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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的故事》第一章 第十节 钢铁厂的抢修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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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钢铁厂的抢修任务

听孙主任说,车间里有新任务,秦明刚当即离开锻工班,回到机器车间。陈玉成已车好了几个齿轮,他拿起塞规,把加工出来的齿轮孔径一一检验了一遍,全部合格。

这时徐主任已领着一位穿工装的汉子来到车工班,因为车间噪声较大,他做作手势提高嗓门说:“把手里的活先停一下,我刚从厂部接到一项紧急任务,跟你们说一下。”

几台车床都停了下来。徐主任继续说:“钢铁厂的高炉因故停产了,现在正是大炼钢铁的时候,必须立即组织抢修。我们厂也承担了一部分抢修任务,就是要修好高炉上的鼓风机。鼓风机上的好几个零件都要更换重做,上级要求我们必须在一天内把这几样零件全部拿出来,让高炉尽早投产。情况紧急,各位把现在手里的活停下来,先完成这项紧急任务。”接着又对王德志说:“德志,今天老齐上晚班,你是大师兄,就由你把这些活具体安排下去。”

在那个“以钢为纲”的年代,全民大办钢铁,生产钢铁是压倒一切工作,听说县委的一位副书记,专门坐镇钢铁厂抓工作。现在高炉出了问题,他亲自组织抢修的任务,电话通知各有关的单位必须全力支持,把抢修工作当作一次政治任务来完成,随到随修,哪怕是停下自己的活,也要保证高炉在今晚修复投产。

对县委副书记的这一指示,各有关单位必须无条件的执行。谁敢抵制或怠慢,谁就要受到批评,甚至处分。仝支书接了电话,也不敢怠慢,特别关照了徐主任。

王德志从徐主任手中接过三张图纸,逐一流览了一遍,一张是轴承座,一张是鼓风机主轴,还有一张是皮带轮。他看着摆在地上的坯料,与图纸一一核对了一遍,心中稍作思量后,开始派活:“育成,皮带轮由你来车。”又指着图纸说:“这是一个四槽的三角皮带轮,加工量很大,特别要注意孔的精度。”伍育成接过了图纸。

接着又转向秦明刚说:“这对轴承座,就交给明刚来车。轴承座加工难度挺大,一定要小心伺候,多测量几次,千万不能出问题啊。”把轴承座的图纸交给了秦明刚。

“剩下的这根风机主轴就由我来完成它,我的机床精度高,完全能对付它。”派完几个车工的活,王德志对徐主任说:“主任,这几样活,我们几个车工干到今晚下班,也许可以完成,我们完成后,还有钳工的活,也要安排人及时跟上呀。”

徐主任说:“这我知道,我会安排子林和小梁先做准备工作。”

那位穿工装的中年汉子,是钢铁厂派来的,专伺守候与提货。见王德志派活完毕,礼貌地陪着笑脸说:“谢谢主任,也要辛苦各位师付了。我们那已经停炉了,确实是十万火急的事。我是厂里派来专门提货的,就等着你们今晚把这些零件加工好,我得连夜提走,回到厂里加班也得把鼓风机装好,让高炉出钢。拜托了!”他双手抱拳向各位示意致谢。

三人接受了任务,拿着图纸,各自将坯料搬到自己的机床旁。

二师兄伍育成带着王新安操作前面一台车床,分给他们加工的皮带轮有近百斤重,王新安用脚蹬着,把它滚到机床旁,机床上装的是三爪卡盘,便问伍育成:“师兄,车这么大的玩艺,总得装上四爪卡盘吧?”

“那是自然,只有四爪卡盘才能夹得紧它。”

两人卸下了三爪卡盘,换上了四爪卡盘,又把皮带轮抬上机床,用四爪卡盘夹住,经过一番认真的校正,开始了车削。

皮带轮的材料是铸铁,材质碎,切屑为碎片状,加之铸件表面的砂粒,车削时粉尘飞扬,工作环境很是恶劣;皮带轮直径比较大,车床只能开低速,还要在外园上切出四根梯形的皮带槽来,切削量确实很大,光是切下的铁屑都会有几十斤重;鼓风机的转速很高,皮带轮的孔与风机主轴轴颈的配合精度要求也很高。伍育成充分估计到这些,这活确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必须小心伺候。

伍育成后面的皮带车床上,是秦明刚与陈玉成操作,秦明刚进厂已有半年了,早些时候跟着齐师傅,加工过这种轴承座,算是曾经见识过,心里有数。所以王德志才将这个难度较大的活交给了这位精细的小师弟。

这种轴承座,是用来安装滚珠轴承的一种座形零件,它的上盖与底座是可以分开的,滚珠轴承装于其中,装好后,再用把上盖盖上,用螺栓压紧。

座形零件属于异形件。装夹较复杂,必须使用花盘配上弯板来装夹。秦明刚把轴承座装好在弯板上,用划针盘把它校正,校正后又找了两块铸铁饼,装在与弯板对称的一方。陈玉成在一旁看了,不解地问:“师兄,这夹具已经够复杂的了,还要加上两块这玩艺,不是更重更复杂了吗?”

“陈哥,这两玩艺还非装不可。你看,现在夹具的各方,重量很不对称,一边轻,一边重,不平衡,在不平衡的情况下,车床旋转起来,就会产生离心力,转速越高离心力就会越大。太大的离心力就会把工件从夹具上抛甩出去,造成事故。”

“啊呀,这么严重啊!”陈玉成惊讶地说。

“这可不是哧你,绝对是的。为了让夹具达到平衡,必须在夹具轻的一方,装上配重块,还得调整配重块的重量或位置,使整个夹具处于静平衡状态。这样,就不会产生离心力了。”秦明刚继续说着装配重块的意义。

“嗯,明白了。”

这种对开式轴承座只要求加工内孔,两头的小孔要求不高,容易保证。中间大孔是安装滚珠轴承的,与轴承外圈的配合,尺寸要求非常高,如果把孔车大了,上盖与底座就不能把轴承的外圈固紧,外圈就会与轴承内圈一块转动,中间的滚珠和滚道就不起作用了,失去了滚珠轴承作用;如果车小了,上盖与底座压紧后,就会将薄薄的轴承外圈压缩变形,滚珠不能在滚道内转动。要达到既能固定轴承外圈,又能使轴承运转自如,车出来的孔径与轴承外圈的直径,误差应保持在0.03毫米的范围之内。0.03毫米,也就是一根头发丝直径的二分之一。加工尺寸精度要求高,这是第一个难度;

这种对开式的轴承座在加工时,底座与上盖是装配好的,要加工的孔处于轴承座里面,看不见,尺寸也就无法测量,要测量中间孔尺寸,必须旋松螺栓揭开上盖,来才能测量,这是第二个难度;

更叫人为难的是,那时候厂里的量具还很不齐全,像测量值为0.01毫米的精密量具“千分尺”,还远未配套,没有大规格的,只有75毫米以下的千分尺。而轴承座中间孔的尺寸是110毫米。没有精密量具,要精确测量出这种精度的孔,是很困难的。这是第三个难度。

要解决没有精密量具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齐师付传授过的,老一辈车工们使用的土办法,用内、外卡钳来测量。先用外卡钳将滚珠轴承外壳的直径测量出来,再将此尺寸转换到内卡钳上,用内卡钳测量轴承座孔的尺寸。这种量法测量出来的孔径,不是具体的数据,没有读数,完全是凭感觉,只知道测出来的孔与所它配合的零件,两者的尺寸非常接近。要练就这样一手功夫,决非一朝一夕之事,必须经过多次的实践与细心地体验。

好在秦明刚曾跟着他师父用内外卡钳测量过,在师傅的悉心指导与示范下,他反复多次的体会过那种似有若无的细微接触的感觉。今天,他正好把这一方法,应用到工作中。

现在他正将这一方法传授给陈玉成,让他多次地体验着。

王德志与刘兰在最后面的一台c620车床上加工鼓风机主轴。鼓风机主轴属轴类零件,不能用卡盘夹着加工。必须在轴的两端先钻出中心孔,然后用车床主轴和尾座上的前后两个顶尖,顶住中心孔来加工。两人费了一番功夫,钻好了轴端的两个中心孔,把它装好在车床的前后顶尖间。

伍育成与王新安在前面的c618车床上,车削三角皮带轮,皮带轮缓慢地转着。大片大片的碎断铁屑被切下,纷纷洒落在车床的油盘中,切削区内尘埃弥漫,异味呛人,两人戴着口窧和帽子,在车床旁谨慎地工作着。切削力很大,车床背负着沉重的负荷,发出低沉的抗争声。皮带轮除了外园的加工量大以外,它内孔的精度和粗糙度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加工完这样一个皮带轮,没有八、九个小时是不行的。对待这样的活,伍育成不敢小视,竞竞业业地亲自在操作。

秦明刚与陈玉成经过一番拆腾,校准着夹具的静平衡,直至夹具停止在任何一个位置上,都能静止不动,达到了静平衡。然后开着低速进行车削,两端的小孔很快就车好了,换上专用的内孔车刀,开始车削中部的大孔,先揭开上盖,测出毛坯孔径,知道有多少加工余量。然后把刀移到轴承座孔内,为了确定孔的宽度,在车刀刀杆上作了与轴承宽度相等的前后印记,车削时以印记与工件端面对齐为准,然后装上了上盖。

开始车内孔时只能是试着进刀,车了两刀后,就停车揭开上盖,用另一把内卡钳和钢尺粗略的测量孔的尺寸和宽度。又经过两次的揭盖测量后,尺寸快到了,就换用那把与轴承外圈直径校准了的内卡钳检查,经过两次少量的车削,两次揭盖测量,孔的直径离最终尺寸越来越近,车最后一刀,须特别注意,一不小心超出了公差,就会成为废品。秦明刚定下心来,他心细如发,谨慎地操作,终于小心翼翼的把孔径控制在-0.01毫米,卡钳卡脚落在揭开的轴承孔直径处偏下1.5毫米的地方。

为最后确认,把刀退了出来,吹尽轴承孔内的铁屑,将轴承放入孔内,盖上上盖,用螺栓紧固后,将指头探入轴承内,拨动轴承内圈,内圈能轻意的拨动旋转,轴承外圈则刚好被压紧,不能转动。第一个轴承座终于顺利完成。

在一旁看着这位小师兄操作的陈玉成,也为他的气定神闲,动作的井然有序,深感钦佩。

第一个件卸下后,陈玉成装上了第二件轴承座,开始校正与粗车。

刘兰与王德志经过几个月在一块地工作,配合已很是默契,王德志的一个眼神或手式,刘兰都心领神会,明白该做的下一步事情。她俩把工件装夹在两顶尖间,拧紧了鸡心夹头之后,王德志轻声说:“兰子,你来吧。”

刘兰点头:“行。”从工具柜中选取了一把外园粗车刀,熟练地装上刀架。风机主轴的长度不算长,直径也比较粗,工件的刚度很好,可以承受较大的切削力。她选取了较大的进给量,中等的转速,把车床的这些参数调好后,回头看着王德志,惩询地说:“就这样了。”

王德志看了刘兰调整后的各个手柄的位置,信任地点头认可;“行。”刘兰嫣然一笑,随手启动了车床。

他熟练地摇动着纵、横向手轮,将车刀移到尾座一头的工件端头,按刻度盘确定了横向进刀量,合上纵向进给手柄。一霎间,卷曲成“c”字形的晶兰色铁屑,被车刀切下,骤雨般的密集地洒落在床身上,车刀上方扬起小股铁锈粉尘,刘兰专注地注视着切削的过程。轴上的切削面很快地向前移行,毛坯的表层很快被剥去,已加工表面显露出银白色的光泽。她全神贯注地操作着,第一刀车完后,又车第二刀,经过多次的进刀切削,工件上已经按图车出多个台阶,王德志坐在不远处,看着刘兰娴熟地操作,她矫健的身恣,专注的眼神,都让他很是惬意。

轴一端的粗车工序完成了,刘兰停下了车床,拧松鸡心卡头,把轴调头又装上车床,拧紧鸡心卡头后又启动了车床,开始车削轴的另一端。这一端的长度较短,不大一会就车完了。整个粗车工序约用了两个多小时,全部完成。

将落晒在机床导轨上的切屑清理后,她微笑着对王德志说:“好啦,王哥,我的工序完成了,下面该你来精车了。”王德志看着完成了轴的粗车工序,笑容抚媚的刘兰,满意地说:“好吧。该我的了。你先歇着。”

风机主轴各个部位尺寸精度和表面粗糙度的要求都很高,必须认真对待,它各个台阶的直径均在45—55毫米之间,都可用千分尺来测量。因此,只要认真对待,保证它的尺寸精度是不成问题的。

刘兰歇了好一会,见王德志拿着样棒在慢条斯理地校准千分尺,千分尺校好了好一会后,还是没有动,忍不住问道:“王哥,怎么还没车啊?你可是向徐主任保证了,今晚九点前可要车好啊。”

王德志满不在乎地说:“你急个啥?”他抬手看了下手表,“一来时间还早,二来,像这种单个的,加工余量大的轴类零件,粗车之后也不能马上就精车呀。”

“不能马上精车,这是为啥呀?”刘兰不解地皱着眉头问。

王德志不紧不慢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工件刚才经过你的粗车,那么高的速度,切下来那么多的铁屑,温度绝对是很高的,得让它冷却一会再精车,免得因热胀冷缩的原因,使加工时量出的尺寸与最终冷却后的尺寸不一样。”

刘兰听了,走至车床旁,用手摸了一下她刚车过的轴,真的还很烫手。惊奇的说:“啊,还会有这回事?”

“可不是吗,我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以前我车过一根轴,刚车完的时候,温度很高,测量的尺寸是合格的,可等它冷却以后再测量,竟缩小了0.03毫米。”

“那不成废品了?”刘兰婉惜地说。

“差点成废品了。好在我那次是按上公差车的,冷却后竟变成下公差了。如果按下公差车,那就真的报废了。后来我问了师父,他说这是热胀冷缩造成的。”王德志说着他过去的经验。

刘兰听后也说道:“呀,这可是个重要的经验啊。”

王德志肯定地说:“对,这点你可得记住了。”

精车是细活,鼓风机主轴是高转速工作的轴,它上面要安装滚珠轴承,皮带轮和鼓风叶轮,各部位的尺寸精度和位置精度要求都很高,王德志必须亲自来完成它。

粗车后的轴,经过约20多分钟的冷却,工件由烫手的高温,冷却到比体温略高些,王德志开始了精车。

他装上了刃口磨得锋利的外园精车刀,先用千分尺仔细测量了轴上各部位粗车后的尺寸,对刘兰留下的精车余量,心中有底。然后选用高的转速和小的进给量开始了精车。从直径大的部位开始车,先试车一刀,用千分尺测量一次,看还有多少余量,第二刀再把尺寸车到位。因为精车过程中,被加工的零件也会有少许的发热,为保险起见,王德志也都是按上公差车的。精车出的铁屑很是细软,兰兰的,卷曲着在车刀上翻滚,翩翩地舞着。

他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车下去,一个部位一个部位仔细地测量着。这一端全部车好后,调头又把另一端也精车完毕,最终在晚上八点多钟,完成了风机主轴的全部车工工序,一根闪光铮亮,平整光洁的主轴连同图纸摆放在成品台上。

稍后伍育成的皮带轮经过大刀阔斧地加工外圆后,又仔细精确地加工完内孔,卸下了车床,一个铁灰色的,外圈有四根梯形槽,内孔光洁平滑的皮带轮也送上了成品台。

徐主任见两个还有后道工序加工的零件已经完成,连忙叫来已守候多时的钳工班长王子林与钳工梁才敏,把风机主轴的图纸与零件交给王子林,指着图纸对王子林说:“子林,这根轴上还有两处键槽要做,还有一根键也得按键槽的尺寸做出来,这活就由你来完成。”

接着又把皮带轮的图纸,交给梁才敏:“才敏,皮带轮的孔内,有一道键槽要开出来,还有一根勾头键,也是装在安装皮带轮用的,一并由你配好它。”

最后又慎重地对二人说:“子林,才敏,这两个件都是钢铁厂的抢修任务,极为重要,今晚你俩就辛苦些,一定把它们完成后再下班。”

王、梁二位都爽快的承诺。

按照正规的加工规范,轴上的键槽应该由铣床来加工。孔内的键槽应该由插床来加工。可当时厂里还没有铣床和插床。加工键槽,只能是沿用当时的土办法:由钳工用錾子錾出来。即先按图纸标注的位置以及键槽的宽度和深度,选用直径与健槽宽度一致的钻头,在键槽两端先钻出两个园孔,孔的深度与键槽深度一致。然后用錾子将两孔间的金属錾除,而后用小锉刀稍加修整,这样轴上的键槽便形成了。再根据键槽的尺寸来配制键。

錾子是用高碳钢制作,先由锻工锻出基本的形状和大概的宽度,然后由钳工在沙轮机上刃磨出錾子的刃口和刃口的精确宽度,再去锻工炉中加热,将刃口处淬火,淬火后钳工再用油石把刃口磨得锋利。高碳钢经过淬火,硬度也是挺高的,加之已刃磨出锋利的刃口,足以对钢铁材料进行低速的切削。这些工作,王、梁二人已在下午就做好了。

錾子约两个拳头长,王师付左手把着錾子,右手握着鎯头,将錾子的刃口对准放在轴上的钻孔处,右手挥动鎯头,击打錾子的后端,在一次次锤击力的作用下,錾子的刃口契进了金属,使金属表面发生变形,先是向上凸起一些,继而从金属本体中分离开来,形成了切屑。随着王子林连续地击打施力,錾子一点点向前推进,向另一圆孔移去。錾出的切屑亦逐渐地变长,卷曲成一个“c”字型。王子林每一次挥动鎯头,均要沉重且准确地击中錾子端头,锤锤中的,锤无虚发,催送着錾子向前切进,这是钳工师傅必须练就的一手硬功夫。每一次的錾削深度约1毫米左右,经过数次錾削,键槽就能达到图纸要求的深度。

同一时间里,梁才敏也在錾削皮带轮内孔的键槽,由于内孔直径不大,且较深,錾子无法全部进入,只有调头錾削,为了保证调头錾削时不致错位,车工在加工完皮带轮内孔后,必须用车刀在孔内拉出一条浅浅的直线,作为錾削的基准线。钳工在錾削时,两头都按照着这条基准线来錾削,就不会发生错位。皮带轮的材料是铸铁的,性脆,錾出的铁屑也是碎断的。在梁才敏连续地沉重地锤击下,片片铁屑从孔的另一端射出。数次调头錾削之后,皮带轮孔内的键槽在逐步地加深。

将近九点,秦明刚的另一个轴承座已加工完毕。王子林的第一根键槽也錾完了一半,梁才敏的皮带轮内的键槽也在錾削中。徐轩见车工们的活都已经完成,很是满意,对王德志说:“德志,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今天大家干的都很辛苦,你们就先下班吧。我和这两位还得再干一会。”

王德志答应一声:“好吧。”带着一行六人走出了车间。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劳作,几个人都感到有些疲累。走出车间,习习秋风吹在身上,让人觉着些许凉意。抬眼望去,一钩弯月,挂在天上,几点疏星在淡淡的云里眨巴着眼睛,像是对这几个刚刚完成了一项政治任务,身心疲惫的年青工人在善意地微笑。

他们各自从宿舍取了换洗衣服,在澡堂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身上的尘埃,也洗去了一身的疲劳。出了澡堂,先后来到外面的洗衣台前,洗着各自汗污了的衣服。刘兰先出了女澡堂,在洗衣台上打开了水龙头往盆里放水,把衣物浸湿。

王德志也与其他几个师弟先后从男澡堂出来,把盆和衣物放到洗衣台上,刘兰见了,竟直走了过来,把王德志的衣物拿了过去,小声说道:“来,我帮你洗。”

王德志有些过意不去,小声地说:“这哪成呀。”

刘兰瞥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说:“咋不成呀!”将俩人的衣服合为一处,在盆内浸泡着。而后拿出来滩在洗衣台上,擼起袖子,一件件地涂抹着肥皂,涂毕,露着一双粗壮的手臂,利落而娴熟地将衣物在洗衣台上搓揉。

王德志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暖融融的,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一任刘兰自顾地洗着,待刘兰搓揉好两件后,他才又接着做起了下道工序的工作,将刘兰搓揉后的衣服,放在清水中再清洗一遍,洗净衣物上残留的皂液。

大家都在洗着各自的衣物,唯有王德志是刘兰帮着他洗,一旁的王新安看了,不无感慨地说:“大师哥真好福气,带了这么一位好徒弟,这般的体贴。真叫人羡幕。”

刘兰听后,一阵脸热,立即接腔说:“王新安,大惊小怪了吧,我帮我师傅洗衣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呀。”

王新安说:“没说奇怪呀,我只是羡幕大师哥好福气。我咋就没这份福气,只有在一旁羡幕的份儿呢。唉,老天不公啊!”

刘兰笑了起来:“那你也去找个邦你洗衣的人呗。”

伍育成忍不住插进来说:“我说刘兰妹子,你有妹妹吗,把你妹妹就嫁给我这师弟吧。”

刘兰笑着说:“育成哥真是个大好人,自个还是个单身汉,倒是为师弟操起这份心来了。”接着又说:“唉!可惜我爹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孩,没有妹妹,只有弟弟。可你别急,往后遇上合适的好姑娘,准帮你们介绍。你俩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王新安故意显得特别高兴,赶紧嚷道:“好啊,那我就和育成师哥,专等你的好消息了。”

王德志被他们说得心里美美的,他不善说笑,只是咧着嘴在一旁傻笑着。

说笑声中,众人洗完了衣物,踏着朦胧的月色,一路回到各自宿舍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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