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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生灭》第二章 长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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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避世山庄,书房。

“夫人!庄主!小姐醒了!”

黎文心丢下手中的书本便往外跑,苏安辰伸手拉住了她,问道:“小桃,小姐是伸胳膊还是蹬腿了?”

小桃是个十四五岁的丫鬟,脸圆圆的有些婴儿肥,跑的太急两手撑在膝盖上不停的大口喘气。“不......不是,都不是!小姐......小姐她真的醒了,她睁眼了,还唤了我的一声!我跑的急,还听见小姐在后头问我夫人和庄主呢!”

这下苏安辰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两人对视一眼狂奔至苏黎若的房外。

房间的门开着,黎文心身体有些颤抖,捏着丈夫的手越来越紧,夫妻二人停在门口不敢进去。“安辰,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苏安辰还来不及回答,屋里的人听见了,回了声:“是娘亲么?”声音软软糯糯,好听极了。

两人冲进屋内,窗户开着,一女童靠坐在床榻上,身形瘦削,皮肤是略微病态的苍白,眼睛大大的,眼中充满了依赖眷恋懵懂。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洒在脸上,她带着笑眼中却落下泪来。

苏黎若流着泪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女子秀丽温婉,男子清俊风雅。分明只是三十出头的大好年华,却满身掩不住的疲累沧桑。

“娘亲,爹爹,抱抱。”她开口,费劲的张开双手。黎文心奔到床边抱着女童,不停的流泪,说不出话来。苏安辰亦走了进来,沉默的抱着二人,双手微微颤抖。

三人紧紧相拥,哭了好一阵,苏黎若流着泪低语:“女儿不孝,让爹娘担忧了。”

“无妨,醒了便好。文心,去给若若做点吃食吧。我再给若若输送一遍真气。”苏安辰第一个平静下来,揉了揉苏黎若的脑袋站起身。

“对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黎文心语无伦次:“若若饿吗?渴吗?想吃什么,娘现在就去给你做。”

“娘亲,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说的一切我都听得见,你却是没教过我吃的东西。”苏黎若一脸无奈。

“那娘去熬些粥吧,若若乖,往后娘慢慢教你。”黎文心莞尔,带着笑走出了房间。

“若若,把手给爹爹。”苏黎若听话的将小手放在苏安辰手心中,神识清晰的感受到一缕缕水蓝色的真气顺着手心传到身上,真气转换成生机,刚哭了半晌导致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原来这九年身体一直好好的,是因为爹爹一直给自己输送真气么,可是记得娘亲说过,爹爹修炼的是《风月诀》,这水蓝色的真气怎么想都跟“风”、“月”不搭边。难道......父亲废了原本的功法,改修了?为了什么?为了给自己输送真力么?苏黎若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掉下泪来,原先自己以为,只能听见娘亲的声音,是因为父亲对自己的爱没有那么深......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前世孤儿一个,子欲养而亲不在,今生,我定会好好报答你们。发完誓言感觉神魂一轻,最后一丝桎梏也消失无踪,身魂无比契合,不再有滞涩感,得到了完全的掌控权。

应该是她吧,那个婴儿,真正的苏黎若,她走了么......

苏黎若越哭越凶,苏安辰停止输送真气,轻轻的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拍着背哄着:“若若不哭,可是哪里难受?”

“没有,爹爹,我之前一直被困在梦中,醒不过来,可我能听见娘亲的声音。”苏黎若忍住眼泪,向父亲倾诉:“爹爹你可知是为何?”

“你娘亲的家族是医道世家,我们曾带你回黎家请老祖看过,也曾遍访仙道宗门,一无所获。”苏安辰黯然摇头:“结论都是,天生如此。不如......”他没有说下去,苏黎若却明白他的意思。

正巧黎文心带着小桃走进屋来,小桃端着个托盘,盘子里是许多精致的小糕点。

“若若怎么又哭了?”黎文心带着笑意的脸一瞬间晴转多云,数落起苏文辰来:“若若才刚醒,你能别说那些么,都过去了。”

苏文辰笑着应是,从小桃手中接过糕点,放置床边。

“若若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吧,娘刚熬了粥一会儿再喝。”黎文心正打算伸手打算拿糕点喂女儿,却发现有只小手飞快的从盘子里拿了两块如意糕,忍俊不禁:“小馋鬼。”

苏黎若摇摇头,将一块如意糕分成两半,一半喂给娘亲,一半塞自己嘴里。另一块也如法炮制喂给了父亲,自己鼓着腮帮子,废了老大劲才吃掉。爹娘相视一笑,也吃下了嘴中的糕点。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了一天。是夜,苏黎若在娘亲的怀里安睡。

睡着之后来到了识海,这次她没有丝毫慌张,她已经能够完全控制神识进入亦或是离开识海。当初识海中无名魔修神魂解体留下的书,名为《长生诀》,这长生诀霸道极了,直接刻进了神魂中,识海中没有睡眠,自她练会之后无时无刻不在自行运转。不同于正统修练功法,这是前所未闻的,修魂之法。

长生诀分为九重,分别对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飞升。且不同于传统功法,未有每个境界九重小境界。一重,便是一个境界。修到极致,即为长生,故名长生诀。

她花了两年的时间参悟,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堪堪突破第一重,得以离开识海。可她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爹娘输送的真气均转换为生机维持着她的生命,而且,他人的真气也不算自己的啊。她苦恼,等于自己空有筑基期的神魂,身体却连炼气也算不上。只能明天试试身体能否修行功法了,身魂分开的修炼能不能成功,她心里没底。而且长生诀第二重太难了,她至今还摸不着头脑,不练又不行,刻在神魂里呢......

苏黎若参悟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总感觉有一层隐隐约约的隔阂,使那些文字变得晦涩难明。也许是身体的境界没跟上?那么身魂分别修炼的理念是可行的?那个魔修得了长生诀,没有修炼却是选择夺舍一个小小婴儿。是的。她肯定那人没有修炼,她修炼长生诀之后神魂越来越纯粹,绝非如魔修一般满身黑雾。兴许......这功法必须先修魂,再修体,遂那人选择了夺舍重修?

长生诀的事,她没有告诉爹娘。并非是不信任,这几年从娘亲那儿得知的修炼知识,绝对没有单单修魂这么诡异的,且还刻在神魂中,若不小心让旁人听了传达出去。有人起了歹念岂非要剥离自己神魂研究?思及此,她只能将这事藏在心底。

不管了先好好睡一觉。苏黎若离开识海,九年来,第一次沉沉睡去......

翌日,苏黎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小姐你醒了。”小桃听得动静进屋来。“奴婢伺候小姐更衣吧。”

苏黎若摇摇头,自行更衣洗漱完毕后问道:“何时了?”

“刚过巳时。”小桃乖巧的应道:“夫人与庄主此刻应在练武场。”

“嗯。带我过去吧。”苏黎若跟着小桃出了门,边走边说道:“小姐这个称呼我听着不喜,不如你换一个吧。也别奴婢长奴婢短的了,你原先的名字呢?”

“啊,那换什么呢。”小桃吓了一跳,“小姐不知,奴婢幼时家乡遭了饥荒,逃荒路上与家人离散,是夫人路过救了奴婢。奴婢年幼,当时只记得爹娘唤我作小桃,旁的却记不清了。”

“那你便自称小桃吧。”苏黎若默然,想了一会儿后开口:“爹爹即是庄主,便唤我少庄主如何?”

“哈哈哈,好,自然是极好的。”小桃还来不及回答,前方传来苏安辰的声音。原是练武场已经到了,苏安辰嘴角含笑望着自己:“若若倒是少年意气不凡啊。”

黎文心在一旁亦是莞尔,苏黎若差点闹了个大红脸,强撑着面不改色,总比小姐好,她心想。

九年前,夫妻二人遍寻世间找不到唤醒女儿的办法,心灰意冷之下选了处山清水秀之地隐居。避世山庄原名凌雾山庄,风景极好,位于江城凌雾山上,修建的极高,离山顶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山庄中常年笼罩着雾气。二人买下后布下阵法隔绝了雾气,山庄内是一片清明,远眺山庄外如在云端。

整个山庄中拢共也就几十人,除下人外,多是夫妻二人偶而外出救下的孩子。有天赋的,便拜苏安辰为师,教之修行。没有的亦在山庄中留下,寻找家人或是别的出路了自行下山。

人少,倒也清净。夫妻二人救过的孩子不少,其中却只有三人拥有修行天赋。可见对常人来说修行并不是容易的事,光是天赋一关便淘汰了十有八九。夫妻二人均为金丹期修士,苏黎若有修行天赋却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今世道,宗门世家林立,也是因为如此,修士的后代,无论天赋高低,终究是有天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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