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叹宋》第四章 人间尽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四章人间尽处

为了救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去杀死更多活生生的人,是什么道理?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不同,哪个不是爹娘辛辛苦苦养大?楚天阔心下满是疑惑,不知如何解答。

这些思忱也仅在一念之间,他虽想不通对错,但今夜一定要把这个人救下来,大不了不再杀人就是了。来不及多想,就奔向另一个靠近城门的马面,打晕了那个守卫,顺便从他怀中摸出一壶小酒和几片肉干,揣入自己怀中。才悄悄割断绳索将那个活着的人慢慢放下去,然后身形一转,飞奔下城。城上巡兵发现李老二已死,又见黑影团动,赶紧举火鸣号。不多时,城门大开,冲出一队骑兵,各举火把看时,已无踪影,收兵回城。

楚天阔来回约一个多时辰,眼看月已暗淡,东方见白。那老人左边睡着阿麦,怀里抱着萧烈,正焦急的等待楚天阔回来。未及言语,萧烈先有气无力的说:“楚大哥,回来了。”楚天阔点点头,先将救回来的伤者轻轻放平,从怀里掏出那壶小酒递给老人,又将那块肉撕成两块,分给老人和萧烈。老人接了酒壶,却不拿肉块。说道:“有酒就好了,好几年不闻酒味了。这胃里多发霉了。这块肉还是给你刚刚救下的兄弟吧。这里还有些水给他喝些。”老人把水壶拿出来递到楚天阔面前,打开酒壶闻闻,:“香,真香。比那牛肉还要香千倍。你要不要来一口?”

楚天阔摆摆手,道:“本就不多,您留着慢慢喝。要不是时间紧迫,定要弄几坛地道女儿红,一起喝个痛快!”老人哈哈大笑,道:“好。我欣赏你。有情有义,敢作敢为。要是太平年月相逢,一定要与你楚天阔结八拜之交,畅饮一番。那样的话,一定痛快,恩个,多痛快。”说着咕咕喝了两大口酒。楚天阔也听得动容,这乱世何时能有了结?满是伤心的说道:“老先生,晚生正有此意。不如我们一起走吧,总好过有今天没明日的无尽杀戮。”

老人摇摇头,并不答话。

楚天阔将一块肉拿给萧烈,萧烈忍着疼,说声谢,慢慢吃起来。又将水壶打开壶盖,拿给刚刚救下的人,那人喝了整整半壶。声音微弱,开口道:“听这位老先生言,兄台姓楚。多谢楚大侠救命之恩。”楚天阔将肉给他,看他吃起来。问:“敢问兄弟高姓。”那人说道:“在下铁修。承蒙楚兄搭救,要不必然命丧黄泉。”听起来气若游丝。楚天阔急忙打断道:“铁兄休要多言,休息一会儿。马上带你去医治。”楚天阔说完,拿块布子,合着水酒给两人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铁修、萧烈都不再言语,眼神里尽是感激。

楚天阔这边忙活,另一边老人说道:“兄弟,这三个人,说句实在话,无论哪一个带在身边都是累赘。我知道楚兄弟本事高,但如今兵荒马乱,楚兄弟一个人在这乱糟糟的世间为他们求医问药,养伤康复,怕是万万不能。”

楚天阔也知道千难万难,道:“老先生说的不错,但是我已经救了他们。如果就此放下不管,跟亲手杀死他们有何不同。就算千难万险,也要护他们周全,要他们活下来。还请老先生指教一二。”

老人思量片刻,道:“要想他们二人活命,有一去处,只是道听途说,我却未曾到过。能不能成还要各安天命,各自造化。”

楚天阔心中一热,道:“老先生请讲。”

老人再喝一口酒,缓缓说道:“听说自此东向三十里,有一仙岛,名曰蓬莱。此岛漂浮海上,常年鸟语花香,草木繁盛,乃是世外桃源,神仙洞府。那岛上住着一位老神仙,寿龄超过三百岁,济世医人,扶危救困。你们趁天未大亮,就此离开吧。”

楚天阔听了,不及细问真假,说道:“谢谢老先生。”走过去叫醒阿麦。萧烈早已勉强站起身来,独自向东面蹒跚而去。楚天阔扶起铁修,阿麦紧紧握住楚天阔的手臂,映着即将睡去的最后的月光,一同向东而去。

楚天阔突然回头看着衣衫单薄却笑容和蔼的老人,最后试探着问:“老先生,一同去吧,总好过沙场拼杀,死于非命。”

老人笑得更真实了,举起酒壶道:“他日若是有缘再见,促膝痛饮百杯,不醉不归!唉,老先生老先生。老先生也不过四十八岁而已。风风雨雨大半生,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呀。你们去吧,一路保重。”

楚天阔看看那苍老的面容,和瘦瘦的身骨。一直以为这个老人无论如何都在六十岁以上,却不料方才四十八岁。

是啊。

自古贫贱催人老,人间尽处满悲凉。

叹息一声,道:“先生保重。期待他日重逢。”便向东面缓缓而行。

楚天阔、萧烈、铁修、阿麦四人相互扶持,一路躲过金兵、战火,一步一坎,往东走去。’

来至海边,已是,翌日清晨。海面上大雾弥漫,眼不能见百米之外。安顿好了,食过水饭,楚天阔一人走近海边瞭望时,只见云雾缭绕,果然隐隐约约看见一座小岛,只有一个尖冲出云雾之上。虽然在东北方向,不是正东,心里仍然欢喜,大概先生想错了吧。回头时,阿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楚天阔摸摸她的头发,说:“阿麦,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休息,我去找找有没有渡船。你先回去吧,听话。”

阿麦抓住他的衣角,死死不肯放松:“我要跟着你,阿麦要跟着你。一辈子,不别离。”

楚天阔心里一阵暖,一阵酸。用及其温柔的声音回答:“好好好。一辈子,要相随,不别离。”心想:都怪我当初未能及时出手,救不了她的奶奶。她却不再怨我,反而要跟着我一辈子。她被金兵掳走时,曾经向我吐了口水。那时她犀利的要杀我的眼神,记忆犹新。我救下她时,她并没有打骂于我,还紧紧抱住我不肯放手。一个小女孩,为何言行前后反差如此大?是惊吓过度失了理智还是我根本就救错了人。是这个女孩,不会错,容貌衣着还有那两个金兵,我都认得绝不会错。定是受惊不小,我对不起她,再不能让她受委屈了。楚天阔这样想着,百思无解。

其实他不明白,女人往往就是这样,改变从来不需要理由。或者从未改变,只是你以为变了而已。你觉得她变了,其实改变的往往只是你自己。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