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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兰古斯传奇》53 她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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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喀斯曼里愁云惨淡,暗巷杀人犯的逃逸始终未能得到证实,一时间仍是人心惶惶。极北的冻土之下,也是血腥与尘土相互埋葬的坟墓。

而在耀雷州的光久家族本家,却因为前一阵子的风波而鸡飞狗跳,至今未歇。

原来就在光久兰泽生辰的前几日,有人把未经净化的衣服拿进了他的玻璃屋,所幸玻璃屋的门上带有的警报系统检查出来了。不过事情还没完,光久兰泽的食物里也检查出了问题。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吃的一种糊状营养品为生,没想到这一不小心差点又中了招。

族中长老很是窝火,下令彻查此事,揪出来的却是一个很旁系的子弟,声称是想毁了光久兰泽的特殊体质,让他失去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一时间,怀疑的目光就都落到了光久阳旅身上。

光久阳旅很憋屈,这事真不是他做的。可不少人认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不能顺利继承家主之位,这才出此下策想毁掉光久兰泽。有的人又觉得,光久阳旅不似这般心性的人。家族里一边为着光久兰泽的生辰而手忙脚乱,一边又把光久阳旅给软禁了起来,只等事情查清才能放人。

不料,就在光久兰泽十八岁生辰当天,他在宴席上吃东西的时候发现又有人下毒——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惧这种级别的侵袭了,轻轻松松地就化解了去。这么一来,光久阳旅的嫌疑倒是洗清了一些,可最终的幕后黑手却终究没能找出来。长老们只得吩咐光久兰泽自己小心。

“叔父,你什么时候回喀斯曼?我可以同你一起去吗?”光久兰泽刚一开口,就被长老们打断了:“你现在魔晶刚成,还是根基不稳固的时候,就别到处乱跑了。”

光久兰泽垂下了眼睫,恭敬地行礼应声,又同光久阳旅小声说:“叔父,你能回去告诉阿明一声吗,我这里一时半会走不开。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他。”

光久阳旅的眼神闪了闪,摆了摆手:“没问题,举手之劳。”

光久兰泽这才放心地告辞了。

光久阳旅长叹了一声,又去翻阅典籍了。

时光一晃就到了九月,新入学的孩子们竟是谁也不肯在stn班就读,这可让珈凉方嗣等人大吃一惊。他们原以为出了暗巷凶手那档子事儿之后,新来的孩子们会更期待战斗方面的教学,没想到都是被尹湛卢那事给吓怕了,都不肯担着stn班的名头,以免有危险来临的时候要被推出去当出头鸟,宁愿自己在家苦苦修行,也不愿进入stn班。

不过宁柠鹿却是无暇管这些。他深知当时那个凶手是朝着自己的额头两侧攻击的,但他没有在后来的笔录中提及这个细节——他发现自己隐隐作痛的地方竟是生出了小小的珊瑚质地的东西,心下惶恐,便把头发留得更厚了一些,以免被看出什么端倪来,甚至还开始戴帽子出门。

“我不会是个怪物吧?”宁柠鹿这般想着。就算是魔兽,那也是修炼到一定阶段才能化成人形的,哪有他这种小时候就是人形的呢?难道自己是被做了什么可怕的人体实验?或者自己是基因突变?

他越想越害怕,便干脆把这事瞒了下来。万幸的是,那两块“小珊瑚”之后就停止了生长,覆盖在他棕色的柔软短发之下,并不能被察觉。

而珈凉唯又是个温柔知礼的性子,不会对他做出什么过于亲昵的动作,也就不用担心“摸头杀”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大概摸了的话,就成了真的“摸头杀”了吧。

又一年的十月试如期而至,不过这只是针对高一新生的,已经升入高二的三位学园榜擂主风祈勒、空岚荔雪、珈凉唯,最后也就意思意思地同他们打了几场。

倒是风祈勒遇到了一点突发状况——居然有高一的学妹在擂台上同他表白了!

“风祈学长,我……我听说了你的很多事,觉得你非常棒……我很喜欢你!请问你还缺女朋友吗?”

“如果你是出于比赛的目的,那么我接受你的挑战。”风祈勒十分认真地答道,手里的魔法刻印却聚得更多了。

颜莞尔在看台上简直要笑得打跌:“你这便宜徒弟哈哈哈怎么这么哈哈哈不行了,这简直……”

南楼辰越抬了抬眼皮,慢条斯理地丢下了一句:“和语冰半斤八两。”

顾语冰:“我还坐在这儿呢。你有话就直说。”

南楼辰越:“若是站在台上的是你呢?”

顾语冰沉默了一下,答道:“大概……和他想的差不多吧。”

颜莞尔笑得都被口水给呛着了。南楼辰越瞥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没心没肺。”

台上那个学妹也是一脸的讶然。她愣了好久才慌忙解释了起来:“不不不,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那么就全力以赴吧!”风祈勒的声音可洪亮了,手里的魔法刻印简直光辉璀璨。

结果就是,这个学妹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狂风卷出了擂台外,失去了比赛资格。

即便是这样,她还依旧顽强地想把那个问题问完:“学长,我是真心想做你的女朋友的!你的答案是什么?”

风祈勒跳下台,朝她走来,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的双眼好一会儿。这位学妹有些不自在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和裙角——明明擂台赛穿裤装更合适,她却偏偏选了件仙气飘飘的半身裙,只是此刻上面已经沾了一些泥沙尘土,蕾丝的外罩也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十分狼狈。

“你听说过我哪些事?”风祈勒问了出来,眼神疏离又淡漠,这学妹竟不自觉地有些发抖:“我……我听说你是大陆第一魔器师之子。”

“那是我父亲的荣耀。”

“我还听说你一开始不是stn班的。”

“这是无关紧要的事实。”

“我……我还听说你得到了空岚芜夜学姐的亲自指导,还是魔器社团的社长,自己又有很高的炼器技术,还在家里开了修理铺……”学妹越说声音越小,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知道你喜欢去博物馆,喜欢在家里做香芋甜筒,在食堂经常点的菜是雪泉菇,还有……”

“你明明已经知道空岚芜夜这么一个人,你就没听说别的吗?”风祈勒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陌生得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性情憨厚、笑容腼腆的风祈勒,“我喜欢去博物馆是因为她喜欢去博物馆,我喜欢做香芋甜筒是因为她喜欢吃香芋甜筒,我经常点雪泉菇是因为她最喜欢吃雪泉菇。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学妹一怔,揪着衣角的手也松开了:“她不是已经……”

“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风祈勒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啧啧啧,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珈凉方嗣跷着二郎腿说。

“那也不见你英雄救美啊。”空岚荔雪挤兑了一句。她见风祈勒语气肯定的样子,不禁暗暗怀了一份对奇迹发生的期待。

“不敢不敢。”珈凉方嗣摇头晃脑地说。

看台的一角,时景年正专注地看着场中,时不时做些笔记。而在珈凉方嗣没有注意到的时刻,才将目光勉为其难地丢了一分过去。

而在魔技楼的走廊里,项坤正在敲那间拐角的实验室的门。过了好半天,才见到杜若曦懒洋洋地过来开门。她依然穿着那件素色及膝直筒裙,揉了揉太阳穴,睡眼惺忪地说:“我不是说了吗,外卖直接——咦?是你?”

“是我。”项坤推了推他那架扁平的黑框眼镜,托起了手里的一个罐子,“这是你要的蓬莱芦,我顺路给你采了一点。”

杜若曦惊喜地接过罐子,爱不释手地捧着它左看右看,罐子里面塞满了半透明的丝絮,都被挤得有些实质化了。这蓬莱芦含有神经毒素,但因为丝絮半透明,往往飘得到处都是,很容易中招,而且极难采集。项坤到底是怎么“顺路”能顺手牵羊这么多回来的?

“你的毕业课题不是要做这个吗?还不快点动手。”项坤语气淡淡地说。

“没关系,大不了不出去历练了。”杜若曦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罐子,根本没注意到项坤微妙的表情。

“你是又要拖拖拖,拖到过年吗?”

“怎么会!”杜若曦有些不服气地反驳,“我明天就开始做!”

项坤往实验室里瞥了一眼,瞧见了随意铺在地板上的席子和被子,不由得嘴角咧了咧,但面容依然沉静如水:“我也有些课题没做完。明天就过来和你一起做。”

“你做的重力系和我有什么关系?”杜若曦警觉地问,“你不会是想蹭我的外卖吧?”

项坤心中哭笑不得,脸上却还依然不动声色:“你想太多。以后不用吃外卖了,我来给你做饭。”

杜若曦立即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伸手就把项坤往屋里拖:“快进来吧!正好我今天午饭还没点!”

项坤轻笑一声,跟着随手带上了门。结果他刚踏进去三步,就发现野笑萸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写着实验报告,顿时心中仿佛被暴风雨洗刷了一通——但他终究还是心平气和地给杜若曦做了饭菜,只不过手抖做得味道重了些。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圆场,就见野笑萸默默地举起了一个贴着标签的玻璃瓶——“味觉失效剂”。

项坤:“……我做得没那么难吃吧?”

野笑萸:“……嗯,谢谢学长。”

项坤内心欲哭无泪,这一声“谢谢”是几个意思?

第二天开始,这间实验室里就出现了极为神奇的场景,不少瓶瓶罐罐都浮到了空中,在杜若曦的指挥下有序地进行了混合,而野笑萸则在一旁记着笔记——那个劳苦功高的搬运工,自然就是项坤了。他修习的是重力系魔法,喜欢搞点科学研究,坚信一切解释都要从科学角度来进行。他还一直特别希望能揭开血脉魔力与魔法因子的真面目,探寻它们的实质。但他从未想过要去做人体实验。倒是从南楼辰越那里听来了只言片语,感觉被杀害的那些人大概是出于什么奇怪的研究目的才被盯上了。

怎么自己出门一回,就觉得世道不太平了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喀斯曼渐渐恢复了安宁——安宁之下的波涛汹涌,只有被卷在漩涡里的人才知道。珈凉方嗣与治安队始终都没能找到失踪的那些人,他们仿佛化成了空气,就这样消失在这片大陆上了。家属们日日来闹,可也没有办法,这事最终被定性为“天灾”一类,虽然人人都知道这必然是“人祸”所致。

而在悬渊之森的岩洞里,炎凰鸟却并非是她平日里藏身岩浆里的状态,而是也化成了一位中年美妇,正同朔望苍狼王聊着天。离两人不远的地方铺设了一个小小的阵法,其中隐约可以见到一个人形悬浮在空中,周围光芒流转,各式魔法图案明明灭灭,而地上则放着一堆摆成特殊形状的羽毛。那些羽毛呈发红的金色,是所谓的“赤金”,恰与那岩浆的颜色相近。

“怎么样了?”苍狼王问道。

“不出什么差错的话,年底之前就能完成了。”炎凰鸟答道。她看向那堆阵法的眼神柔和又悲悯,带着八分的怀念与两分告别。

苍狼王微叹一声,低下头去看地面:“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么过分的要求,我根本没想过你会答应。”

“你在说笑吧。”炎凰鸟眨了眨眼,好看的睫毛又长又翘,“哪怕只是想到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也会来问吧。”

“可这毕竟是你唯一的女儿。”苍狼王有些发怔。

“无妨,都一样。从今往后,她也是我女儿。”炎凰鸟笑起来也很温柔,“一样是中了诅咒,若是能解,那也是得偿所愿了。”

苍狼王点了点头:“希望这孩子能改变这一切吧。”

“我相信她可以的。”炎凰鸟低声答道,“再过一阵子,就该喊你的外孙过来了。”

“好。”苍狼王点点头。

于是,在十二月底的一个周末,大雪纷飞的日子,风祈勒接到了外婆久违的来信——

“你来接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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