,他走向那边,她走了另一个方向。知道他的喜好,她挑得认真。尽管,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我觉得那男的脑子有病,哪儿有一个大男人这样的啊?”

“你是吃不到葡萄倒吐葡萄酸吧?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你管这么多。”

“你是没看到,要不是那男的承认他们快结婚了,我都怀疑是那女的儿子。”

“我看,也可能是那女的在闹脾气呢。你不是说那女的态度不怎么好吗?”

“我觉得是那男的脑子有问题,那女的肯定很嫌弃那个男的……”

……

方白草的脚步一顿,看向就在几米开外没有注意到她的两个营业员,其中一个就是刚才的那个营业员。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个营业员马上噤声,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另一个人,然后脸上又出现了标准的职业化微笑,走过来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方白草的脸色不太好,“背后嚼舌根,有趣吗?”

营业员的脸色微变,“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太明白。”

“这个商场,是夏氏名下的吧?”方白草扫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轻声嗤笑,伸手把工作牌摘下,随手扔在了地上。

“你……”营业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知道这是夏氏的产业,你还敢这么嚣张?”

“听你的意思,夏氏很伟大吗?难道夏氏的员工不是一向规定顾客至上的吗?夏氏什么时候招员工的标准这么差了?”

营业员自然而然的误以为方白草以前是夏氏的员工,因为不将夏氏放在眼里所以被开除了,“小姐,你再侮辱夏氏和员工,我们有权把你请出去。”

“叫你们经理出来。”

“抱歉,你还没有资格见我们经理。”

“是吗?”夏郇弋估计是听见了这里的动静,已经走过来了,他脸上的神情淡然带着倨傲,很自然的站在了方白草的身边。

看见方白草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拉下了脸,“你惹小白不高兴了。”

“怎样?你们想闹事吗?”营业员挺了挺脊背,底气很足的样子。

既然夏郇弋过来了,就他解决了。她别过头去,心里实在很堵。

“小白让你们经理出来,没听见吗?”夏郇弋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和之前撒娇耍赖的样子不同,多了几分沉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气场,营业员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无视了他就要叫保安,还轻声嘀咕了句神经病。

他忽然就笑了,牵过方白草的手,一瞬间又是那个撒娇耍赖的少年,仿佛方才说出那一句话的沉稳男子并不是他,“小白呀,被保安请出去很没面子的呀。”

她凉凉的瞥着营业员,“那你想怎么办?”

夏郇弋咧嘴笑,朝着方白草露出整洁的牙齿,“小白呀,她怎么欺负你的,咱们就怎么欺负回去,好不好呀?”

欺负她?从来都说只有方白草欺负别人的份,他不问一句,是不是她欺负了别人,而是这般相信她。相信她不会挑事生非,相信她有事儿一定是她受了委屈。

虽然,这事儿的确不是她挑的起头。

夏郇弋打了个电话,经理很快就出来了。面对夏郇弋,他并没有多大的尊重,只是意思意思的表示对上司的礼貌。

方白草皱了皱眉,夏郇弋不可能会受到这种待遇,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夏总,对于这个我很抱歉,我会尽快处理给你一个交代的。”经理平淡的开口,话语里并没有什么歉意。

方白草的脸色黑了黑,拉住夏郇弋示意他别说话,“处理?怎么处理?罚款还是开除?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你敷衍我们的?”

经理的脸色开始难看,他想的本来就是这么敷衍过去,等他们俩走了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夏郇弋在夏氏并没有什么实权,只有一个小夏总的空有头衔。更何况,这个商场实际掌权的已经属于黎锦。

如果处理不好闹起来,这对市场也不好。

“我们进去谈吧。”经理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两人往后边走。

“就在这里,我只要一个结果。据我所知,夏氏的宗旨是顾客至上。你的员工对顾客背后诋毁,进行人身攻击,这怎么解释?是员工的原因还是你的原因?”

经理沉默,心思百转。

这下,方白草却了然了。这个夏氏商场,恐怕已经名存实亡,实质上已经姓黎了。难怪对夏郇弋的态度并不尊重,隐隐有一丝轻蔑的意思。

她的内心已经不是堵了,而是很气。她沉着脸等经理开口。

“小白呀,别生气了……”夏郇弋扯了扯她的衣角。

“她们说你脑子有问题你知不知道?该生气的是你,我生什么气?”方白草看见他脸上讨好的笑容,更加来气,甩开他的手。

在场的人脸色变了几变。

夏郇弋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小白呀,刚才你是为我出气对不对?我就知道小白最好了。”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熠熠生辉。

他还笑?方白草气血上涌,甩开他就直接走出去了。

她想替他出气,可是发现她没有那个权利,有权利的是黎锦。她拿不出“黎锦的女儿”这个身份,仿佛那是一个耻辱,难以启齿。

她气他不知好歹被人骂还笑得出来,她又何尝不是气的她自己?她想保护他,临到最后才发现,她还没有那个能力。

她看不得他委屈,看不得他被侮辱。

咄咄逼人的那个方白草,早已丢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能的软弱的方白草,她甚至连一句“我是黎锦的女儿”都说不出口。

时光从来都是公平的,改变了夏郇弋,也将她方白草变到如此地步。能从一而终的人,少之又少。

“小白呀,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回头让我爸把他们全都给开了好不好呀?”夏郇弋追出来抱住她,宽大温暖的怀抱环住她。

他身上的气息萦绕着她,她忽然就哭了。

她说,“夏郇弋,你还是小孩子吗?什么事都找你爸?你能不能长大一点成熟一点啊。”

他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吻上了她的眉眼,夺眶而出的泪水被他全部吸纳。她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却被他温热的双唇霸占,蜻蜓点水的一吻。她颤栗了一下。

他笑着摩挲她的脸庞,指腹带着凉意平息了她眼角湿润的热意,“小白呀,逛了这么久,我都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呀?”

她拉下他的手掌,牵着就往前走,“有一家餐厅的菜很不错,我们去吃。”

他笑了笑,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轻轻的应着好。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方白草点的都是麻辣味的菜系。

夏郇弋不吃辣,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吃了过后必定是一番大折腾。

他在方白草带着威胁意味的目光下,欲哭无泪的夹起一块肉,抖抖抖,把上面沾着的辣椒全给抖下去,然后才慢吞吞的放进嘴里,快速的嚼几下咽下去。

方白草嗤笑一声,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心情愉悦。

他拿起手边的那杯水就咕噜咕噜的全给喝下去了,喝完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白呀……”

只是为了报复他一下而已,她没有想要他把这些都吃下去。吃了事小,到时候胃疼难折腾事大。

她突然恶趣味,“想哭吧?”

他点了点头。

“那你哭吧,哭出来给你糖吃。”

“……”夏郇弋在桌底下使劲儿的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想挤出几滴泪。奈何,他都快痛死了,眼泪就是不出来。这可把他给憋屈的,没谁了。

方白草憋住笑,喊来服务员重新上了一桌菜。

夏郇弋松了口气,疑似感激涕零,“我就知道小白不会让我吃的。”

可是你已经吃了一口了。方白草轻咳了一声,昧着良心说,“当然。”

接下来几天,夏郇弋一直黏着方白草。不管方白草怎么赶人,恶言相向,夏郇弋就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誓死不走。

方白草很无奈,趁着夏郇弋有事要离开一会儿的时间,在徐常木这里吐槽。

徐常木打了个哈欠,没有发表意见。

“徐常木,给我安排相亲。”冷不丁,她来了这么一句,“我不信我有男朋友了夏郇弋还不死心。”

徐常木嗤笑,“天真。有男朋友了还可以分,结婚了还可以离。我看阿弋这架势啊,你是逃不掉的。”

她早就逃不掉了。她默了默,“少废话,尽快给我安排。”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你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挡箭牌吗?”

“你就算了,我怕你那些女人来要我的命。再说,你是我哥们,我下不去手。”她沉吟,“我不想找什么挡箭牌,我是真的打算结婚。”

徐常木翕动嘴唇,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真的想好了?放弃一个那么爱你的人,选择一个未知的人过一辈子。”

是的,夏郇弋爱她,非常爱,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却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扼制他的感情。

她不知道以后会是谁跟她过一辈子,即使是现在还属于未知,但总归会熟稔起来,或者,她会爱上那个人。不管她的以后和谁牵扯在一起,和谁结婚生子,和谁相敬如宾,和谁百年同渡,那个人,不会是夏郇弋,也不能是夏郇弋。

她不想给他带来任何伤害,尤其是她给的。

她垂下了眼睑,“想好了。”

“其实你一点也没变。处理的办法并不只有这一个,所有的思路也并不只有这一条,可你,偏偏选了这样一条路。”徐常木说。

她笑了,无力而苍白。

五年,她对夏郇弋的思念旦暮未歇。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再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她亲手将他推开,她也难过。

可她也想有一个两全的方法,思考起来脑子却一片空白,那些无力感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她淹没。

徐常木的办事效率确实不错,很快就给她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对方的男士都很优秀,也有一些让人无法忍受的怪癖。但这个不重要,她不关心对方有什么怪癖让人无法忍受,只要合适可以领证过一辈子就行。

在很多人的意识里,相亲的大多都是有缺陷,不是丑就是穷,再不然就是这里那里的不行。当然,当这次的相亲对象如此直接的说出来的时候,方白草哑然,不知道该不该夸他有自知之明。

半个月过去,方白草还没相亲成功。

其实方白草不差,年轻貌美,学历高,工作惬意,虽然性格脾气有瑕疵,但是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当一个比你还要漂亮妖娆的女人不断的冲你的相亲对象抛媚眼你的相亲对象还被迷住的时候,确实,不成功是正常的……

在对方的男人不知道第几次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身上瞟致使出神听不清方白草说了什么的时候,方白草忍无可忍,拿起餐刀就走向那个女人。

“夏郇弋,你到底想干嘛?”方白草咬牙切齿的把餐刀往夏郇弋的面前一扔。

没错儿,一直朝方白草相亲对象抛媚眼的女人,就是夏郇弋乔装的……他的脸本就长得男女不分,分外妖孽,男扮女装完全以假乱真,一个媚眼抛过去就能把对方电到语无伦次。当然,无视他184公分的身高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夏郇弋无辜的看着方白草,“眼睛疼,就多眨了几下。小白呀,你要帮我吹吹吗?”

她转头看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目光还放在夏郇弋的身上,她内心简直吐血。匆匆跟男人告别之后,就扯着夏郇弋走了。

“小白呀,你想结婚的话可以找我的呀。”

“徐常木跟你说了是不是?”

“是的呀。”

方白草一脸恨铁不成钢,徐常木出卖她!

最终,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莫非,这都是天意?让她和他之间纠缠不休。

方白草从少年时代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朋友,周围人对她的评价永远都是——清高,目中无人,还偏激喜欢走极端。

但是有几个人不那么认为,夏郇弋就是其中一个,甚至是第一个从没有这么评价过她的人。

他说一个人生来就是要保持自身独有的个性,他觉得那很有魅力。她从没有觉得有什么魅力,至少周围人避如蛇蝎,连她的亲妈对她始终都是冷冷淡淡仿佛她是捡来的样子。

她全力推开奋力黏上来的夏郇弋,他追她逃。不管是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她不需要朋友,她对自己说,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一个人也能把一生过的有滋有味。她奋力维持着她的特立独行,漂亮高傲。

就是这样,他毫无征兆的闯入她的世界。哪个女生,不会爱上每天放学以后都会悄悄跟在身后护送你回家的那个男生?每次碰到你都会扬起脸露出可以融化万千积雪的笑容,那双眸子亮如白昼。

她是俗人,正值青春,最懵懂容易受到蛊惑的十六岁,所以她动心了。

她记得有一天晚上和黎锦发生争执吵了一架,她怀着傲气清狂,乍然离家。他就坐在花圃旁,双手支着腮,看见她遥遥的就微笑挥手。

那一瞬间,她感觉所有怒气,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逐渐平息,犹如白月光一般,柔和安宁。

那双眼睛迸射出来的眸华,竟比光明,更能驱逐她内心的黑暗。

他说,“小白呀,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的呀?”

“没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这里离你最近呀。”他的眉眼带笑,话语接的自然。

她一愣,哦了一声后漠然转身回了家。那一刻的她,忘了前一刻她还和黎锦争吵,赌气的跑出家门,想着她几天不回黎锦会不会担心她然后着急的找她回来。

思绪,就这样乱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有小护士匆匆跑过,看见方白草又退了回来,“方医生,有病人家属在闹事儿呢,徐主任让你来了就赶紧过去他那里。”

闹事?方白草皱了皱眉,说了声知道了就赶紧离开。夏郇弋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女人的歇斯底里,还有徐常木无可奈何的争辩。

“……明明就是你们医院里的医生用错了药!现在害得我爸爸和我阴阳两隔!这条人命你们怎么赔!?你们能怎么赔?!我一定要告你们!”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我们的方医生虽然年轻,但是在医术上是很了不起的,绝不会出现用错药这样的事情……”

“你还想狡辩?证据都在这里你还想颠倒黑白?!……”

方白草的脚步堪堪停住,听着里面的声音眉头紧蹙。

她用错了药还有证据?

“害怕吗?”夏郇弋轻轻的揽过她瘦削的肩膀,声音轻柔,试图安慰她。

她摇了摇头,呼了口气,迈出脚步走了进去。

没有什么满地狼藉,尖锐的女声的主人站在徐常木的桌前,架势很猛,徐常木颇为无奈又无力的对站着。

桌上,有药品和一叠纸。

不用猜,那一定是这个女人口里的证据了。方白草没说什么,直接拿起来端详,片刻她放下,和女人直视。

“我是方白草,李泸的主治医师。李女士,我可以很负责任也很肯定的跟你说,你所拿出来的药品并非是我开出的。”

“不是你开的?”女人的声音更加尖锐,面目狰狞,“你这是推卸责任!一句不是你做的你就想逃脱干系?你负的哪门子责任?死的又不是你爸爸……”

“李女士!”方白草沉声打断了女人,语速很快,“我理解你失去爸爸的心情。你拿出的所谓的证据,我并不知道你从哪里找到的,我敢肯定的是,这的确不是我开的。我们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你非要在这里闹,我并不介意如你所说,法庭上见。”

“哼!我就等着看你们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三天内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我一定会告你们医院的!尤其是你!”女人冷哼一声,瞪了方白草好几眼,然后才离开。

“这事是冲着你来的。”徐常木喝了口水,直接瘫到了椅子上,“在你没回来的时候,这女人一直在闹,说什么都不听。”

很快,徐常木又接上一句,“所有记录都显示,这的确是经过你的手的。我相信这并不是你所为,根据我的了解你不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才会让人这么费心思的下套对付你。”

她刚回国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哪儿有什么时间去惹什么人?如果说非要惹上什么人的话,无疑就是夏家,但是夏连丞不会对她使用这种手段,尽管他和舒子安夫妻俩有多么狠。

但并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黎锦的对手。想要调查出她是黎锦的女儿,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利用她对付黎锦,确实说得过去。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黎锦对她没什么感情,也就是说,她对黎锦毫无威胁。

对她下手的人是谁,动机是什么,还无法确定。要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

按照徐常木所说的,对付她的人准备周全,没有拖泥带水,也无迹可寻,可以说是心思缜密了。只有从那个女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了。

方白草请了三天假,用来查真相。

可惜的是,她调查了那个女人所有的资料,并且跟踪了那个女人整整三天,并没有可疑之处。夏郇弋和徐常木也帮方白草调查,很可惜的,同样一无所获。

女人的动作也很快,得知方白草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以后,立马向法院起诉。

盛江医院的名声很大,女人一起诉就引起了关注,铺天盖地的文章开始写这件事。很荣幸,方白草也成为了名人,虽然名声不太好,甚至连她的家底都被扒得干干净净。

这事态很不好,黎锦也打电话过来问过,甚至出手镇压。但是谣言传播速度很快,正所谓人言可畏,连夏氏都受到了影响。

其实一开始方白草怀疑过黎锦,毕竟对付她,夏郇弋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肯定出岔子,牵连了夏郇弋就会牵连夏连丞,照样可以让夏氏受影响。

当黎锦和她通电话询问这件事并且十分头疼的样子,她打消了对黎锦的怀疑。真的是黎锦做的话,她不会虚与委蛇的来询问,甚至那副神情。

其实很可笑,做了二十五年的母女,方白草出事的时候仅有的几个念头竟是怀疑自己的亲妈。

黎锦给她找了一名名气不错的律师,当天的见面是她回国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确实,一对可笑的母女。

她嘲讽的勾了勾唇,“我还以为这一次影响到夏氏你会很高兴呢,怎么给我找起律师了?我自认为还没有那个面子。”

黎锦已经老了,尽管这些年一直在做美容做保养,脸上还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曾经乌黑的双鬓也多了一丝肉眼可见的白发。她的眼里眸光闪烁,面无表情的别过头,“这事影响到了我的声誉,我不出手,靠你的能力根本摆平不了。”

“你出手,不还是一样没有摆平?”她嗤笑一声,亲生女儿竟然没有声誉来得重要。她只觉得唇凉齿寒,心冰冷到了极点。

“你用不着对我冷嘲热讽,你现在自身难保。”黎锦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包包就走,就像身后有猛兽在追。

她是瘟疫吗?方白草玩味的看着黎锦的背影,自嘲的低下头,笑了。

和律师交涉完了以后,她就驱车回了家。

夏郇弋在门口蹲着,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反射性的抬头,见走出来的人果然是方白草,站起来两步并一步的走过去。

“你怎么还没走?”方白草诧异。

“等你回家呀。”他很自然而然的接话。

我在明敌人在暗,她猜不透这位敌人到底想干什么。若目的是夏氏,那么那个人成功了。但却没有了下一步,女人也没有动作了,这让方白草很奇怪,又不像是为了夏氏而来。

若真的是冲着她来的,也说不过去,她从没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她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年少时期的事情了,报复的话也没必要等到这么久后的今天吧?

这么多不稳定因素,这一切都成了谜,除了那位敌人,没人会给她答案了。

“你回家吧。”方白草的声音冷了下去,夏郇弋不离开这里,她就不进家门。

待在她身边,实在太危险。她也无法猜测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小白呀,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的呀。”

方白草盯着他好一会儿,他的眼里都是坚定,直直的跟她对视。

“夏郇弋,以前你说过,这辈子我的话你都听,还算不算数?”方白草觉得自己很无耻,还提以前的事,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算数。但是,如果是赶我走,他世今生都不作数。如果是你离开我,想都不要想,经历过一次就已经够了。”

罢了。她败下阵来,他是不会走的。

所幸,她的手机里还存着夏芊芊的电话。她发了个短信过去让她过来带走夏郇弋,避免打电话的时候被夏郇弋知道然后胡闹。

她沉静的站在那里,不挪动分毫,也不开口说话。无论他多么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无声控诉她的无情,她都别过头去不看他的神情。

只有在方白草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才会这般沉静。她狠了心的,推开他。

所以,当夏郇弋看到夏芊芊和季苏夫妻俩出现的时候,他没有再死缠烂打撒娇耍赖的留下来,而是乖觉的跟着离开这里,离开……方白草。

临走,他说,“事不过三,下一次我再来的时候,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走,不会让你把我推开。”

她心酸的想要落泪。看着电梯合上,他的脸庞在她的眼前消失,他的眼眶是红的。

他也一定是想哭的,对吧?

可是,阿弋,除了生离,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方白草没想到的是,夏芊芊会折回来。

第一次见夏芊芊的时候,是十七岁那年,夏郇弋非要拉上她去参加夏芊芊的婚礼。夏芊芊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嫁为人妻,经过岁月,遭遇世故,依旧美得明艳。

夏芊芊很宠夏郇弋这个弟弟,当她知道夏芊芊并不是夏郇弋的亲姐姐而是舒子安的助理的女儿的时候,感到惊讶。但又不得不承认,舒子安对于夏芊芊确实是真正的母爱,夏家人没人因为夏芊芊身上的血脉而对她和夏郇弋不同。

方白草有点嫉妒夏芊芊。夏芊芊不是舒子安亲生的,却享受着最完美的母爱,并且还拥有亲妈的母爱。而她,却没有。

夏芊芊微笑,十分亲切,“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

她沉默。

“五年前,阿弋说他名下的股份是他自愿转给你妈妈的。可是白草,我们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也知道阿弋是不会做的,你应该知道。”

“夏氏这些年来一直腹背受敌,内忧外患,季氏现在也是内部纷争不断,帮不了夏舒两家。安城四大企业,夏舒季谢,谢氏袖手旁观明哲保身,其他三家现在都处于自身难保。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你妈妈成为了夏氏的股东。”

方白草皱眉,原来如此……为了她,他宁愿背锅,也不肯出卖她。这个傻孩子……

夏芊芊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了方白草的手里,“这是当年阿弋为了你熬了几个晚上设计的戒指,因为你的忽然离开致使戒指被他不经意掉落,被我捡到了,他找了很久我都没有告诉他戒指在我这里也没有还给他。我确实想过为了断绝他对这么绝情的你的念想把戒指给扔了,可是这是他对你的爱。”

“在我这里这么久了,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白草,我相信你不会伤害阿弋,最近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希望有一天,这里面的那一枚男戒,你能亲手为他戴上。”

“阿弋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也不是精神失常,他二十五岁了,他是太爱你。你是他的七寸。”

夏芊芊说完并没有留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的进了刚好开门的电梯。

方白草紧了紧手,握着那个小盒子的手心滚烫,最终,一滴泪砸在了上面。

夏郇弋可以爱任何人,唯独,不能爱她方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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