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亮，林涌拉开阳台的门，惊讶看到万年赖床王夏燃竟然已从军服皮带到军靴一丝不苟穿戴整齐，连短短的板寸都码了光泽感十足的发胶，手搭栏杆看天空。
夏燃转头看他，竟然笑了，将右手边的泡泡糖盒子拿到左手边示意自取。
林涌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看星星。”天上隐约还有三二颗疏星。
林涌察觉阿燃明显不对劲。
早课时，夏燃的精神劲儿让周边的同伴浑身一震。早餐时，伙伴们不放心的围过来，有人忐忑不安、小心翼翼问出来，“阿燃，你今天怎么了？”
夏燃怔了下，问，“我怎么了？没怎么啊，你们怎么这么怪？”
“你们没闻到……”小a把眼睛探到阿燃的下巴颏，往上扫，“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夏燃一把将他的头按回去，“滚！”
林涌狐疑看一眼阿燃。
早餐后，夏燃拖着林涌走出食堂，起雾了。
他们第一个走进可纳百人的敞亮多媒体教室，夏燃竟然抛弃往常他最爱的末位座，拉着林涌坐到了第一排，还正中间位置……
林涌os：我……操！
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没多久教室的坐位破天荒全满，还有几个其它课目的讲师和办公室教职工靠墙站着。
上课铃响起，教室里外一下安静，夏燃感觉心脏在不听使唤的突突突直跳，手心有点发汗，外面的蝉叫声格外嘈杂刺耳。
夏天，总会发生美好的事，或奇迹。
明晃晃的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其中一串陌生脚步声格外轻柔，几乎难以听清。
三人先后进来，林长官当先走上台，副官把一个长箱子放到讲桌上，同学们本能的忽略掉权威的林长官，都把目光聚焦在他身边的那个白毛小子身上。
一头白色利落的短发，菱形脸，五官精致，左耳戴着一枚闪亮的钻石耳钉，整体呈现出一股柔美美好的气息。
丢开海报上的电脑天才的标语，和那套白色军装，这些男人会暗搓搓的咬牙切齿嚎叫：这明明是光彩夺目的明星啊！
夏燃用2.0的眼睛仔细去看，他长开的秀气眉眼还带着些许小时候的神韵。
林长官不太自在、略为客气地讲了几分钟，便把讲台交给这位电脑天才，带副官离开了教室。
宁澈拿起白板笔，用笔帽叩着讲台，一下，二下，三下，似乎在沉思。
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屏息凝神锁定讲台，想看看这位在小时候就于网络上狙击他国侵袭的电脑大神倒底有几把刷子。
夏燃按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设想过许多次久别重逢的情况，但是从没想过这种：他在台下做学生，宁澈在台上做老师。
宁澈抬起头，不拘言笑开口，“班长来发下战镯，嗯，每排的人依次上来好了。”声音轻快悦耳，说完他靠到白板上，看着班长和同学依次上来，“这个战镯是科技居的总负责人孙空邈教授和我研制出来的。所有的战士都会发放唯一一个。对我们战士很重要，是对付光国的半神人最重要的武器之一，也是你们在军队的唯一身份标识。”
大家一听立即身体前倾，脸上和言行上表现出强烈的兴趣。那些走上台的，毕竟都是军人即便迫不急待，都维持着次序。
夏燃盯着宁澈走过去，他都跟自己差不多高了，气色很好，精神也抖擞，十年了，他成长得很优秀，夏燃想着嘴角挂上一抹笑。
“战镯钻石屏左侧有刻下的编号，那就是你们在军队里的唯一标识，戴上之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再取下，除非退伍，到那时，你可以留着做个纪念。但是你的屏幕再也不会亮起来。”
班长递给夏燃和林涌战镯，夏燃数了数上面的零，念出来，“一百万号？林涌你多少号？”
“999999。”
“我擦！，我跟你换！”夏燃立即夺过林涌的战镯，将自己的塞给他。
“我操，你贱啊，完满的偏不要。”林涌想抢，被夏燃挡住了。宁澈看向这边，夏燃举起战镯对林涌笑道，“哎呀，9是我的幸运数字嘛，给我啦。”
等战镯发完后，宁澈教设置身份关联，他点了下战镯小屏幕，一个虚拟大屏幕浮现在他面前，边说边输入，完毕后，说，“它是我们恒诺最前沿战斗产品，突出的三个特色是：一可感知并干扰百米内，隐形和闪移过来的半神人，十米内能让他们现身；另一个它内置了通讯系统，在任何情况下可以接收任务。第三个，它内置可扩展空间，随时同步自动更新最新技能。”
“老师，它要换电池吗？”
“不用。我们恒诺风大，它是用风能兼太阳能供能。”
“那如果突然没风也没太阳呢？”
“它可以支撑24小时。”
“那如果遇上暴风雨呢？还有信号吗？”夏燃问。
宁澈看了他一眼，“任何产品都有它的承受边界，它的信号稳定性比一般的通讯工具强十倍左右。”宁澈一拍手，“好了，我们先上课，课后会给大家提问时间。”他转身在白板上遒劲有力写下几个字，“系统安全与预防。”
宁澈把白板笔抛到讲桌上，神采飞扬讲起来：“我们恒诺帝国是五大帝国中科技技术最先进和最强大的帝国——”
“老师，不是六大帝国吗？”
讲师盯着那位同学，用不容置喙的轻蔑语气说，“不，光国没资格并到帝国版块里，它是帝国的背叛者。”
夏燃看向他，宁澈移开视线继续讲课。夏燃听出了他刚才话里暗藏的愤怒。
“继续上课。大家知道，我国本来是风国，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这项能力逐渐丧失，我们逐渐变成普通人类，因此我们把重点放在了电脑科技上，也凭了它，他国才对我国才有所顾忌，但同时这也让我们成了他国顶级黑客攻击的首选目标。
“正因如此，我亲自来给大家讲这重要的一课，希望借此提高大家整体的安全预防意识。”
“老师，听说你一个人力挽狂澜击溃了几次黑客攻击，可以给我们讲讲不？”
“不，我们的智能系统不需要我出手，有空再讲吧。我们先讲：提高安全意识以及如何在特殊情况下灵活处理系统，以及保护重要数据。”
他讲课的声音、走路的姿态、微风拂起的白发梢，一切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早晨：小小的他蹒跚走到床边唤夏燃起来，用童音软糯戏叫他小懒虫，小小的手在他迷迷糊糊的额头上没轻没重的“啪”呼一巴掌，咯咯咯的调皮笑，夏燃想抓他，他的小身体灵活一躲，屁颠屁颠跑到门边眉眼弯弯向他作鬼脸，大人们在客厅里开玩笑的声音传过来，“澈澈，长大了嫁给小哥哥好不好？”
淘气小屁孩撇下他，提起小胖腿一顿一顿跑向客厅，奶声奶气笑应道：“好~”
夏燃还记得当时妈妈不无遗憾地说，“澈澈这么喜欢我儿子，又长得这么精致，真可惜是男孩子……不然我们的指腹为婚真的变成现实，该多好……”
那年，夏燃四岁，宁澈两岁。
夏燃伸出手，隔空触摸已然长大的背影。林涌神色莫测看着他。
宁澈是夏燃所有美好的起点，夏燃坚信他也是所有美好的终点。这十年来，那笔血海深仇日益吞噬心身时，就只有这抹幼小的身影可以抚慰和温暖他千疮百孔的心，支撑他走到现在。
老师竟然一连上了四个小时，最后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扫了眼战镯上的时间说，“还有半小时提问时间，问吧。”
大家又把注意力转到战镯上。
“老师，战镯只对隐形和闪移有用吗？半神人还有其他神技啊。”
“这两种对你们日常作战影响最大。而且战镯有扩展功能，以后会逐步提升的。”
“老师，您知道光国帝王那拓的神技吗？从没听说他有什么特长，但是所有帝国都怕他。”
宁澈垂眼看着手里的瓶子，似在斟酌用词，然后他抬眼看着大家，“他是开世之神创造的第一个半神人，他的形迹连他的子民都难得一见。我们试图侵入光国的系统，但是他们的反入侵系统很厉害毫无破绽。”他耸了耸肩，“我觉得你们不用太担心他，他活了五百万年了，而我们人类只有区区一二百年的寿命，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一面。”
“怎么才能攻入我国的顶级系统极夜？”夏燃问。
讲师漂亮的眼睛危险眯起来，纤长美丽的手指不自觉地放到瓶盖上，“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好奇。”
“只要追到我们的老师就可以，极夜系统是他亲手打造的。”夏燃的对头冯贺嘲弄地叫起来。
全场哄笑。夏燃没理他。
老师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讲台前，放下瓶子说，“要攻破极夜是不可能的。它拥有十六层防御层，在最后三层我用了自研出来的极其复杂的阿米珀诺算法加持，而它最厉害的是智能自启动反攻击程序。”
他的眼睛直视着夏燃，眼里的坚信神情让人无法直视，“之前攻入的黑客只攻到第二层就被反攻破了，没让我出手。”
“哇——”教室里响起一片钦佩的掌声。
“看吧，夏燃，我说对了吧，你只能先攻下老师。”冯贺又吼了一嗓子。
大家又笑起来。
下课铃声这时响了，老师垂头收拾教本，不理会无聊的调侃。
夏燃一看他要走心里有点急，“老师，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老师将手压在教本上，抬起头说，“已经下课了。”
夏燃急了，大声说，“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好不好？”
老师扫了一圈，大家坐着都没动，“你提吧，我看看。”
林涌发现身边人放在桌上的手在轻微颤抖，这家伙不会又做蠢事吧？
“你有对象，或喜欢的人吗？”
林涌以手遮面，觉得在这种场合，对初次见面的人提这个问题，真是蠢毙了！
老师翻了个白眼，利落说：“下课。”拿起教本快步走出哄然大笑的教室，那迅疾的身手像是要躲避瘟疫一样。
林涌捅了下夏燃的胳膊，揶揄道：“牛b，追上去啊。”
阿燃看着那个消失在走廊上的文雅身影，略扬下巴，“不。”
“原来你喜欢男人啊？”林涌对这种事喜闻乐见，恒诺可以同性结婚。他总是随心所欲男女通吃，才不像夏燃这样洁身自好。
“不。”
“还不？你这看人家的眼神都要把人给活吞了。”
夏燃不置一词，站起来，“走吧。”
他们走出教学楼，雾竟然在正午时分还没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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