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清风仙人

众人听阿麦一声叫喊，早聚集一处，等那老者靠岸。待那老者停舟，楚天阔向前一步躬身拜道：“老神仙，不才楚天阔有礼了。敢问仙者仙名？”

那老者作揖还礼：“老朽欧阳殊，小号清风子，神仙之名实不敢当。”

楚天阔伸手搀扶、未及回话，老李头插话道：“那你是从蓬莱仙岛来的吧？”

欧阳殊笑笑：“这位兄台说的不错，老朽正是从蓬莱岛而来。”

老李头道：“那就是了，蓬莱岛是仙人居所，我们在此处世代打渔，多听闻蓬莱岛上有仙人出没，也曾有人见过呢。只是没有人登上过仙岛。”

欧阳殊捋一下胡须，呵呵一笑道：“蓬莱岛就在据此正东一十八里处，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岛，经常有渔人登岛休憩。只是大家可能觉得脚下普通的小岛不会是传言中的蓬莱仙岛罢了。再说那岛本就平常，并无稀奇。说起来，我倒是在岛上见过你，还给你熬过汤药。我曾问你姓名家乡，你说是姓李，家居海边李家庄，世代捕鱼为生。”

老李头一直记得那年的惊险，时刻不忘。他被风浪掀翻渔船，连鱼带人全部落水，差点儿丢命。多亏高人相救，熬汤送药，三日方才醒转。等待高人再来相谢救命之恩时，整整一日不能相见，老李头左右等不到，只好独自离岛。走至岛边，发现自己的渔船已经修补完好，心里更是万分感激。此时总算见了恩人，噗通一声跪拜在地，叩谢大恩。

欧阳殊赶忙扶起，正见铁修坐在边上痛苦**，便匆匆答道：“李兄弟何须多礼，快快请起，欧阳殊万难承受如此大礼。”

老李头被欧阳殊搀着只得起身，道：“先生从蓬莱仙岛来，又乐善好施，救人水火不图回报。慈悲之心，犹如菩萨，自是神仙差不了。就算不是神仙，也胜过神仙了。”

欧阳殊不再搭话，径自走向铁修。问道：“这位兄弟受伤了？”

楚天阔道：“是金兵所伤，烦请先生相救。”

欧阳殊叹道：“他受了刀剑之伤，又被灌以虫毒，要救治怕是费些功夫了。如要救他，得同我回岛，岛上药草繁多，定有解治之法。若再拖延，恐有性命之忧。还有这位少年的腿伤怕也已有多日了，拖延再久，定要废了。”边说边指指萧烈道。

被欧阳殊相邀，自是求之不得。听得二人有救，楚天阔大喜道：“能得先生搭救已是万幸，只怕误了先生大事。”

欧阳殊道：“与救人性命相比，其余皆是琐事。楚兄弟也是够啰嗦了。”

楚天阔惭愧，随后与欧阳殊、铁修驾一条船，余人承了另一条，前后向蓬莱岛驶去。

【列子】有云：渤海之东有五山焉：一约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

史料载，蓬莱山自古便是秦皇汉武求仙访药之处。其上物色皆白，黄金白银为宫阙，珠轩之树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能得长生。传言有福、禄、寿三仙居住其上。

不一时已到岛边，楚天阔将铁修抱下船来，又扶萧烈坐下来，才细细欣赏着仙岛妙景。欧阳殊拿出一只短笛，轻轻吹奏一曲，众人听时犹如天籁，扣人心弦。余音绕耳，令人大享耳福，竟一时忘了伤痛。

不多时有几个小厮跑过来，欧阳殊吩咐了，小厮们小心抬上铁修，另几个扶住萧烈，望岛上走去。

这岛虽无古书上讲的那么玄妙，以金银为宫，树果食之长生。但也是绿水青石，草木繁盛。时有鱼儿跃水，麋鹿乱窜。到得蓬莱阁大殿，各自安排好住处。欧阳殊拿两颗自制的刀伤秘药‘明月清波丹’，分别于铁修、萧烈服用后，又安排饭食。

食过饭菜，欧阳殊从书房叫了秦朗、苏振海两个孩子上山采药而去。两个孩子一般大小，约莫八九岁的样子，一路上说说笑笑，吵吵闹闹。欧阳殊问起今日功课，两个孩子才停止了打闹，认真回答起来。

欧阳殊先问为君为官为民之道。

秦朗先摇摇头，欧阳殊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秦朗有些怕了，思考良久，才吞吞吐吐的答：“为君之道，先百姓。损百姓以……师父，对不起，我忘了。”秦朗乖乖的低下头，等待责罚。欧阳殊叹口气，摸一下秦朗的后脑勺，道：“朗儿，用功点，别辜负了你爹娘的在天之灵。”秦朗难过的掉下泪，用力点点头说：“徒儿知道了，师父。”

欧阳殊又转头问苏振海，苏振海脱口而出：“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唐太宗【贞观政要】讲：‘为君之道，先百姓。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肉以喂腹，腹饱而身毙。’”

欧阳殊又问：“为官为民如何？”

苏振海答道：“今日读【范正文公集】，范公有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又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欧阳殊微笑着点点头，道：“那你知道这些话的含义么？”

苏振海摇了摇脑袋，欧阳殊便将两个孩子拉在一处，一句一句解释起来。两个孩子时而询问，时而点头。待到深山处，欧阳殊更是指着花草，说个没完。这株草的名字，味道，功效，用量。那朵花的颜色，毒性，用法和忌讳。每一次跟欧阳殊外出，纵使辛苦劳累，纵使收获满满。

傍晚归来，吩咐小厮捣药。欧阳殊再查看二人伤势，尽心用药。不时饭菜已做得，萧烈勉强入座。阿麦拿了饭菜去铁修房里送，看他吃完再把碗筷带出来，方才回桌吃饭。

饭毕，欧阳殊邀楚天阔进书房参观，正见两个孩子在练字。欧阳殊问道：“朗儿、振海。用过饭了？”两个孩子齐齐点头。欧阳殊又道：“出去玩会儿，就回房休息吧。”孩子们闻言，齐声答是，手拉手跑出去。

楚天阔、欧阳殊二人摆开棋局，小厮奉茶。欧阳殊问起铁修、萧烈伤势之事。楚天阔将下昆仑山一路见闻，救阿麦、萧烈、铁修之事一一告知，欧阳殊听得连连感叹。

楚天阔见两个孩子聪慧可爱，也询问起来。欧阳殊又是一番感叹，道：“天灾人祸，世事艰难啊。”他将拿在手中的棋子慢慢落下去，楚天阔再看棋盘，黑子起死回生，白子无处可落，唯有认输。

欧阳殊端起茶碗，道：“楚兄弟，请用茶。”才说出这一段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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